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待我情深(2)
“穆雷，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高钰的声音在病房里叫嚣似的，一旁的穆依然听得心惊，因为她从不知道高钰会这么失去方寸。 “伯母，我爸在休息，请你不要大喊大叫。”穆依然挡在高钰面前，对于高钰的失礼，有些不满。 “呵，我不大叫他会听见么？”高钰冷冷地看着床上昏睡的穆雷，眼底划过不舍与深入痛觉的恨意，这是穆依然所感受不到的，她不知道高钰与穆雷之间的关系，至少现在不知道。 “伯母，我爸撑不了几天了，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仇视他。” “仇视？我确实很恨他，恨他当初的绝情，恨他当初的不告而别。”高钰缓下心情转眸看着穆依然，眼底却有着一种穆依然读不懂的温情。 “你们.....”穆依然大抵已经猜到他们的关系了，只不过事到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我曾是他的妻子，但现在不是了，依依....”高钰第一次唤她的小名，而且还在么亲切至极，穆依然不觉有些触动。 “依依，怪不得五年前见你的时候有些熟悉...”高钰走上前去仔细看着穆依然，眼眶里却蓄满泪花，声音颤栗:“我很想你...” 穆依然已经猜到不少了，如果她想得没错，她的生母就是这高钰了...母亲？高钰是她母亲..她不想相信自己的揣测，毕竟..... “伯母，你还是早些离开吧，我爸需要休息。”穆依然垂眼不去看高钰那双泪眼，心底莫名地很痛。 “伯母？不对啊依依...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母亲啊，你应该叫我妈！”高钰失去理智地拽住她的手臂摇晃，双目赤红连着泪水落下。 “依依，你以前经常喜欢跟在我身后，你不记得了么？你说话啊，依依，对不起...我以为你死了，原来你还活着，原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依依.....妈想你..” 她就知道...高钰是她生母，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心底涌现的一丝酸楚怎么也拜托不了。 “伯母....”穆依然反手扶住高钰慢慢滑下的身体，却在颤抖...她觉得自己已经被触动了，被高钰的话触动了。 “叫我妈，我是你的母亲啊，依依。”高钰低垂着脑袋痛哭低语。 可是穆依然却没有按着高钰的意思，因为她觉得有些慌乱，这一切改变太快，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伯母，你先坐下。”她慢慢扶着高钰坐在椅子上，而高钰的手始终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好似不会再松开一样，经过这些时候，高钰好像老了许多，也没了那度华丽感。 “依依，如果你没有走丢...那这一切都不会这么糟糕，你会嫁给邵东，我会和穆雷白头到老，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毁了这家庭。”高钰精神恍惚地看着前面，喃喃自语的这一段话穆依然都听进去了。 原来她走丢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可她不怪高钰，因为她会在高中知道慕槿的存在，会在大学和慕槿在一起，因为她会认识慕槿。 “依依，五年前我应该认出你的，我却只想一味地赶走你，幸好你回来了，我也认出你了，幸好....”高钰拍拍心脯，好像这一切都是噩梦一样。 穆依然几次紊动嘴唇也始终说不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偏偏高钰是她的母亲，这偏偏是她的母亲.... “依依，以后和我住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会帮你迁户口，好吗？依依。”高钰想都没有想过就开始为她规划以后的人生了，这让穆依然怎么办，这让慕槿怎么办... “伯母，你错意了。”她终于是发话阻断了高钰接下去的快乐，穆依然看着她，一脸淡然，没有再次重逢的喜悦。 “你怎么了？难道对这个安排不满意么？依依。” “我不想迁户口，而且我爸还躺在床上，我怎么会有心思和你讨论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如果您没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我爸需要清静。”穆依然觉得自己很心狠，面对她的生母，此刻的自己真的很绝情。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高钰愣愣地看着穆依然，脸颊边的泪水已经干涸，妆容已经哭花了。 “你确实说错话了，高钰。”