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一间忽老
“……”唐朝愣愣地盯着那行大字，忽然心里生出一种乌鸦飞过头顶的萧瑟感。 然而接下来凤斐的举动却更让她嘴角抽搐，他认真地观察了一下石洞，竟然沉吟道，“如此看来这石洞倒真该是传承之地了。” 唐朝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前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这传承之地上的字样摆明了一种警告的意思，何况…...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在升仙殿内的传承大多都会直接摆明自己的目的，从不遮遮掩掩。”凤斐一边说着，转而抬步往回走了去。 “嗯？”唐朝皱了皱眉，看凤斐这样的势头，竟是对这传承丝毫不感兴趣一般，“道友对这个传承难道没有丝毫的想法？” 凤斐脚步不停，似乎是想了想才回答她的问题，“……我还不能死。” 唐朝愣了愣。 “还不能死”和“还不想死”本身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只要细细品味，不难判断出其间决意的差距。 不过到底是别人的私事，唐朝也还没有不识趣到去询问凤斐关于他说现在“还不能死”的缘由，只是在暗暗将这一点记上了心。同时唐朝心里也有些许的不安，现在她总觉得关于凤斐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不避讳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因为是面向着凤斐的背部，唐朝没能看见凤斐眼里凌厉的冷光，四散开去，不知是对谁。 “现在离天地秘境的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天我们不妨看看这藏书阁内的文献，”凤斐再次侧过头，眼里此时已是一片清明，轻笑道，“还是不能把这么大一个门派藏书阁里的典藏摆在这里浪费的。” 凤斐抚了抚书架上一层厚厚的灰，就在他的手作势要接触其上的玉简时，唐朝忽然听到了一阵奇异的“喀拉喀拉”的声响，同时心里泛起巨大的余悸。 “等等——”唐朝大喝道，试图阻止凤斐的动作。 但是已经晚了。凤斐明显听到她的声音怔了一下，手指却也在这一瞬间短短的怔然下呈不可抑制的趋势落上了玉简。 “……哗”在一边色彩妍丽的壁画上，油纸像是被时间拨快了般，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剥落，露出其中镶嵌的一个人形。 这个人形穿着着一件极简朴的青色衣衫，面上挂着一张白玉面具，面具上画着一个诡笑如狐的表情。 这是…？危险！唐朝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危机感，这个人形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气势上的压迫，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决不可力敌的惧畏。 因为离唐朝较近，青衣人形的选择也毋庸置疑，一个眨眼间就来到了唐朝面前，立刻就将她踢飞了去。 唐朝在空中耐着剧痛朝着自己的方位看了看，发现自己落地的方位离凤斐还有段距离，只好凭着一种躲避危险的本能向着凤斐横滚了过去。 这种状况下，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凤斐了。 凤斐对她这种行为颇有些不满意，却也能看出眼前这个青衣人形的来势汹汹，是个狠茬子。此时两人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下他也不说废话，就向着青衣人形扑了过去。 等凤斐挡住了青衣人形，唐朝这才有时间看看自己身上剧痛传来的方向，这一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她刚才被青衣人形踢中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豁口平整的刀口！ 她惊愕地看向正在和凤斐斗法的青衣人形，这说明了什么？！这青衣人形全身上下，恐怕都是刀刃般的利器！ 现在的凤斐看样子也是能慢慢和青衣人形斗上一两手的，唐朝不含糊地给自己吞了两口疗伤药，掏出灰布将自己裹起来，明智的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争取不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凤斐拖后腿。 随着时间过去，唐朝慢慢焦急了起来，没想到青衣人形越战越勇，到了后面甚至已经开始使用法器。 而凤斐的形势就不容乐观，已经是落于下风，身上出现了好几处伤口，在白色的衣服上形成点点的红斑。 唐朝一面着急却又毫无对策，这种情况她上去也只能是添乱，何况看起来那青衣人形勇猛非常，而她手上连双月轮都没有。 两方的对攻都是极快，凤斐这两天里好不容易恢复的伤势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地步，看着他身上又多添出来的一处伤口，唐朝也是明白个轻重缓急的，如果凤斐被干掉了，她也必然会步凤斐的后尘，她咬咬牙，就打算冲上去给凤斐挡刀。 就在唐朝的身体已经迈出去一步时，凤斐好似下了什么决心，身上竟是暴起一圈刺目的金色！ 那道金光带来的气浪直把唐朝也给震了出去，在地上砸出一圈裂纹。 “咳…咳咳…”不知过了多久，被砸得头晕目眩的唐朝慢慢从灰布中爬了出来，有些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全部是飞扬的灰尘。 唐朝疑惑地向前走去，回想自己刚才在被震飞出去之前发生的事，似乎只有凤斐身上散发出的金光。 “喀拉…”看不清眼前是什么的唐朝忽然觉得自己脚下踩中了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低下头，上下摸了摸，直到督见一张笑眯眯的白玉面具时才停下，发现这东西居然是刚才的青色人形，唐朝一个惊吓，直接将其给踢飞了出去。 走到这里时灰尘已经平复了许多，以至于唐朝终于看清了地面上的东西。环视一周，在看到某个白衣身影时，唐朝面色一变。 她飞奔过去，将那道身影翻转过来，待看到他现在的全貌却是浑身一僵。 那是凤斐。 他的眼睛紧闭着，嘴唇苍白，就连在与楚原斗法时也没有显露过这样的疲态，全身上下的衣料大部分都已经被划烂，与暗红色的血液相混合。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真正让唐朝整个人都没敢动作的，是他现在除了脸部以外的皮肤。 苍老，无与伦比的苍老。 从他的脸往下自颈部的皮肤开始，都变成了一种难以想象的苍老的状态，干瘪暗黄，甚至透出点点褐色的老年斑。唐朝从来没见过有皮肤苍老到这种程度的老人，超过了她所知的所有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