第171回 数典宗忤逆相逼 玉珍子舞剑揭幕
峨眉山二峨峰下的老君台，今天着实是热闹非凡，万众期待的蜀王擂尚未开锣，峨眉正宗的几个门掌级人物便先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互泼脏水，立时让台下围观的人群是一阵躁动。 九霄云鹤东方正德远没有料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老道士本想趁着蜀王擂未打响之前，先把接引尚人宋伯豪等人稳住，再怎么说，大家也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同是峨眉正宗响当当的门户，即便现在有了分歧、闹出什么不愉快，也不至于彻底撕破脸。东方正德也深知道，如果自己能妥善处理，这五大联手反抗叠云观的门户未必会一直跟官军及下五门同一战线，若是能先将其分化，叠云观在这蜀王擂上的胜算也就高了一大截。 再者说了，依东方老道对宋伯豪、郑英兰等人的了解，他满以为这同宗的矛盾，这几位也愿意关上门来自己解决，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到底是显而易见的。可惜的是，九霄云鹤的设想不仅完全落空，就连这些人现在的心思，也早已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几个昔日道貌岸然的门掌，不仅一直态度强硬，这会竟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要分裂峨眉！当真是跟顶风臭八百里的忤逆一般不二了！ 眼见东方正德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逍遥三老之首的江上烟波叟盖云天可呆不住了，同为峨眉正宗的门掌级人物，盖老意识到，这会绝对有必要上台说两句了。烟波叟一个箭步上前，双腿一飘便跃上台来，信步走到九霄云鹤身边站定，说道： “诸位，此言差矣！你们的意思，老夫算是听明白了，若非亲耳听见，老夫万难相信，尔等会说出如此欺师灭祖的话来，当年，三教五宗初建之时，各门各派的列祖列宗皆有誓言，世代守祖护宗，自封麟老剑尊颁布火天录以来，各大门派争相弘扬、未敢不从！如今，尔等口口声声说不忘祖宗遗训，却分明要做出离经叛道之事，还要以此来要挟东方门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尔等当真是不怕被人耻笑吗？” 接引尚人宋伯豪轻笑了几声，随即迎了上来：“真不愧是江上烟波叟啊，逍遥三老头一位、堂堂的太极门总门掌，避世清修、名满天下！盖老，贫道斗胆问你一句，您既是三清弟子，可知这三清大道正是无常！万物千变万化，千百年来何尝有一样未曾变过？你方才也讲了，三教五宗发展至今，已历近百载，多少门户都是脱离了原有的旧体新生出来的？他们出将入相，可是为天下苍生而披荆斩棘、功勋卓著！难道这些，盖老都视而不见吗？既允许别的宗家争先，峨眉正宗又缘何要甘于人后、固步自封？难道盖老连‘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也不懂吗？” “呸！宋伯豪，你简直是一派胡言！什么敢于争先？什么脱离旧体、披荆斩棘？！你分明就是为尔等这些忤逆的欺师灭祖在找借口！”言还未尽，逍遥三老的第三位、阴阳沉浮叟许铁心也呆不住了，“噌！”地一下跃到近前，指着宋伯豪厉声呵斥道。 “呔！姓许的，我峨眉正宗的门内之事，与你一个外人何干？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天目公黄德海针锋相对，两个老头可都不是善茬儿，现场立时是火药味十足。 同为峨眉正宗治下的门户，青城门的东长老司马峰也呆不住了，老道士三晃两晃也来到台上，对着宋伯豪等人开了腔： “几位，尔等的这个说法，老夫也觉得欠妥，就算尔等对叠云观有什么看法、想脱离东方门掌治下，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商谈解决，更何况像开宗立派这样的大事，怎能如此肆意胡来？当今三教五宗八派四十九门，每一宗每一门在创立之始，哪个没经过全武林的认可、封麟老剑尊的承认？宋道兄，尔等若当真想另立宗家，何不等火天大会再度召开之时，奏明封麟老剑尊，也让咱峨眉正宗免去同室cao戈之忧，你看如何？” “呸！司马峰，你少要拿封麟那老东西来压我们！哼，说什么三教五宗八派四十九门的总门掌？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等今日开宗立派的决心，就算是他封骁麒亲自出面，也休要再让我等买账！”岂料，三尺灵剑又一次口出狂言，将司马峰也怼了回去。 事实上，玄机子此言当真是句公道话，整个武林近几十年以来，确实有很多新兴的门户相继崛起，当中也不乏一些从原有的宗家中分离出的新门户，这些门户有的是因为有了新的武学追求，有的则是因为内部的派系斗争而独立，但不论什么原因，他们最终都得到了总门掌封麟老剑尊的肯定，愿意作为新的宗家继续发扬火天录精神，最终才促成了今日四十九门的格局。 依照宋伯豪等人的说法，若是他们五大门户当真想脱离峨眉正宗、另立山头，完全可以像以往那些门户一样光明正大的禀明封麟老剑尊，只要有正当的理由、得到其他四宗门掌们的认可，这事就妥妥的了。