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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新生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听说昨晚上就开始有动静了,金大娘有经验,知道急不得,“也许等生下来还要等好些时辰呢,刚才叫在田去隔壁村请稳婆了。你帮我在厨房看着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水,我在房里陪着秀儿。”

    “好。”张手美觉得自己欢喜得脚后跟都不自觉地踮了起来。

    路过房门的时候,她探了个头进去,“秀儿jiejie……很疼么?”秀儿扶着桌沿站着,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她,她就被金大娘一把拉了回去,“这里不是你进的地方,到厨房去……”

    张手美嘻嘻笑,金大娘进去后就将门关上了。

    她贴在门边听了会儿,听见金大娘说:“不疼的时候就走走,生的时候好生……”

    张手美虽然没有生孩子的经验,但关于生孩子的事她还是知道很多,还曾经——算了,事情都过去了,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自己是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金大娘叫她,只是让她在厨房帮忙,她倒恨不得自己替了稳婆……真是的,她激动个什么劲啊。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金在田才领着稳婆回来,稳婆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蓑衣和斗笠上积了好些雪,一脱就好了,张手美给她端了碗热水过去,金大娘也迎了出来,“老嫂子,可把我好等!”稳婆捧着热碗,还没喝口水,两人就说着情况进屋去了。

    金在田头上身上都是雪,自己抖了抖,抖不干净,张手美道:“我帮你。”她才拍了一下,金在田就蹿出去很远,“不用——我,我去倒碗热水喝。”

    张手美想,他肯定心里特没底。

    男人的心理她是不懂的。单就做父亲这件事来说,以前她琢磨过,男人对父亲这个身份的感受肯定没有女人对母亲这个身份的感受深。女人怀胎十月,生产一次跟死过一回差不多,生下孩子后还要产奶喂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男人呢?除开嘿咻嘿咻贡献了一颗种子,其余都是在坐享其成,老婆怀孕的不良反应他们感受不到,老婆挺着大肚子的不便他们也感受不到,更别说生孩子的痛和生后的累,他们只负责挣钱挣钱,对于孩子和新身份,他们会有什么刻骨的感受呢?

    稳婆开了门,还在与金大娘说着话,“……昨晚上就发作了一直到现在怎么没弄点东西她吃……”刚好她看见张手美站在外头,吩咐道:“做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生。”

    张手美刚想问,做什么吃,门就砰地一声又关上了。

    她听别人说过,都说生孩子的时候喝红牛吃巧克力最增加气力,可是现在哪有这些东西。还是看厨房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估计这一家人都没吃东西,她将分量做得足足的,金大娘端了两份进屋,自己和金在田在厨房吃,可是两人都只扒了几口,就说吃不下。金大娘脸上尽是忧心,金在田也坐立难安。就是扒这几口饭的时间,谁都没想过要说句话,都心不在焉的,一腔心思都在秀儿身上。

    金大娘放下筷子,进屋去了,金在田放下筷子,守到门外去了。

    张手美收了碗筷,看见金在田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直搓手。

    她突然觉得先前自己浮现的想法好片面。男人对于孩子和新身份的刻骨感受,是来自责任心,这个时代就先别说爱,只说亲情,但凡一个有责任心的人都会有新的感受。老婆在里头努力,他们在外面干着急,担心这担心那,这份心情,是受着煎熬,像放在油锅里煎,放在火上烤……

    母子平安,是此时最大的愿望。

    对于第一胎来说,儿子女儿都无所谓,第一胎是最没压力的,很多人都会希望第一胎是女儿,女孩子懂事早,可以帮家里做好多事呢,以后还能照顾弟弟meimei。

    屋檐边的冰凌子拉得老长,晶莹剔透的,锅里的水一直是热的,时间也在一点点推移,张手美坐在灶前,偶尔能听见秀儿传来的喊叫声,短促而尖利,每叫一声,她就感觉像有个锥子扎自己的心一下。

    好难熬。

    张阿生也过来了一趟,他不会说话,只安慰金在田,“生孩子生三天三夜的都很正常,没事。”

    他见金在田的手紧紧攥着,摸到他的手心,全湿了。

    他又到厨房来一趟,张手美看了看天色,该做晚饭了。张阿生说:“你就在这里忙吧,我和仁美自己能对付。”他在张手美坐的长凳上坐下,问她,“累不累?”

