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来乍到
“meimei今儿可大安了?” 安静正歪在贵妃椅上休息,就听见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人肥头大耳,略带了几分呆气。虽言语关切,可是天知道安静一点也愿意见到他,于是,仗着自己还是个病号,索性不去理睬他。 那少年见meimei不睬他,半点也不着恼,依然笑嘻嘻的,自顾自地说起话儿来,“看meimei气色倒比昨天强了不少,可见刘神医的药比着头几个大夫的确高明。meimei且安心养着,凭他什么奇珍异宝,只要对了meimei的病症,哥哥都给你弄得来。” “哥哥坐,莺儿倒茶。” 少年见meimei开了口,面上更带出几分喜色,“瞧我一高兴竟忘了正事儿,刚接到京都陈掌柜飞鸽传书,说是那雪已经得了,正快马加鞭运过来,现下这材料可算齐全了,使人做得了,明年就可知道效验,但愿是一举能断了这病根。” “什么雪?” “meimei可是病糊涂了,是小雪那日的雪啊?”少年看安静依然不明所以的样子,开始有些着急,“meimei怎的连这个都忘了。莺儿,让外面的小子去叫大管事。” 莺儿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安静急忙叫住,“叫他干什么呀!” “把刘神医请来再给你瞧瞧。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浑忘了,怕是还有别的什么病症呢!” 看少年焦急的样子,到让安静的心里产生一丝暖意,安静在家时长女,还有一个弟弟,向来都是她照顾着弟弟,弟弟从来也没想过为她这个做jiejie的jiejie分担些什么。而她堂哥表姐的倒是不少,不过平时很少交往,这般关怀更是从未有过。也许他是真的在乎自己的meimei吧!安静拉着少年重新坐好,“我不过是这几日昏昏沉沉的,你说的什么一时没想到罢了,哪至于就要去请大夫。你也看着了,我明明已经好了很多,这么一折腾,闹得沸反盈天的,到让母亲也跟着担心。是什么事情你慢慢讲与我听,许是很快就想起来了。” 那少年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于是说道,“自去年得了冷香丸的方子,父亲就命人四处寻找配料,就差了小雪这日的雪。偏偏昨天金陵片雪也无,又不知别处可有下雪,若没有,少不得再等一年。好在今天得了准信儿,特来说与meimei听的。” 冷香丸三个字把个安静雷得外焦里嫩,从一个月前到了这个地方,安静就猜到自己成了那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宝jiejie,不过少了那两个玉,还能自欺欺人一下,巴望着人有重名罢了,如今这冷香丸一出直接秒掉了所有的幻想,而那少年自然就是呆霸王薛蟠无疑了。 “是癞头和尚那海上方?”安静试探着问道。 “meimei想起来了?” “我怎么会忘了呢,为了这么个东西,这两年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只你突然提起,我一时没想到罢了。” “说起来除了十二钱的白荷花蕊是本省得的,其余俱是外省寻得,如今万事俱备,总算是可以放下心了。”薛蟠见meimei想起来,于是又高兴起来,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么许多。 “这方子听起来就像是海外奇谈,不过是那些和尚道士的生计手段罢了,咱们听也就算听了,哪还值得哥哥如此费心。” “给meimei弄这么点子东西,谈什么费心不费心的,父亲临终之时将母亲与meimei交托于我,我只怕不能照顾周全,愧对父亲在天之灵。再说这些东西很多都是父亲生前就备好了的,只不过差着这一味,无论如何哥哥也得给你弄了来!” 看现在的薛蟠,实难跟那么个纨绔败类的薛大傻子联系起来,虽不见得有多少才干,但对母亲meimei还算是真心实意,似乎也有心要支撑家业,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子来说也算难得。估计后来成了那么个样子,多是母亲放纵缺乏管束之故。 兄妹正说着话儿,外面就有小幺儿传话进来找薛蟠,听着像是坐馆的徐先生有什么事情。待薛蟠出去,安静即命了莺儿去细细询问,又遣散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人歪在贵妃榻上,心神不知飘到了何处。 安静本是那片叫做中华大地上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一枚,掉到人堆儿里都挑不出来,从小到大遵照父母的安排读书工作,25年的生活平静如水。谁成想某天一觉醒来,不但是家不是家,甚至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很长时间,她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整天粒米不进,恨不得能立时死了好回原来的家去。但是身边一群人整天费心巴力的伺候着,极不好的那些天,薛母拖着病体片刻不离,那呆哥哥差点把全城的大夫都拘了来,哭的哭,叫的叫,她一时竟下不了那个狠心。 就这么半死不活的熬了一个月,她也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只不过穿越就穿越吧,想想九龙夺嫡的峥嵘,唐宋盛世的光辉,什么不比这个虚构的世界强。既然来了也就算了,曹公虚构的世界,也不是旁的人比得了的,但是为什么不穿个水做的林meimei,偏偏是个金做的宝jiejie,老天爷的眼啊,长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安静心里还在那儿抱怨天抱怨地的,就听见外面乒乓作响,她可是受惊不小,还以为是言语不敬得罪的老天爷。穿越这种雷人的事情都能发生,再要坚持无神论的信仰,她恐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姑娘受惊了吧,外面小丫头失手跌了个铜盆,已经带下去管教了。” 安静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就见一个穿着深蓝色窄袖对襟背子,着银绣素锦湘裙的中年女子打了帘子进来回话。安静知道这是宝钗的奶娘,因怕她瞧出端倪,便不让她近身服侍,连着其他几个有年纪的嬷嬷的,都一同遣出了正房,身边就只留了一个黄金莺,另着几个小丫头在头洒扫。 “都是小孩子家的,嬷嬷只管教导,却不可吓着她。” “是!”那女子拖着长音儿,笑着应下来,“知道姑娘心慈,但是这屋子尽是些个小丫头子,能当什么事儿?照我说嬷嬷虽然粗笨些,但是照顾姑娘总是出不了岔子的,姑娘如今也好得差不多了,不似先前见人就烦躁,不如还是叫我们回来服侍吧!” “嬷嬷奶了我这么些年,也该享享清福才是。这屋子早晚都得那些小丫头做事,嬷嬷只管把人调教好,岂不是省事!”安静努力的模仿着红楼的遣词用语,也不知道能像个几分,好在那女子一心想要进房服侍,也没留意那么许多。 “话虽这么说,但是姑娘的房里到底也该有个年长的才是!太太一直都病着不理事,我们这才敢造次些,依了姑娘的话躲懒到了外间,可是回头太太问起来,只怕是不好含糊过去。” 安静一时还没听出来这女子是在拿薛母压她,只随意应了声太太那里她自有说法。等到回过味儿来,不由得失笑。 看来这里的人不管男女都不是那么好应付!也不怪安静觉得为难,她本来就是个实心的姑娘,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又很简单,家里虽然还有一个弟弟,父母也的确有些偏心,但是生活上的事情并不需要她多费什么心思,刚刚参加工作,还没学过勾心斗角,就被老天爷送到这里来了,她可真是吃不准能不能演好这个八面玲珑的宝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