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毒蝎出没
不知道所谓的“北河界”是在什么位置,疏桐心底一直忐忑不安。 月容聘请的向导叫奎叔,身板魁伟,脸膛黑红,说话声音响亮粗重,一看就是常与商队打交道在沙漠往来多年的人。 在他的计划下,有时驼队会连续赶路十几个小时不休息,有时又会整日都留在宿营地不赶路,行止起居看似毫无章法,随心所欲。行走几日后,疏桐才渐渐明白,连续赶路是为了寻找水源地宿营,整日不赶路则是他观察天象后有意避开沙尘暴。 一路上,见他能将沙漠的气候和环境把握得这般精准,疏桐的警惕性就越重。除了留意王墨的举动,这一路上她也特别留意奎叔的举动。 按理说,既然月容在出发前就为王墨考虑好了摆脱“麻烦”的计谋,王墨与奎叔总会有些交流约定才对,观察了十几日,却始终没有发现两人有独处交谈的时机。 这日傍晚,驼队在一处有汪小水泊的地方宿营。 众人忙着安营扎寨,王墨避开众人,说带疏桐去水泊尽头一片长了芦苇的地方沐浴,奎叔却跟了上来:“一起去吧,我这一身的汗,早腻得不行了。” 同行这么久,虽然疏桐一直身着男装,但从她的言谈举止及王墨对她与众不同的态度,驼队里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她是女人。所以每每遇到宿营地有水源要去沐浴,大家都会很自觉的回避。 奎叔突然要跟随一道前往。疏桐当即便觉得他是有话想对王墨说。 王墨也看出了这一点,当即停住脚步道:“奎叔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奎叔瞥了一眼疏桐,尴尬道:“我,其实我……” 见奎叔说话吞吐,疏桐便知趣道:“热得不行,我先去沐浴了,你们慢慢来。” 果然,当疏桐走进那一片不算密集的芦苇丛后。奎叔便对王墨提及了“北河界”。疏桐隐身于芦苇丛后,凝眸专注看着两人。 “公子,按行程我们明日应该就能抵达北河界。我仔细观察了这几日的天气,若推迟半日走,进了那片沙海应该就会遇到暴风。” 王墨皱眉道:“若是绕道,需要多走几日?” “绕道的话,大约要多走半月的路程。耗费时间和精力不说,最重要的是沿途没有水源。有许多商队为了避过移动沙海,选择绕道。最终却渴死在路途之中……” “这么说来,途径移动沙海其实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奎叔点了点头道:“出发前,月容姑娘就给我多付了一份向导费。在风暴中。我会保证公子的安危。” “如何保证?” “沙山之所以移动。是因为暴风的卷裹推移,这是有规律可循的。我能够从风向和风力,推算出沙丘移动的方向和速度。这个季节的风,多是西北风,我们只要顺着风向,借沙丘间高低错落的沟谷避开风口即可前行。” “你能保证我的安危。驼队呢?”王墨问道。 “这就要看暴风持续的时间了。若时间太长,骆驼会畏惧风暴而四散逃逸,一旦走错风向,难免会被流沙吞噬。” 王墨转首望向宿营地,看着众人支起帐篷吊起锅鼎的忙碌模样。沉色道:“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向来不做。今夜我们就提前出发。赶在暴风之前通过。” 奎叔沉默一阵后,点头道:“好。” 王墨转首说的那一句话,疏桐看不见,她看见的只是王墨沉默的背影和奎叔的一个“好”字。 疏桐沐浴归来,营地的锅鼎之中已是水响粥糯。众人围坐在一起用餐后,奎叔便将夜里要赶路的决定说出来,要求大家休息两个时辰,亥时出发赶路。 沙漠上的落日比其他地方的更晚,已过戌时,还正是红霞漫天的傍晚。虽然营地靠近水泊,空气仍然闷热干燥,被烈日暴晒了一日的沙地,还是guntangguntang的,帐篷里和蒸笼差不多,谁也睡不着。 大家都围坐在熄灭的篝火堆旁聊天,轮番去往营地后面的水泊沐浴。却正是天南海北的聊得欢畅时,水泊那边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很快,便有一个小厮捋着湿漉漉的衣袍踉跄的跑了过来:“不,不好了,周忠被,被毒蝎子咬了……” “蝎子!” “这里有毒蝎子?!” 月容在延城挑选的向导队伍熟悉沙漠里这些毒虫的习性,一路上特别留意选择避开虫xue宿营,加之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驱虫避蛇的草药,几乎没有出现过被虫蛇叮咬的情况。 石拓那一队人马,却是从中原带过来的。对毒蝎狼蛛响尾蛇这些沙漠生物本就畏惧不已,此刻一听有人被蝎子咬了,个个都惊慌不已,弹跳而起,仿佛自己屁股底下便有毒虫一般惶恐。 “不必如此惊慌,那毒蝎叮咬了也未必就会致命。”王墨抬首瞥了那小厮一眼,淡定道。 小厮却一脸惊恐:“周,周忠已经不省人事了……” “哦?什么蝎子这么厉害?” 王墨面上除了好奇,竟看不出一丝医者该有的同情忧虑之色。疏桐不由得替他的冷血不齿。 “王公子既是大夫,能否请去替周忠看看?”石拓身旁立着的石守则躬身问道。 王墨转首望向石守则,面无表情的看了一阵,突然释然道:“哦,我忘记了,你跟踪了我好一段时间,知道我是大夫倒也不奇怪。” 石守则的面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他侧目望向石拓,石拓却浑然不觉,依然手执毛笔在宣纸上专注记录音符,对自己保镖被毒蝎叮咬的事情似乎毫无所知。 大夫身份被揭穿,王墨似一脸无奈的站起身来,对那一身水湿的小厮道:“那你带路吧,我去替他看看。” 见王墨和小厮朝水泊走去,奎叔和石守则也纷纷领了人过去帮忙。 营地上,除看顾骆驼和整理帐篷的人,就剩下了灰堆旁的石拓和疏桐了。 一路上,王墨与疏桐朝夕腻在一起,她能与石拓这般单独相处的机会,几乎绝无仅有。 疏桐还在思索如何将王墨与奎叔在“北河界”的阴谋告诉他,石拓便抬首茫然问道:“白姑娘,他们人呢?” “周忠大哥在水泊边被毒蝎咬了,我家公子带人去替他诊治了。”疏桐看着他的表情,不由一怔:这个琴痴!如此恍惚,只怕被人埋进沙海都不知道。 “啊?!”石拓果然脸露惊慌,一把丢开纸笔起身道,“我去看看。” “石公子!”疏桐起身追上道,“我家公子已经带着药材去了,你过去了,也帮不上忙。正巧我也有话要对公子说……” 石拓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