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遇贼
秋日的午后，一辆青色的油毡马车缓缓地在小道上前行着，坐在马车上的老妇人似是不怎么会驾驭这辆马车，挥着长长的马鞭却老是让拉车的马骡跑地七歪八扭，她的眉头微微皱着，让哪一张满是褶子的面孔更多添了几条纹路。 突然从后面的马车里钻出一个小脑袋来，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少年面孔，头上梳着丸子发髻，脸上俏皮的笑容让那张平凡的脸也似乎生动了起来，对着赶车的老妪喊道：“奶奶，您行不行啊，要不让孙儿来试试，我都坐地颠死了，屁股都快成八瓣了！” 老妪很是无奈地扭过头，没好气地看着少年说道：“乖乖去里面待着，别瞎凑热闹，奶奶这是还不够熟练，等再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少年捂着嘴笑了笑，便出来坐到了老妪的身边，看着前头那依旧走不了直道儿的马骡，便出着主意道：“您都熟练了好几个月了，还不熟练呢，要不您就在这马骡前面放一根大萝卜吧，驴不是都爱吃萝卜吧，这样它就肯定一直往前跑了。” 外表是老妪，内里是少女的陆晥晚很是无语地看了外表sao年，内里萝莉的李毓芬一眼，开口道：“我们这由不是驴，是马和骡子的杂交。虽然也许也爱吃萝卜，但跟驴绝对没关系吧……” 李毓芬一时也语塞，打着哈哈说道：“那可怎么办啊，咱们这么个赶路法，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到郾城呢。” 陆晼晚也颇有些郁闷，她本以为这赶车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儿，可等到实际cao作了，才知道当真是不简单，那马骡在她手上，怎么都不听使唤。她让它往东。它就一定往西，她让她赶快跑，它就慢吞吞地一直在原地转圈，虽然有了辆马车。但两人的行进速度却并没有快多少。 “要不等会儿我再喂它些草料。等它吃饱了。或许就会听话些了。”陆晼晚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李毓芬瘪瘪嘴，没有说话，砸吧了一下嘴才又说道：“奶奶。我也饿了呢，我想吃你昨天给我烙的玉米饼，多放点葱花。” 陆晼晚看着李毓芬看着自己那渴求的眼神，有种想要抚额的冲动，心里吐槽着，这大周的公主都快被她养成一个吃货了，能吃上玉米饼就满足了，果然是她把公主什么的当成宠物养了吧…… 两人又闹着走了一会儿，便在一个阴凉的大树底下停了下来，陆晼晚下车把马骡牵好，找了些新鲜的青草混合这干草料喂着它，而李毓芬则是把她们那口吃饭的大锅从马车上抬了下来，动作麻利地找了柴火，支起锅，就对着陆晼晚招呼道：“奶奶，快点来烙饼，我都饿死了。” 陆晼晚将剩下的草料放在地上，让马骡自己吃，才缓步走到了大锅前，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今儿不吃玉米饼了，面粉也剩下不多了，还是煮粥吧，我给你做腊rou蔬菜粥，我们不是还剩着几个馒头吗，应该差不多了。 李毓芬听说没有烙饼吃，面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陆晼晚说的是事实，最近她吃了太多烙饼，面粉都用地差不多了，大米倒是还剩下许多，也只能喝粥了。 陆晼晚把大米倒进锅内，放上水，然后拿出一条腊rou和半颗白菜，切成小丁，等水沸了之后，就将它们都放入了锅内，与大米慢慢熬煮。 李毓芬已经把碗筷拿了出来，蹲在一旁看着火，闲聊似地与陆晼晚问道：“奶奶，咱们都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还要多久才能到郾城啊？” 陆晼晚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再两个月吧，最好能赶在冬天前到达，这儿可不比都城呢，冬天冷的紧。” 李毓芬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那我们到了郾城之后呢，要怎么办？” 陆晼晚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迷茫，半晌之后，才说道：“找个房子，先安顿下来，就跟普通百姓一样过日子呗，等个一年半载，风头过去了，到时候你若是愿意嫁人，便招个上门女婿，一定要找个你自己喜欢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了。” 听陆晼晚说什么“上门女婿”，李毓芬面上顿时露出羞赧的表情，鼓着腮帮子不满地说道：“奶奶你乱说什么呢，我才……才不要嫁人呢……” 看着李毓芬害羞的模样，陆晼晚只是含笑不说话，眉宇间却是带着一抹轻愁的，其实她说的这些话有大部分是哄着李毓芬的，她们两人这样逃出来，现在逃亡的时候许是不会觉出什么，等真正到了郾城安定下来，便会生出许多麻烦了，首当其冲便是她两人是没有户籍的，若是要在当地的衙门办上户籍，必须找到一个当地的保人，可她们两人这样见不得光的身份，又去哪里找保人呢？