    张手美挤出一个笑,“我不累。就是等得揪心。”

    “生孩子是这样的,很正常。你娘生你的时候,我也是忐忑得很,坐立难安,还撞到门上,将头上撞了个大包,后来你娘嗔怪我一脸傻样。她说,生孩子是女子的本能,天生就会的,第一胎可能难点,后头就越生越顺了。”

    张阿生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含着一抹笑,后来又怅然,“本来我们还打算给你多生几个弟弟meimei的……哎,现在就你和仁美两姐弟,孤单得很。”

    “爹——”

    灶中的红光映着张阿生坎坷的脸,他继续说,“秀儿是从我们家嫁出来的,爹将她当半个女儿看,爹知道生孩子的事是正常,可也是揪着心。”

    看得出来,张阿生也担着心。

    之前金大娘也说,她们家算秀儿半个娘家,这件事她一直没细问,张手美为爹倒了碗热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好在张阿生的话还没说完。

    “秀儿刚来我们家的时候,睁着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不爱说话,我当时还想,这样的人是即将要嫁给在田做媳妇的?后来听你说才知道,他爹爱赌,输了钱,要卖她抵债,是金大娘将她买了回来。你说她没有娘家,想让她从我们家嫁出去。出嫁的前一晚,爹和她聊了聊,是个可怜的孩子……”

    张阿生的思绪回到一年前,“我说在田是个好人,金大姐这个婆婆也不错,嫁过去肯定会幸福的。这一年来,她过得怎么样我可是看在眼里,她从小就苦命,好不容易有个家,肯定会没事的。”

    张手美点点头。

    古时候的人口少,和生育也有很大关系,要是生孩子的时间已拖长,大家难免想到不好的。

    只是……秀儿是被自己的爹卖掉的?金大娘买了下来就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了?她总觉得不是这样简单,这其中应该还有些缘由吧?以前的张手美又知不知道呢?

    暮色降临的时候,雪停了,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啼哭。

    生了。

    稳婆连连呼着惊险,走路都有些不稳当,她到厨房来要了口水喝,“怎么都教不会,就是不会使劲。”张手美忙问:“秀儿jiejie还好吧?”

    “没气了,虚了些,好好补补就回来了。”

    “生的儿子还是女儿?”

    稳婆笑了笑,“儿子。”她打量了张手美一眼,“哟,你是小姑子吧?去看看,孩子卡了太久,脸都紫了。”

    张手美没有立即奔进去,她看见金大娘出来了。此时金在田一定在里头和秀儿说话呢,让他们两人相处一会儿吧。

    金大娘昨夜就没睡好,此刻脸上尽是疲惫,稳婆又恭喜了她一遍,恭喜她得了个男孙。金大娘拉她到自己的房里去说话,过了片刻,稳婆出来,披回自己的蓑衣,戴上斗笠,回自己家去了。

    张手美踩着积雪回家的时候,心中竟然十分感概。

    从此后,不仅是只听到金大娘家的猪在猪圈里叫了,还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新的生命总能带来很多喜悦,就像在这样的寒冬看见埋在树枝下的嫩芽那样,就像在这样的寒冬,看见怒放的梅花一样。

    第一场雪后天气又回暖了,出了好几天大太阳,屋顶上的雪融了,滴滴答答地流个不停。

    秀儿在坐月子,头上包得严严的,房间里的门窗也不常开,金大娘要置办满月酒又要置办过年用的,还要伺候月子,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秀儿歉疚道:“我除了上茅厕,就没下地过,家里的事都帮不上忙。”

    “你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就是在帮忙了。”张手美凑到小宝宝的跟前,“真可爱,越长越白了,嘟嘟嘟……”她将手指放在小孩子的嘴边,睡着的孩子砸吧砸吧嘴,小舌头还舔了舔。

    秀儿说:“对了,孩子有乳名了,婆婆说公公早就想好的,他说孩子一准儿出生在冬天,就叫冬郎。”

    不管叫什么名儿,家里人喜欢就好。张手美冬郎冬郎地唤了好几声,小孩子睡得香甜,都没理她。

    “秀儿姐,你知道吗,你生冬郎的时候生了一天,在田哥和我爹都急得很,在田哥一句话不说,只晓得走来走去,我爹呢,总是说,孩子生三天三夜都很正常,别担心,其实我看,他比谁都担心。”

    秀儿笑着说,“我住在你家的时候,特别羡慕你,生叔对你们姐弟真好。”

    “你爹他——”张手美拉长了声音,想了想,问道:“现在怎么样?”

