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鬼九劫指
十九先生脸上带着一种解脱。 撤去了护体屏障，集全身真气轰出一道拳影，朝着古彦直扑而来。 这一拳，带着一股释然、绝决和无欲无求，所以显得更加纯粹，因为纯粹，所以强悍。 这一拳，也许是他这一生所施展出的最强一拳，也是让他感到最有尊严的一拳。 所以，他神色平静，没有将死之人的那种畏惧，以及内心徘徊的痛苦挣扎，因为结局已经注定，无惧生死，唯有尊严。 直到最后这一刻，十九先生才真正感悟到一些拳法的真义，所以，他的神情是带着一丝欣慰。 这一拳的攻击力要比先前出手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甚至要强上一倍，但境界上的差异，依然无法通过这一倍的攻击力来弥补。 此刻，十九先生已经撤去了所有的护体屏障，按理说，古彦只要施展‘狂拳啸天诀’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击败，甚至都不用九倍加成。 然而，古彦不会这么做。 此刻，对方的拳头仿佛黄金浇铸一般，蕴含着一股厚重感，搅动风云般直扑古彦而来。古彦的眼中透出一股决绝，再次迈出一步，同时，伸出了一根手指。 最新感悟的‘鬼九劫指’，虽不敢说是古彦目前最强的招式，但绝对不会比目前的狂拳啸天诀攻击力差。 而且，在十九先生眼中，古彦新感悟的这一指才是最强的。既然古彦答应给予对方尊严，势必就会发动对方认为最强的攻击，并且毫无保留。 所以，古彦伸出了一根手指。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指，实则气息内敛，内部蕴含着一股洞穿天地的锐利。 “鬼九劫指！” 随着古彦一声低呵，融合了古彦丹田所有的真气、赤焰焚天诀的‘枪之锐意’，以及自身的全部感悟的一指，与对方的拳头在空中相遇。 没有庞大的真气激荡，拳、指相交之际，十九先生的拳头明显凹陷，而后通过胳膊、肩膀向着心脏蔓延。 紧接着，其身后的空间开始变形、破裂。 十九先生依然保持这出拳的姿势，神情没有痛苦之色，依然带着一股淡淡的解脱之色。 古彦控制的很好，并没有损坏对方的身体，所有的破坏力都在对方身体内部进行，所以，从外表看不出十九先生有什么异样。 古彦上前，伸手自背后扶住十九先生，将其慢慢放下。 对方的嘴唇动了几下，好像有话要说，所以古彦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向着对方凑得更近一些。 “鬼……九劫指，好霸……霸道的指法！” 十九先生依然能够感觉到，古彦并没有伤及他体内其他脏器，只有心脏受到了重创，所以有感而发。 但是古彦感觉，对方一定是另有他意，不可能强留一口气只是夸赞他的指法精湛。 “一则内幕，一个请求……” 如古彦想的一般，十九先生附在古彦耳边轻语，由于重伤将死，所以他的声音已经非常的微弱，但是，古彦却能勉强听清。 具体说了什么，除了古彦没有人知道。 古彦没有立即做出反应，仿佛内心在做着激烈挣扎。 不过，这种挣扎并未持续太久。最终，在古彦点头示意中，十九先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闭上了双眼。 古彦抱起死去的十九先生，来带场下那处肖家专门善后的一群人前，将十九先生的尸身交于他们处理。 在他人看来，一场平常不过的战斗，却给古彦带来了太多的东西，就连小蛮对于古彦的这场战斗也是有些不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古彦反问道。 “少装了，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对于古彦装傻，小蛮显得有些小情绪。 “我这么做自有一定的道理，等着看结果吧！” 古彦的情绪不是太好，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没有人注意到，古彦眼底深处闪过的那股寒光。 从十九先生出现的那一刻，古彦就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危险境地。所有过往的一幕幕琐碎片段，渐渐拼凑成线索。 加上十九先生死前的话，虽然这句话只是一个人名，但是，这足够古彦联想到太多的东西。 结合种种线索，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古彦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肖家不能再待下去，必须尽快离开。 古彦击败了十九先生，成功晋级到前五，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但是，古彦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 此刻，古彦的心中正在酝酿着一条完整的计划。 只是，古彦并不知道，场内还有一人正如他一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同的是，此人的世界里，却充满了悲伤和回忆。 