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方圆行动（三）】
“那我可以请我舅舅去码头找韩船长来保释吗？”黄纾环急中生智地问。【】 “太君，我们韩船长为皇军运了不少物资，跟你们的李秋和许以升是哥们。我们是广兴号货轮的船员，请您看在韩友鹏韩船长的情面上派人通知韩船长他们一声。”邓敏在一旁沉着地恳求。 “哼，还想去搬救兵？你们心里多半有鬼。”三本一郎没有答应，“秋野中佐，不如叫西岛中尉带四个兄弟把他们押到警察局关起来等我们回来再审问，其他人跟我俩去租界。” “嗯。西岛中尉，你带四个兄弟把他们押到警察局审问，其他人跟我俩去租界。”三本一郎说完把手一挥，和秋野惠子等离开了 “嗨！”西岛中尉行了个军礼，最后一个上了后斗。 在车后斗的黄纾环有些着急，冲着两个黄包车车夫和远远地袖手旁观的路人喊：“诸位兄弟帮个忙，去一趟广兴号货轮，跟船上的人说小黄小邓小蔡三个船员和小黄的舅舅被日本人抓到警察局了，速来保释我们，拜托了！” 车夫和其他行人都似乎无动于衷。当日本人扬长而去后年轻车夫朝他们啐了一口口水，调转车头。 “兄弟，你去告知船上的人？”老车夫问。 “看着同胞被抓，我们能见死不救吗？”年轻车夫说完向码头跑去。…… 卡车到了市警察局的大院，黄纾环、邓敏等四人被推下车。这时有一辆卡车也跟着进了大院。一群女学生被几个全副武装的宪兵押下车。邓敏在人群中发现两个熟悉的面孔——她俩是上海北埔区私立国荣中学的女学生，和邓敏、蔡冰月是同年级的，也曾经参加过女童子军。圆脸的叫胡惠英，长脸高个的叫杨淑云。天哪！她们俩怎么被抓进来了。蔡冰月也发现了她俩。杨淑云向邓敏和蔡冰月撇撇嘴，挥了挥手。 邓敏、蔡冰月和黄纾环注意到院子左边的一座四层的办公楼前面的场地里站着九排一百多个日本兵。他们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个个脸上眉飞色舞，兴奋异常。一个腰挂军刀的上尉级别的军官正在队伍前面维持秩序。几个宽衣解带的士兵意犹未尽地从楼上下来，然后队伍前面的几个士兵迫不及待地在军官的手势下冲上楼。突然，院子里的所有人听到一个姑娘的尖叫声：“我不要当慰安妇（慰安妇，是日本军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征招的随军妓--女和为日军提供性--服务的女性，中韩历史学者认为主要是通过诱骗和强迫。大部分慰安妇来自中国大陆、朝鲜半岛、中国台湾、日本本土，也有许多琉球、东南亚、荷兰等地的女性，其中在日本本土召集的慰安妇被称为女子挺身队。）！救命呀！救命呀！……”所有的中国人都听得毛骨悚然，瞪大眼睛四处张望。 只见院子左边的一座四层的办公楼的三楼走廊上一个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女学生没命地向走廊的尽头跑去。紧接着邓敏等听到几个日本士兵的呵斥声和哈哈取笑声。那姑娘跑到走廊尽头，探头往楼下一看，犹豫了片刻，转过身颤抖地叫道：“别过来！再过来我跳下去！” “跳啊！有本事你就跳！乖乖地回房间免你一死！”一个汉jian的声音。 “米西米西！花姑娘大大的好！”一个日本士兵的yin--笑声。 紧接着两个日本士兵像饿狼一样向她扑来。女学生向后一仰，身子向后翻过栏杆，“啊——”一声惨叫，从三楼坠落下来，“嘭”的一声沉闷的声音，她头落地摔在楼下的石板路上，鲜血染红了石板路。所有的中国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那惨叫声像一把利刃划了邓敏的心脏一样，痛苦无比。邓敏、蔡冰月、黄纾环不禁都握紧了拳头，两眼冒着愤怒的火。畜生！这帮畜生！我要把你们一个个杀光！蔡冰月怒火中烧。在心里骂道。两个日本兵和一个弓着腰戴着黑色礼帽的汉jian往楼下看了看血泊中的中国女学生，吃了一惊。那日军上尉和院子里的押解女学生的宪兵队长佐藤跑上前蹲下身子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女学生，日军上尉站起身对跑下楼的那两个日本士兵和一个耷拉着脑袋，把棕色礼帽遮住半边脸的汉jian呵斥道：“八格！