    秀儿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淡淡地说:“不知道。他要把我卖了的时候,我就已不是他的女儿了,当时我跟婆婆走,对他讲明了这句话,以后我也不欠他的,让他也别来找我。”

    “他始终是你爹,现在你也做了娘,生了孩子的事要不要告诉他一声?”

    秀儿一脸不高兴,“手美,不要提他了。”

    张手美笑了笑,“秀儿jiejie说不提,我就不提。”

    冬郎突然哭了起来,秀儿忙去探看,“怎么了孩子,是饿了还是拉了……”

    张手美悄悄地退了出来。

    在门口碰见端着鸡汤走来的金在田,她怀着满腹复杂的情绪看了他一眼,金在田竟然怔怔地呆愣着,也忘记进门了。

    “有什么话要说?”

    张手美垂下眼,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话要说。

    上次扯回的布里,有一小块她是准备给自己做个挎包用的,她不习惯将东西藏在袖子里或者别在腰间,挎包的样子她想了好久,做足了充足的准备工作,划好了线,就开始裁剪。

    张仁美摇头晃脑地念着千字文,忽然停下来问她,“jiejie,奶娃子好玩吗,我背完了千字文,是不是可以去找他玩了?”

    张手美头也没抬,“奶娃子一点儿都不好玩。专心点,读你的书写你的字。”

    有句话张仁美想说好久了,“jiejie,你去了那么多趟城里,几时也带我去一趟吧。”

    “几时你将千字文顺利地背诵出来,jiejie就带你去。”

    张阿生给他制定的期限是一个月学会千字文,这都一个多月了,字他倒是都会认了,可是全背诵下来还差了一点儿,全默写下来还差了不止一点儿。

    张仁美干劲十足,“jiejie,你要说话算数。”

    没想到只用了两日,他就在张手美面前磕磕绊绊地背诵了一遍,勉强还算可以吧,只是耗时太长。

    “好吧,jiejie说话算数,明日就带你去城里。来,看看jiejie这个包包好不好看。”

    “好看。”张仁美的眼眯成一条缝,开心得不得了。

    针线活这个东西,认真认真就学会了。布包挎着还算服帖,是条纹的粗布,印染得很艳丽,有点民族风情在里头。

    挎着这个包在江陵府的街上走了一圈,侧目的人还真多。

    这都进入腊月了,在古人的观念里,一年算到头了,要准备过年,几乎整个腊月都是准备的时间,每天要做什么,置办什么,件件有条不紊。

    腊月间的江陵府,比往常人更多。

    张手美牵着张仁美,走过条条大街小巷,什么新鲜看什么。她很想有个背景音乐,像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欢快又喜庆的背景音乐,很配触目的景致。

    张仁美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真的是出来撒欢,精力无穷。从家走到城里,走了一个多时辰,又在城里晃荡,几乎也转了一个多时辰,他还没乏,张手美宠他,见到小吃食都会买给他,他的嘴也一直没停过。

    过两日要到城里来交货,只需再从二姨母那里买一次鱼,她以后就可以卖空间池塘的鱼了,既然是半个月半个月地交货,一批鱼成长耗时是两个月,她就将鱼分为四批购进,如此循环,总不会断。

    明年,一定是个大丰收年。还不能只卖鲢鱼,其余的三种鱼也要撑起来。

    她心里想得美美的,完全没在意与她俩擦身而过的一主一仆两个人。张仁美倒是看见了,嘴里的东西都忘记了嚼,猛扯她的手,张手美凑近身子去,“怎么了?”

    那边两个人也是,一主一仆一前一后地走着,前头的人完全没在意,倒是后头的人变了神色,低声地唤了两声,“少爷,”“少爷。”

    这条街较为僻静,基本上没有别的人走过。

    擦身而过的四个人都停了脚步,张仁美小声说了句话,那仆人也小声说了一句话。

    张手美和那位少爷听了后猛地转身,直直地盯着对方,张手美的眼神无情,冷漠地打量,那位少爷的眼神可是十分凌厉,像要喷出火来。

    两人走近了些,几乎是同时问出一句话。

    “张手美?”

    “陈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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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更一大章,以表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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