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夜再相见
琉璃坐在单独的病房内，母亲在旁边忙碌着，床边堆满了来探望的礼物，从昨天起，她已经可以接受亲人和朋友的探望，对于那些问候也逐渐变得麻木。 “你没事就好。”这时候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是和自己有着同样校服的白宇，将水果篮子安置在地上，微笑着问候，比起其他人，琉璃对白宇露出的笑容要真诚许多，“放心吧，我运气不错，只是没想到那个对任何事情都没关系的陈斌老师会是……”“人类，都藏有旁人不知道的一面，只不过陈斌的这一面太过吓人了，总之，噩梦很快就会过去的，现在警察正在全城搜捕他，不可能逃走的。”白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九点，“早点休息，我们在学校等你。”“谢谢……”琉璃强颜欢笑的颔首点头，“你要谢谢的应该是李清河，他为了你付出了很多，那天要不是他带着警察追上来，恐怕连你失踪的事情都没人察觉到，或许结局将会变得无法挽回。”白宇望向琉璃闪躲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不起眼的弧度。 “是呢，的确要好好的谢谢他……”琉璃喃喃自语着，脑海中无法被抹去的是李清河仓皇逃走的背影。 白宇向琉璃的母亲道别后，离开了病房，在一楼的大厅里，遇上了拎着水果篮的李清河，两人在看到对方的同时皆是微微一愣，“白宇，你……”“我来看望一下琉璃，大家都很担心她。”标准的官方回答，白宇的笑容也充斥着敷衍的味道，“是吗。”李清河心里有着一股无法控制的怒气，总觉得白宇的眼神里充满着戏虐和挑衅，过去的他是这样的人吗？ 两人擦身而过，李清河进了电梯，走出医院的白宇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过头，看着笼罩在夜色里的建筑物，随后笑了，这个夜晚，还远远没到可以安静的时候。 “白宇呢？”公寓里，洛敏敏四处张望了一圈，都没看到白宇的身影，“好像吃过饭就出门了。”沙发上懒洋洋的洛莉雅早就没有了死神的觉悟，完全被同化成了一个好吃懒做的女孩子，“谁知道那个人类会跑去哪里。”“出去了？”洛敏敏皱起眉头，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人来人往的街头，戴着一顶棒球帽，架着墨镜的陈斌来到了医院前，这里正是琉璃所在的地方，用左手手指扶正了镜框，谨慎的环视起周围，大概负责盯梢的警察就有十个，“要开始了哦。”“放心去吧，在你我面前，人类是脆弱无能的。”白涟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凡是拥有极强灵力的人，大概都能看见陈斌背后漂浮的影子，“不要小看任何一次行动，这是我的原则。”陈斌朝着马路对面的医院走去，没有注意到，某个角落里，靠着墙壁的白宇，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在病房马上要熄灯的时候，李清河来了，琉璃的mama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借口去楼下买吃的留给了两人一个谈话的空间。 李清河感激的望了对方一眼，然后坐在了床边，琉璃却没有看着他，而是呆呆的凝视着天花板。 两人就这样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对不起……”“不要说对不起，你做的没错。”一句话就将李清河绞尽脑汁想出的长篇大论道歉全部堵在了喉咙里，琉璃也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幕，“那个时候，光是让自己活下去就很难，你做了最正确的决定。”没有怒气，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琉璃就像是在念着课本上的一段话。 “琉璃，我……对，那时候我很害怕，害怕的只剩下想逃走，再找人来救你……那份恐惧领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对不起，我是身不由己的……” 李清河茫然的捂住了面庞，愧疚还有痛苦。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饱受这些情绪的折磨。 琉璃没有回应，平静的坐在床上，几秒后，微微侧过脸来，看着李清河，神情黯淡的说道：“我明白，也理解，可是……我心中的那份痛苦和愤怒也是身不由己的……” “抱歉……我明明是你的男朋友却这么丢人……”李清河知道这时候必须要用感情攻势得到谅解，否则琉璃将会彻底的离开自己，这时候，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了突兀的脚步声，在那么晚的时候，医院照道理是要求非常安静才对，在李清河奇怪的时候，突然发现床上的琉璃脸色苍白的缩成一团，双臂交叉在身前抱住肩膀，“是他，他又来了……”“什么，什么他，是谁……等等，琉璃，你是说……”一个名字同时浮现在两人脑海中。 陈斌。 李清河猛地推开了门，走廊里一片死寂，唯独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世界似乎都跟着沉寂了。 护士，病人，还有来看病的人，都奇怪的躺在了地上，不像是被杀了，没有鲜血，没有悲鸣，他们安详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哦，原来还有人没睡着啊，我正奇怪呢，怎么这所医院里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睡觉，简直就像是在欢迎我来杀人一般。”陈斌跨过那些熟睡的人们，朝着病房走来，在看到李清河后，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又是你。”“啧，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啊，医院里驻扎的警察呢，到底在干嘛！”李清河退进房间里，下意识的想要关起门来，就仿佛如此能够获得安全感似得，但美梦破灭的也很快，眼前的门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慢慢的变成两半，跌落在地上。 “咔嚓”陈斌的右脚狠狠踩在上面，扫视了一圈屋子，“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不过，人生就是如此充满着意外，那些家伙为什么会昏倒我就不去计较了。”