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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恶语

    送上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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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袭来,周芷清简直招架不住。可她被架到这个位置,早已身不由己。疼痛越加深重,好像每一波都是最后的疼痛,她会立即晕过去。

    可惜,她始终特别清醒。

    疼痛一直存在,连麻木都成奢侈,她浑身都是抖的,连咬唇的力量都没了。

    身侧有脚步声响,有人慢慢靠近,伸手握住了周芷清的手。她一激灵,要知道,她此刻浑身的触觉都异常灵敏,这外来的触碰简直是触发她意志的摧手。

    周芷清挣脱不开,只能睁开眼睛,一眼就望到了严真瑞有些模糊的五官。

    此刻天色已暗,屋内宫灯虽亮,可她视线模糊,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周芷清勉强咧了咧嘴:“王爷?”你怎么来了?

    谁放她进来的?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许进来的么?

    严真瑞握着周芷清的手,发现她痛得眉都蹙到一起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便道:“别怕,本王会陪着你。”

    当初他是这么许诺的,有他在,有最好的稳婆,她怕什么?可当初说的时候有掷地之声,可现在拣起来怎么$,..有凌乱破碎之感,仿佛决心再大,却无论如何也拼凑不起来呢?

    这种无力,让他的心情糟透了。

    他轻轻抚着周芷清因怀孕而有些浮肿的手背,道:“你要是疼。就抓紧本王。”她的手腕还是那样纤细,指甲被剪的平短,却圆润粉嫩。它们曾经无数次招架在他的身上,可现在,这只手似乎失了活力,手指都是凉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着它们主人的隐忍和痛苦。

    周芷清气得立刻哭出来。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可她现在真的不需要他啊。

    他倒是说得大言不惭,可他懂不懂她的心思?她怎么抓紧他。她现在疼得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疼痛来时,那疼痛由骨子里往外漫延,和拆皮剥骨没什么区别,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她只剩下了一种感觉:疼啊。疼啊。还是疼……

    她现在最希望的是有谁能捏着她的手,力气越大越好,哪怕是捏碎了呢。只要能有什么事转移她的疼痛。

    他凭什么叫她不怕?他能替她疼?还是能叫她尽快生产?

    还有,他不是号称活阎王吗?取人性命易如翻掌,可真到了生死关头,留住他最想要的儿子的命也这么艰难?

    什么活阎王,此刻简直就是个笑话。疼在自己身上,他不过是个爱莫能助的旁观者。

    一看到周芷清的眼泪,严真瑞立刻手足无措起来,他喃喃的道:“别哭,别怕……”心里却一片茫然,隐隐的,好像知道始作俑者是自己,是他的缘故,才让周芷清疼成这样的。

    周芷清意志被击溃,她哽咽着断断续续的道:“王爷,我想见我娘。”

    很想很想,想到这几乎成了她最后的愿望,不,是成了执念,她莫名觉得,只要见到娘亲,就一切都会好的,毕竟从最年幼时开始,就是爹娘给她最大的安全保障,他们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多艰巨的困难到了面前,因有他们的庇护,自己便永远安全无虞。

    周芷清觉得自己撑不过去了,好想再见见娘,好想再被娘娘抱一抱。

    这几乎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只要受了委屈,只要经受了苦痛,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便是娘。也许母亲的zigong是人类最初始,印象也最深刻,也最永恒的安全基地,仿佛只要回到娘亲的怀抱,便是死也无惧了。

    严真瑞十分愤怒。他攥着周芷清的手,心想: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为什么要见你娘?见什么你娘?本王不是在这儿吗?你有什么可怕的?

    你已经嫁人了,别把你姓周,你是周家姑娘这件事放在心里成不成?

    你想要什么,本王给你,你想做什么,本王替你做,你为什么非得要你爹娘而把本王排斥在外?

    要知道,和你同床共枕,此生最亲密无间的人是本王。

    穿衣见父,脱衣见夫,这世上还有谁能像他们一样彼此坦裎相见么?本王才是你最值得信赖、依靠的人,见什么你娘?

    你们终究要隔着一个姓氏,她是周家人,而你是本王的人。

    本王绝对不允许你还有这样的蠢念头,你只能待在本王身边,把本王当成你的全部,而不容许谁分薄一点点你的感情和注意力。

    被拒绝之后的周芷清终于崩溃,她低声吼道:“我要见我娘,不然我不生了,不生了,不生了……啊”

    为什么这么疼,为什么永无止期?为什么上天要这么磨折她的儿子?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错待?

    一旦意志有了缺口,周芷清全面溃堤,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个念头得不到保证,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低声喊着,哭着,甚至挣扎着要从产床上下来。

    严真瑞将她死死钉回去,怒火有燎原之势,他斥道:“周芷清,你别刁蛮任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这么闹?”

    周芷清绝望的看着他,几近疯狂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叫我娘来的,我恨你,我讨厌你,我情愿这辈子从来没遇见过你……”

    她的声音已然破碎,在疼痛之余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想,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多好,仿佛可以卸下千斤重担。

    严真瑞却面色铁青。

    到最后,周芷清含着泪用求乞的声音道:“我不要我娘了,可是我求求你,请你出去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了……”

    她这么狼狈,前所未有,和任人宰割的鱼rou一样。若只是安心等死倒也罢了,可她如此脆弱,毫无抵抗力,却不得不把最隐秘、最软嫩、最不堪的部位暴露给他看。

    她不愿意。

    这成了周芷清最后的底线,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了,就请他走开,行不行?

    她不断的在枕上做着磕头的姿势,每一下都磕得严真瑞心如刀绞。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却仍然不要他。

    不要他。

    她竟真的不情愿待在有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