高手过招没有先前那般迅速，所以，五场对决完毕已是日暮，围观的上万人开始逐渐退场，同时也在兴奋的议论着今日的战斗。 确实，这种高层次的战斗，对于每一位武者来说，非常有价值。众人显得比较激动，相互讨论着自己的心得。 看这情况，明天的前五排位战，必然更加火爆。 古彦既然决定要走，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蒋小帅等人已经先前离开，也没有什么牵挂。 不过，他并没有刻意混入人群，否则一定会惹人怀疑，待到所有人离开之后，大大方方的从正门离开了肖家。 出得肖家门后，沿着街道随意闲逛，落月城的巨大超过了古彦的想象，虽已临近夜晚，但是整个落月城依然热闹非凡。 此次进驻落月城参加三大家族选拔的武者数万人，带动了整个落月城的夜生活，酒楼、赌坊和风月场所，显得尤为热闹。 虽多为武者，但却极少有争斗发生。城主府及三大家族管辖的落月城，没有人敢在这里生事。 那些凡人店家也乐于招待这些出手阔绰的武者，个个面带喜色迎来送往，甚至有些缺少人手的店家，连家中尚未成年的子女，手脚显得笨拙的给大人帮忙。 城中没有了往日的那般沉静，喧闹一片。 这种气氛难以影响到古彦，心头承受着太多的压力，身处阴谋旋窝，此刻离开也只能是由明转暗. 父亲的尸骸尚未寻得，荒芜坟冢还是要想办法进去，自己答应过小蛮。不过，除了三大家族的选拔，古彦暂时不知道如何才能获得进入的资格。 直至接近夜半，此刻热闹的落月城渐渐平息，古彦去了两处地方，一处药铺，一处铁匠铺，两处加起来莫过一刻钟的时间。 古彦随意的行走着，无意中来到一条稍显偏僻的街道，灯光昏暗，行人寥寥。 街道两旁，相隔很远的距离，零零散散的几个夜市地摊，卖的都是一些药草古玩之类。摊主们将身躯蜷缩在黑色斗篷下，斗篷在昏暗的灯光下随风飘动忽隐忽现。透着一股阴森恐怖。 古彦随意走动着，可能是因为夜深人稀，多数地摊都已收了，留下的几个皆是年老摊主，可能是年纪大了，没什么睡意，所以尚未收摊。 突然，一阵粗俗的嬉笑，夹杂着妇人的哀求声传来。 古彦内结天丹，可以夜视前方街头，两名醉酒泼皮正与一名年轻女子拉扯，旁边一名中年妇女跪立在地，双手紧紧抱着一名泼皮的腿，痛哭的哀求着。 二人应该是母女，两名泼皮拉扯的少女约莫二八年纪，生的清纯可人，身上的斗篷早已被扯落，露出里面因长期浆洗而泛白的粗布裙。 面对泼皮的拉扯，少女满脸恐惧的弓着身体不断挣扎，想要挣脱对方。 从少女的衣着可以看出乃贫苦人家，稍有家资得以度日的人家，万不会让这等年纪的少女抛头露面，何况是这等深夜出来唤卖手工活。 古彦闪身出现在几人身边，眼底闪动着阵阵冰冷的寒光。 “给大爷滚远点，小心老子剥了你的……” 两名泼皮对于古彦的突然出现，稍感惊愕，醉眼打量之下，发现古彦身体单薄且只有一人，便借酒壮胆凶相毕露的呵斥。 只是，呵斥尚未说完便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换成了二人断断续续的哀嚎声。街道对面灰尘四溅的杂物中，二人酒意早已醒了大半，却难以起身。 只是些欺善怕恶的泼皮无赖，古彦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没有取他们性命，但是，没有十天半月怕是起不了床。 一旁，少女正扶起自己的母亲，为其整理凌乱的灰发，脸上染着灰尘的泪痕，将她染成一个小花猫。 见得古彦转过身来，少年显得有些羞涩，躲入妇人的身后，紧紧抓住妇人的裙摆，低头偷偷瞄向古彦。 妇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从其脸型轮廓尚可辨出，其年轻时定有不俗的容貌。可能是因为生活的清苦而磨砺的愈发老态，显得要老一些。 “多谢恩人出手相助，民妇感激不尽！”妇人整理好衣衫朝着古彦行礼。 “举手之劳，切莫说谢！” 古彦微微侧身，避过对方的谢礼，眼睛却一直盯着妇人身后的少女，“这位小姑娘长相很像我的一位朋友，相遇即是有缘。” 古彦注意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妇人身体下意识的一怔，不过很快便恢复。古彦装作没有看见，朝着妇人道：“这夜色已深，你二人皆为女子恐不安全，我送二位回去吧！” 然而，当话已出口之际，古彦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从刚从妇人的反应来看，如果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此举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更何况，正常来说孤身母女二人，定然不会与陌生男子太过接近，否则定会招人闲言坏了名声。 想到此处，古彦略显尴尬的朝那妇人抱拳，“在下唐突了！” “恩人言重了，所谓‘心清者身自清’，恩人如此年纪，心性纯洁，倒是民妇庸俗了！” 听到妇人的话语，古彦稍松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