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头桩买卖
董妙文放下蒙脸的手帕，侧着头，用手指在下巴上轻轻地摩擦着，回想着刚才的情景，那太傅府二小姐高洁婷脸上的红疹，到底是什么病？因为当时速度太快，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晃了两眼，看得并不清楚，不能诊断出是什么病症。 “干娘来了。”董妙文看到张妈来了，手里拿着两张签纸。 “小姐，刚才特地请来了高僧开过光的平安符，来，带在身上。”张妈笑盈盈的把一个小锦袋拿出来，里面装着平安符。 董妙文微笑着接过来，放在身边的荷包里：“多谢mama费心。”扭头又看了看排队等着解签的人，暗暗数了下，还有４，５个人。 “张mama，你们这里等，我想去寺里转下，站在这里太久，腿有些麻了。”董妙文不想算什么劳什子命，还不如四处逛逛更实在。 张妈看着董妙文殷殷的目光，又看了看前面排队的人：“让鹦儿陪着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只在附近走走，透口气而已，一会就回，若是迟些，可以先解鹦儿的那支。”鹦儿跟在身边，虽能照顾自己，但总是有不自由的感觉。 张妈一想，反正是在寺里转一下，也不碍事，就答应了：“那你附近转一下，不要走远，马上回来。” 董妙文心里大乐，满口答应着就往寺后面转悠去了。 这大殿后面，是个院子，四面还有几个角门，董妙文胡乱的选了一个最近的，拐了进去。 没想到，走了一会儿，转到一个类似苗圃的地方。 春天的苗圃，植物修剪得整整齐齐，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中间夹杂着一些含苞的花蕾，一看就是寺里的和尚精心修剪过的，没想到寺里还有如此园林高手。 董妙文赞赏的四处参观起来，等过了一道树墙，看到有一个戴着纱帽的女子站在丁香树边。 咦，这不是刚才遇到的那个女子，高太傅的小女儿高洁婷，一个人楞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董妙文本想躲开，但又想起刚才的事，有些替高洁婷不平，相貌的美丑虽然重要，但是灵魂的肮脏，就算是再美也是徒劳。而且，看刚才高洁婷的应对自如的风范，董妙文没有移开脚步，想要一探究竟。 董妙文向她走过去，高洁婷发现有人走近，忙扭了下头，用手帕伸进纱帽里抹了下眼泪，然后平静的看向来人。 见是一个素衣女子，身上衣服虽不出众，但行动大方，周身洋溢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气息，让她有了些好感。 董妙文来到面前，躬身施礼：“小女见过高二小姐。”与其找些借口接近，不如直接上来打招呼。 高洁婷从纱帽里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愣一下，马上回礼：“客气了，这位姑娘，我们可是旧识？” “高小姐是出自名门，自然好多人识得，小女只是无名之辈，自然无缘和小姐结识。”董妙文实话说实。 高洁婷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笑着说：“一些虚名而已，只是，我看姑娘也不像是普通人。” 高洁婷确实是个聪明人，董妙文也不想拐弯抹角：“刚才我去解签，也看到了姑娘在那里。” 高洁婷一言不发，董妙文接着说下去：“可能我说的话，有些唐突，还请高小姐放心，小女绝无恶意。” “好，请讲。”高洁婷点了下头。 “小女因自幼体弱，家人经常请来名医诊治，后又机缘巧合，拜了一个世外高人门下，习得一些医道，这方面略有造诣。如蒙不弃，小女斗胆愿为高小姐分忧。”董妙文说完这些话，停住，等着看高洁婷的反应。 “你，会医术？”高洁婷不太相信，眼前的女子不过比自己大一点。 董妙文笑了，知道高洁婷不相信她，就象当初张妈，没有亲眼见到，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本事。 “想请教下，看过小姐的病症的大夫，都是怎么说的？”