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悟道得笔
……我的道？ 唐朝有一瞬间的恍惚。 过后她又不禁莞尔，其实在现世的修仙界内，会以悟道后再修行的行为已经不多了。 灵气的相对匮乏、天材地宝的稀有、成仙欲望所带来的争斗，都造就了现在的修士对心境的突破并不怎么在意。不像上古时期修士一般，每个人都信奉着“三千大道，道道可通仙”的古律。 现世中，能够悟道者最起码都是金丹期出类拔萃的修士。 拥有自己的道的确没能给任何修士带来实质上的提升，但却能让一个修士的修仙之路更加宽阔。 这一点也是唐朝在翻阅传承密地藏经阁时才偶然发现，不过想来现在知晓这一点的修士也不算少，只是上古时期的修仙环境远非现世可以比拟，所以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有太多的修士愿意花费自己的寿元去研究一条莫须有的道。 而关于唐朝的道，答案却已经明朗地浮现在她心里。 她曾经在那场千年幻境观摩了地势一脉开山祖师朱烟的前半生，为朱烟想法之天纵奇才而叹服，虽然没能将其间的修为感悟带出来，但唐朝本身在那千年里的想法却还是有些许印象的。 这让她自穿越而来之后心里的一个念头终于是逐渐清晰。 早从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由小说衍生出来的小说开始，到唐寒的寒毒突然爆发所给予她的对自身力量深深的无奈感，她心里那颗弱小的种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蔓生发芽。 还有，凤斐那突如其来的倒戈相向。 经过这次幻境的催化，唐朝才始觉，这个念头已经在她不自觉的放纵下，以不可避免的趋势强势地在她脑海里盘旋生根成一棵参天大树。 活下去。 必须在这么一个举目无亲的新世界活下去。 她本就是一棵命运被规定的浮萍，然而作为一个新世纪穿越而来的人类，本性却不可抑制地想要摆脱掌控，自由无拘地生活在这一片新的天空下。 所以她进入几乎必死之境的天地秘境谋求一线生机，义无反顾。 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强行以自己的微薄之力与剧情对抗，不是因为懦弱，是因为赌不起。这对于他人而言顶多是一场游戏般的反抗，在她身上却关乎生命。 一步错，都会满盘皆输。 好在，她赌对了。 不过要继续好好活下去，她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唐朝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根据一开始银字的提醒，她清楚地知道，在她所经历幻境时的这段时间内，现实中已经过了三年。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收了生根仙里的大量生命力的缘故，不仅在当时就将她的表现年龄缩小了几岁，现在看来唐朝身体生长发育的速度也远低于常人，哪怕外界过了三年，她现在的模样也不过像是一个十三岁不到的孩子。 眼前的双手纤小细嫩。 “我的道…”唐朝慢慢盯紧自己的手，在她的注视下，白皙的皮肤开始慢慢泛起淡色的斑，圆润饱满的手指飞快地干瘪下去，露出苍老的骨节，突现的皱褶就像是一片汹涌而来的海潮。 唐朝忽然眨了眨眼，随着她的一闭眼，又睁开，诡异地露出老态的双手又在这一眨眼间迅速恢复成原来的富有生命力，一切快得像是幻觉。 “…生死之道。”唐朝放下自己的手，这是她的执念，到了现在，已经成了她的道。也正是因为她这在外界种种压迫下较一般修士而言异常深的执念，才铸就了她能早早地悟道。 或许道，本身就是一份执念。 唐朝继续往手中的书本看下去，上面的开篇是由上一任鬼谷子记载下来的资料，似乎是早考虑到了她应有的困惑，唐朝心里的疑云一个接一个地陆续散开。 等看完一段长长的导言，唐朝放下书，心里似有所感。 在看这些资料之前唐朝自认对天机门的预料已经是不足，而没想到竟还是有些不够。她之前所困惑的一脉传承只有一个传承修士，现在也揭开了答案。 天机门本身就只有七个成员。 因为天机门的传承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随便放在任何的宗门内都会是被供奉起来的对象，这种明显已经是超过了一般的气运上限的门派，自然要有它的限制。 盛极必衰。天道制衡下，这样的一个修仙门派根本不可能长存于世。 所以在“天机”和“观运”一脉的初代天机子和璇玑子的多次推演下，才得出了延绵天机门香火代数的方式。 ……只能是单脉相传。 看起来这样反而会更容易面临着传承断绝的可能，实则不然。 正因为是如此，那些身具大气运的修士才会一个个地被天道给引导到天机门来，而大气运者又岂是那么好夭折的？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看似自杀的手段，帮助着天机门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见证一个又一个大门派的兴衰，从上古流传了下来。 看到这里唐朝也不由为前人的智慧而惊叹，却又免不了苦笑起来。她这么一个乱入的修士可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大气运者，也别让传承在她这里断绝了。 不过现在想让唐朝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把传承放回原位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唐朝摸摸鼻子，现下的情况，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传承现在就在她手上，一时间倒是不着急去翻阅。 拿出那支笔来细细观摩了一番，在传承中的介绍上，唐朝现在也知道了地势一脉使用的，竟是一种叫做混元笔的本命法宝。 只是因为不知道后来的修士在后世能不能顺利得到上古时期的材料来制作这种混元笔，上一代鬼谷子先行打造了一支笔胚于此。 所谓笔胚，只是混元笔的一个大致雏形，前人不可能什么事都为唐朝准备好，唐朝想要真正将混元笔补齐，还需要大量的材料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