在看到陈斌的第一眼起，琉璃就整个人剧烈的抖动起来，张开的嘴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游离的眼神更加证明了她内心中的绝望，“我来拿走上次没有得到的东西，你明白的吧。”陈斌明明是空着双手，但琉璃却觉得他手上似乎拿着锐利的刀刃，而对方的话，更是让她跌入到恐惧的深渊底部，有谁能救自己？为什么，自己要一次次遇到那么可怕的事情…… 谁来……救救我啊！ 目光锁定在了李清河身上，比起上一次，这位少年鼓起了勇气，挺直身躯的站在那，尽管双腿还在快速的抖动。 “陈斌老师……我还能这么称呼你吧？”“恩？想要拖延时间是没用的，哪怕是警察来了，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对于李清河耗尽所有勇气的这句话，歪着脑袋的陈斌回以了最干脆的话，“我要拿走这个女孩的腿，拼图最后的一块，至于你，和上次一样，立刻滚蛋，否则就是死。”“陈斌，你应该明白你已经逃不了……”李清河的全身都在发了疯般的抽动起来，可他不愿意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遍，“你马上就会……”“哎，真是的，明明是个聪明的学生，在这种事情上面却是蠢得可怜。”陈斌抬起右手，由上往下的挥动，李清河或许在求生本能方面很强，几乎是陈斌抬手的刹那，他就有意识的向旁边回避，下一秒，刚才站着的地板连同墙壁都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他做了什么？用人类的思维几乎很难明白陈斌是怎么做到的，可李清河仅存的勇气也在这一幕下瓦解。 “噗嗤”陈斌的手指挪动，远处的李清河手臂上就跟着多出了一个血洞，四溅的鲜血洒落一地，“啊……啊啊啊……”疼痛击垮了理智，李清河连看也没看琉璃一眼，就从陈斌身旁的空隙里冲了过去，一边嚎叫一边逃走，想要远远的离开这里…… “清河！”琉璃终于喊出了声，那远去的身影微微一滞，随即继续奔跑起来，“为什么……”又一次的丢下了自己，琉璃伸出的手被陈斌那只冰冷的手掌握住，想要收回时已经晚了，整个人被拖到半空，然后摔在地上，强烈的冲击让琉璃一时间头晕眼花，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要跑，从这里逃走！ “你走不掉的。”陈斌看穿了这个可怜少女的想法，右脚先一步的踩在了对方的腿上，“很快就会结束。”“不……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一遍遍的哀求，可惜，并不能阻止什么，陈斌的右手慢慢仰起，一柄普通人类无法看到的刀刃已经瞄准了那条白皙的长腿。 “找到你了。”是个陈斌很陌生，但白涟已经相对熟悉的声音。 房间打开的窗户上，站着身穿白色军服的死神卓灵，追寻着白涟的气息一路赶来，终于在这里被他抓到了。 “是敌人，对吧？”陈斌能够感受到白涟发自内心的厌恶感，“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人类。”“他是死神，我的死敌。”白涟的声调终于变得尖锐，“小心点。”“能杀死吗？”死神吗？陈斌也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当然可以，世间万物，都有毁灭的办法。”“只要能杀死，就没问题。”陈斌点点头，双手上浮现出两柄刀刃，长度在缓慢的改变，直到他满意。 “看起来找了一个优秀的容器。”卓灵挥动起右手上的匕首，身体慢慢下压，瞬间消失了，匕首的刀尖在陈斌的眼球前数厘米处被刀刃挡下。 “速度很惊人。”左手上的刀刃顺势横扫过来，卓灵则向上一个打滚，身体轻飘飘的落在地板上，表情有着那么几分意外。 “既然快，你又是怎么看穿的？” “轨迹单一，还有你的起手动作，我有做过类似的判断训练，就算看不到，也能猜到你要攻击哪里。”各种技巧都深深印入在灵魂里，陈斌早就是一台完美的杀戮机械，卓灵扭动了一下脖子，撇撇嘴：“那就再来猜一猜吧，究竟是你的本能强，还是我的速度更胜一筹。”病房里，瞬间被利器碰撞的声音所充斥。 医院大厅里，白宇重新走了进来，一路上都是昏睡不醒的人，而白宇的目的地则很明确，楼上琉璃的病房，就在刚刚，李清河发了疯一般的逃了出去，看来陈斌已经顺利的抵达病房，还有卓灵的赶到，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想到这里，不由加快脚步，只是，很快被迫停了下来，在前方站着手拿巨大镰刀的死神。 洛敏敏。 “你怎么在这里？”这的确是个意外，在白宇的剧本里，可没有这个女死神的登场。 “来阻止你的疯狂。”洛敏敏环视了周围一圈，用右手指了指脚下，“不准你用白宇的身体来做那么疯狂的事情。”“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洛敏敏，我不就是白宇吗？”耸了耸双肩，白宇挤出的笑容很灿烂，只是，过去的白宇并不会这么笑。 “叶无道！”旋转着镰刀，洛敏敏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个名字，“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再重复一遍，滚出那具身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利用术让整个医院的人昏睡，方便陈斌去杀死琉璃，我不明白你真正的目的，可就是眼前的做法，我也绝对不会认同，白宇他才不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哈，原来是怎么一回事，真是辛苦你了，洛敏敏，费尽心思的想要来救一个根本不需要救的人。”白宇在短暂的失神后，捧腹大笑起来，笑的很是癫狂，“我不否认现在的意识里，有存在这么一丝叶无道的意识，可是，那仅仅是一丝罢了，我就是我，白宇，叶无道的那抹意识充其量是起到了引导的作用，引导出内心中最黑暗的那个自我，你能明白我什么？对于琉璃背叛的那种愤怒，还有对于李清河的嫉妒，类似的情绪只是被很好的压制下去罢了，现在我明白了，根本不需要去压抑自己什么，去做想做的事情，才是正确的。”狰狞的表情只有一刹那，很快白宇就恢复了正常，“明白了吗？所以你在做的事情是白费功夫。” “不……你并不是白宇，只有这一点，我是确定的。”洛敏敏握住沉重的镰刀，瞄准了前方的少年，“你只是披着他外壳的叶无道，我要将你……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