然而讽刺的是，眼下这五个家伙竟然连封麟和火天录精神也嗤之以鼻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行，真是任谁也无法容忍了。 “东方道兄，贫道认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白了，没有必要再浪费口舌了，如今你这蜀王擂已开，这么多人在台下等着打擂，何不将新仇旧恨一并解决？台后面的老少英雄们也等不及了吧，我等五大门户也来给你们助助兴，赌注除了这江陵王，也加上我等方才之诉求，赢者话事！”正在这时，接引尚人宋伯豪终于放出正式的宣言了，“怎么样东方道兄，难不成，你这偌大的老君台不欢迎故人吗？！” 沉浮叟许铁心气的是火往上撞，冲着东方正德说道：“东方门掌，看来跟这些忤逆当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干脆就开擂吧，把这些忤逆叛徒连同那些下五门的臭贼一并收拾了！” 九霄云鹤又瞥瞥身边的烟波叟盖云天，盖老脸上也是面沉似水，颇有些愠怒的对他点了点头，分明也是这个意思。回头再看守在台边台后的一众老少英雄，早已是看不下去了，大家这会都已是群情激奋，恨不能马上登台，要把敌人打个落花流水了。 尽管敌阵中高人林立、人数上占着绝对优势，可事已至此，东方正德知道除了开擂已别无他法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既是江湖人，就按江湖的规矩解决吧！ “好！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还请诸位各就各位，蜀王擂马上开锣！”东方正德向着宋伯豪等人一抱拳，随即便拂袖奔下后台，场边小道士立刻敲响云锣，场内所有人跟着就是一震，大家期待已久的比武打擂，终于要正式开台了！ 观战众人在台下约莫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但见擂台后面的帘栊一挑，一个精壮的叠云观弟子跃上台来。这道士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岁，黄焦焦一张脸膛是剑眉虎目、英武不凡，头戴九梁道巾，身披大氅，里面是短衣襟小打扮，腰悬宝剑，也是威风八面，顿时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诸位英雄好汉、各位子弟老师，承蒙各位赏光，今日到我们老君台捧场，方才我们东方总门掌已经下了指令，蜀王擂现在正式开锣！贫道不才，姓林名亮，外号‘玉珍子’，奉我家总门掌之命，先来给大家热热场，练得不好，请多担待！” 这林亮话音未落，腰中宝剑已然出鞘，众人只觉得一道寒光横空闪出，这位玉珍子便在擂台上施展出了一套精妙的剑法，闪转腾挪、身形乱转，直教台下观战众人目不暇接！十几个套路之后，手腕子一翻，收招定式将宝剑还匣，立时博了个满堂彩。 事实上，关于由谁来打这头一阵，之前叠云观众人可也是颇费了一番脑筋，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保存实力非常重要，而头几阵的镇场却也不能马虎。思来想去，大家最后选出了这位江湖人称玉珍子的林亮来守头一阵，林亮是飞云剑仙梁文广的大弟子，乃是叠云观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为人稳重，武艺不凡又颇有威望，在整个峨眉正宗里也很有名气，由他出阵，众人也觉得保险。 看着玉珍子耍的这套剑法，台后的一众老少英雄也是赞不绝口，纷纷夸奖这林亮的剑术，功底扎实、招式正派。玉珍子方才所练的，乃是峨眉正宗的招牌剑法——十二路峨眉剑，招招透着精妙，让台下观战的老百姓是看傻了眼。不少人心说话：这头三台应该没好戏才对啊，怎么这头一位出场的就这么厉害？！ 玉珍子练完之后，气不长出面不更色，朝着台下扫视一番，心知这开场一段剑舞，也是对敌方的震慑，他方才练得可是丝毫不敢含糊，然而，还没等林亮好好观察众人的反应，台下有一个人已然跃上台来。 “林道兄，一个人练剑岂不是太孤单了？让小弟来陪你走几趟如何？” 玉珍子举目观瞧，但见来人身高八尺挂零，膀大腰圆、虎背熊腰，镔铁般一张脸膛是豹头环眼，看年纪也就是二十七八岁左右，头戴四棱道冠、身披灰白缎子道袍，背背宝剑、手拿拂尘，显然也是个道家弟子。此人朝着林亮施了个稽首礼，但眼角眉梢明显带着挑衅，口气也颇为骄傲。 “哦~原来是接引门的苏振彪苏道兄啊，鼎鼎大名的‘云天士’，这么快便登场了？”玉珍子认出了来人，赶忙还了一礼。 “哎~咱们哥儿俩也算上老相识了，林道兄怎的客气起来了？方才贫道在台下一见你登场练剑，这心里可是痒痒得紧啊，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的剑法还是这么厉害。来吧，这蜀王擂的揭幕战，就由贫道陪你打吧！”苏振彪干笑了一声，言还未尽便收起拂尘，手探膀臂拽出了长剑。 “苏道兄，兵刃无眼啊，你我好歹也是旧相识了，彼此知根知底又何必刀剑相向呢？不如，还是比比拳脚吧。”林亮不急不躁，略带劝解的说道。 从二人的谈话中，不难看出两人早就相识，似是曾经有什么过节，那么，作为这场蜀王擂的开幕之战，两人之间的比拼，又胜负几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