董妙文想知道之前的大夫都是怎么诊断的，她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给我看病的几个郎中，都说我得了风疹，也试过一些方子，但每年春天开始发作，到冬天就会有所好转。只是，现在发病的时间越来越长，吃药也不管用了。”高洁婷因为这个病，已经神伤了好久，不能出门，也不敢见人，去哪里只能戴着纱帽。 “那就是有了抗药性。”董妙文小声嘀咕一下。 “你说的是什么？”高洁婷没听明白董妙文的话。 董妙文笑着说：“小女斗胆，能不能再看一下那红疹的样子，这样才能确定，是不是和我心里想的一样。” 高洁婷犹豫了一下，这个小女子虽然胆大，但这病折磨了她很久，着实让父亲和jiejie为她担心，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博，让她看看也无碍。 高洁婷伸手把袖子往上拉，露出了手臂，本来玉肌雪白的藕臂，却长了点点片状的红疹，如花瓣大小。 董妙文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类似风团的红疹，又询问：“请问小姐，那些大夫怎么说？” “大夫都说得一样，连从太医院请来的人，也说这是风团疹，吃了他们的药，总是不见痊愈。”高洁婷见董妙文查看得如此仔细，也上了心思：“这位姑娘，我这个病……能治么？” 听到高洁婷语气犹豫，董妙文笑着说：“高小姐，莫要担心，此病小女能治！” 高洁婷有些激动的声音：“此事当真？” 董妙文这时才道出实情：“小女姓董，在城东五里巷开了一家医馆，叫舒馨堂。专门为女子而开，还能看一些疑难杂症。还请小姐莫要担心，一试便知。” “你原来还是个女郎中？”高洁婷只听说过稳婆之类的，从未听说有女医之说。 董妙文点着头：“男人可以当大夫，女子有何不可？我见高小姐也是有见识的人，与那些俗人的想法应该不同。” 高洁婷听她吹捧，点头笑着说：“董姑娘说得极是，那敢问董姑娘此病如何医治？” “莫心急，在医治之前，小女想到高小姐的住处看一下，确定一些事，才能开方抓药。”董妙文已经知道高洁婷得的什么病，但要找到病的诱因，这点更为重要。 高洁婷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虽没有全信，但也有七八分的希望，希望这个董姑娘真能帮她把病治好：“好，一言为定，明日我叫人去五里巷，请董姑娘来府里。” 见高洁婷如此信任自己，董妙文自然高兴，她医馆还没正式开业，第一桩买卖已经找上门来：“好，一言为定。” 两人约定好，董妙文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点翠从一个苗圃的花月门走进来，远远的看着自己家姑娘正和一女子告别。很是不解，走了过来：“小姐，那人是谁？” 高洁婷什么也没提：“叫你办的事，办好了没有？” 点翠马上回禀“办好了，请小姐放心，方丈说过几日在熙王府要做的法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高洁婷点了点头，然后又说：“点翠，明日让人去城东五里巷的舒馨堂，请一个董大夫过来。” 点翠应了一声，扶着小姐走了。 再说董妙文，此时心情正好，一笔从天而降的买卖到手，怎能不高兴，要是能凭着这个打响名头，那以后还不是事业平坦。哼着小调，董妙文往回走，等她慢悠悠的回到卦摊，早已人去桌空了。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呀。”张妈和鹦儿立刻围了上来，两人已经转过几圈，没找到董妙文的踪迹，急得快去报官府了。 她看着两人焦急的情神：“人呢，怎么都散了？不是要解签么。” “还提什么解签呀。”张妈不满的说道：“我们见小姐没来，就先帮鹦儿解签，那刘铁嘴倒也说得头头是道。” 鹦儿接过话来：“是呀，小姐没回来，就把小姐求的那支签也叫他解下。没想到，他掐指算了半天，还大叫奇怪奇怪的，我们问他，他又不肯说，只是摇头，最后干脆拿了东西走掉了。” “那就不要管他了，我饿了。”那签不是董妙文真正求来的，随手抓来的一支，不解也罢。 天已过了午时，寺院里面初一十五都有布施，三人就去饭堂吃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