一股冷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慕槿的声音，穆依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高钰转头看着门外立着的慕槿，脸色缓过来了些，她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听说您跑到B市医院来了，我妻子还在这里，我怕您会又会赶她走，为了不再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亲自过来就想和你谈谈而已。”慕槿一步一步走到高钰面前，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我这次不会赶走她了，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会舍得她离开我视线呢。” “她不是你女儿！她是我妻子，她是你过门的儿媳妇....”慕槿冷色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请您注意言辞，妈。” 没错了，高钰是慕槿的现任母亲，如果穆依然迁户口，那她与他不就是...兄妹关系了么....两人都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们...你们结婚了？”高钰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槿，指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没错，我们早在五年前就登记结婚了，这你没想到吧。”慕槿脸色淡然地看着高钰，将一旁的穆依然拉过来搂着。 “妈，如果你真要穆依然幸福，那就请成全我们。”慕槿第一次这么认真和高钰说话，第一次对高钰敞开心扉。 只是现在的高钰眼里只有穆依然，只有她的女儿，高钰恍恍惚惚地说:“不，我不能同意，依依是我的亲女儿，才不是什么媳妇，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高钰又一次失了方寸。 这也不见怪，因为这十几年，高钰一直想着她女儿，每到祭日她都会准备很多自制食品给她自以为过世的女儿。 “病人家属请不要大声喧哗，现在病人需要休息。”一位护士走进来提醒三人。 正巧碰上刚入门的穆晓辉，他对于现在的情况很纳闷，他只认识穆依然，而至于其余二人.... “依然，这是...” “伯母，我们还是出去谈吧。”穆依然不能让她吵着穆雷。 “好，那我们出去说话。”现在的高钰也只听得进穆依然的话了。 接下来高钰死都不让步，毕竟爱女之心炽炽溢之，说什么也不同意慕槿的建议。而至始至终穆依然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她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之后的几天里，举行了葬礼，是穆雷的葬礼，她以女儿的身份出席这次葬礼，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因为他们从不知道穆雷还有个女儿... 令穆依然意外的是，高钰竟然也参加了这次葬礼，与先前比较，这次高钰已经恢复了不少气色。 穆依然以为高钰会对自己当众做什么，一旁的慕槿倒是脸色极淡，看不出什么感情交杂，他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默默给她支持，之后他就离开了，估计高钰有话对穆依然说。 此刻周围已经漫漫下起了小雨，蒙蒙迷雾遮掩了翠树杂草墓碑，两抹黑色的黑影安静站里对视。 “依依。”高钰还是这么对她讲，嘴角弯起微微笑着::“我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你爸已经离开了，独留你在外我很不放心....” “所以....我很放心将你交给慕槿，他是个好丈夫....” 穆依然一愣，她问高钰:“你答应我们了？” “要是不答应估计你们都会离开我的，现在我只剩下一个人了...依依，对于过去，真的很抱歉。”高钰的笑意尽含苦涩。 穆依然摇摇头，看着高钰也没了那般惊讶，她说:“对于过去，我更屈尊于现在的生活。” “我不会再打搅你们了，以前我以为权势是最重要的，现在想想，权势还真是可怕，它让我丢了此生的幸福...” “您能明白这一切就好。” 高钰接下去看着穆依然这样说，于其说是诚恳，不如说是恳求:“依依，至少...至少能叫我一声妈么？” 穆依然几次抿嘴，颤抖着不能说话，她嘴巴张开，轻吐着一个字....风拂拂吹过，最后的一切都是以两人拥抱默然哭泣结束。 高钰最后是这样与她说的:“依依，五年前我赶你走的时候，慕槿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他却没有责备我，想知道当时他说了什么么？” “他说....错过的这五年，是为了让她遇到最完美的我。” 穆依然莫名其妙被触动了，阿槿...你待我情深，我许你这一世漫漫岁月，只和你待在一起，这年华就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