陆晼晚心里发愁的紧，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许是船到桥头就自然直了呢。 粥很快就熟了，两人吃完这顿有些见都的午餐之后，便又坐上马车上路了，李毓芬没有进到马车里，还是坐到了陆晼晚的身边，手上拿着一根树枝挥舞，脸上荡漾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陆晼晚看着她的笑容，那焦躁不安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起来，心中默默想着，这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又是过了一个多月，已是到了深秋时节，两人的马车颠簸了这几个月，总算是快要到达郾城了，李毓芬这几日脸上一直带着笑，在陆晼晚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显然这几个月枯燥无聊的旅程已经快憋坏了她，恨不得赶快进城去呢。 陆晼晚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这几个月马车赶下来，她现在只要一看到眼前那头马骡，心里就是一阵厌烦，她总是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要赶车了，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这一日傍晚时分，陆晼晚正停了马车，准备下车做晚饭，却是从前面的密林里窜出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大汗来，陆晼晚只是稍稍愣了愣，就知道她们这是遇到山贼了，就立马低声对还在马车里的李毓芬嘱咐道：“乖乖待在车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李毓芬现在已经很听陆晼晚的话了，基本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便轻轻应了一声，窝在车里没声响了。 陆晼晚镇定了一下心神，便装着一脸惊惶害怕的模样，对着越来越近的那几个山贼说道：“大爷……老婆子是穷人家，没……没钱啊！” 那几个山贼衣着破烂，形容邋遢，看模样也不像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专业山贼，倒像是刚入了这行的泥腿子，那个为首的，衣服还算干净些的大汗，举起手上那有些生锈了的大刀，瞪大眼睛，做着恶狠狠地模样说道：“没钱？没钱你们还坐马车，别以为我们是傻子，你下来，我们要搜你们的车！” 陆晼晚眼神暗了暗，看了看对面七八个大汉，而后衡量了一下敌我两方的差距，就算她手中有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却也撂不倒那么多人，且不说她还有一个李毓芬要保护。 陆晼晚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个决定，她猛地从袖口将那把锋利的匕首拿出，然后就在马骡的屁股上狠狠地捅了一刀，那马骡吃痛，惨嘶一声，便双蹄朝天，疯了一样地朝前面狂奔而去。 那些山贼们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都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为了躲那发疯的马骡，朝四面奔散而去。 陆晼晚憋红着脸，紧紧拉着马缰绳，想要控制住狂奔的马骡，却是无济于事，她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横冲直撞地向前奔驰，她们以往为了节省时间，都会选择一些快捷的小路，但这样的小路一旁都有许多陡坡，又是还会有峭壁，显然她们此时的运气不太好，那马骡直直地就朝着那峭壁奔去。 陆晼晚吓到脸都白了，当机立断地就想弃马跳车，她扯着嗓子对身后的车厢吼道：“狗子！快跳车！” 但后边却没有一丝回应，陆晼晚慌神了，她想到了从方才开始车厢内的李毓芬就没有发生一丝声音，恐怕是在方才的冲撞中晕了过去，陆晼晚绝望地都快要哭了，她这么辛苦地救出李毓芬，可不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眼看着峭壁越来越近，也由不得陆晼晚在犹豫了，她一手紧紧住着马车的护栏，双腿则是攀到了后面的车厢，猛地一松手，就冲进了车厢里。陆晼晚一进到立马，就看到了晕倒在角落里的李毓芬，她的头上被撞出了一个伤口，那人皮面具似乎也破了，鲜血正“秫秫”地从那伤口中流出来，糊住了拿苍白的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