还不拖出去埋掉？” “嗨！” 其中一人从一棵法国梧桐树旁边找来一块草席，三人把奄奄一息的女学生裹了，扔到一辆大板车上。两个日本兵叫汉jian拉车，日本兵在一旁哄笑这三个人。那笑声使邓敏、蔡冰月等听得特别刺耳，使她们憋着心中的怒火。姑娘们有的掩着眼睛不忍目睹，有的在低声地哭泣，邓敏、黄纾环、蔡冰月和汪侍应等胆大的沉默地注视着他们三个把坠楼的女学生运出大院。这时左边那幢楼隐约又传来一声姑娘的尖叫声和几声喊救命的声音。 这时从中央大楼的大厅里走出一名大佐级别的宪兵头目，此人是日军尚海宪兵司令松工交。他后面跟着一个副官。 “报告大佐先生，我们几个是秋野惠子中佐的部下。这个支那男子来路不明，是秋野惠子中佐抓来的，把他关在哪里？”西岛中尉问。 “关在一号拘禁室，副官，你带两个宪兵把这个支那男子关起来。” “嗨！”副官说完示意两个宪兵把汪侍应推向中央大楼后面的一号拘留室。 “大佐先生，我身上没有武器，也没有女扮男装，是大大的良民……”汪侍应辩解道。 “八格！”副官抬脚踢中汪侍应的腿部。 汪侍应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报告松工大佐，把这些女学生关在哪里？”宪兵队长佐藤行了个军礼问。 “一号仓库。你们要严加看守，不要再有刚才坠楼的事发生了！”松工大佐板着脸说。 “嗨！”宪兵队长点了一下头，转身对他的部下喊，“一号仓库，全部的。”在周围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的持枪威逼和推推搡搡下十几个女学生被关进了右边的一幢大楼一楼仓库里。 “这几个花姑娘是？”松工交指了指黄纾环、邓敏和蔡冰月，问西岛中尉。 西岛中尉行了个军礼：“报告大佐，我们奉命把这三个女扮男装的可疑分子带来，请指示。” “大佐先生，我们几个是广兴号货轮的新船员，船长是韩友鹏。我们几个之所以女扮男装是为了保护自己。……”黄纾环辩解道。 邓敏插话道：“大佐先生，我们女扮男装是得到韩船长点头。我们身上没有武器，手无寸铁。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良民。” “是不是良民不是你们说了算。”松工交打量了一番邓敏、黄纾环和蔡冰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指了指一号仓库对西岛中尉说，“一号仓库。” “嗨！”西岛中尉行礼后和矮个子北道把邓敏、黄纾环和蔡冰月推推搡搡地推向一号仓库。 “大佐先生，请你派人通知停在码头的广兴号货轮的人过来作证。我们真的是良民……”黄纾环恳求道。 “少罗嗦！快走！”西岛中尉推了黄纾环一把。 他们把黄纾环、邓敏和蔡冰月推进了仓库，守卫关上了铁门。 借着昏暗的光线邓敏和蔡冰月很快找到她俩的同学胡惠英和杨淑云。“胡惠英，杨淑云，你们俩怎么被抓到这里？”邓敏问。 “我们的学校还存在吗？”蔡冰月接着问。 “我们的国荣中学一个月前就随许多学校迁到四川了，校长带领许多学生和老师去了四川。我和淑云几个是当地人，就没有去四川，呆在家里。今天我约淑云去街上买一些日用品，没想到碰到一伙宪兵，就被他们抓来这里了。唉，我们该怎么办？”胡惠英战战兢兢，柳眉紧锁。 “是啊。家里人肯定会满城找，肯定会心急如焚。——这些日本兵不会强迫我们去当慰安妇吧？”杨淑云忧心忡忡地问。 “很有可能。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否则就会被那些畜生糟蹋了，生不如死。”邓敏严肃地说。 “逃？怎么逃？那不是去送死吗？”胡惠英眼圈红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在来的路上，有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跳下车，被车上的宪兵开枪击中，倒在血泊中，估计没命了。” “丧心病狂的日本鬼子！”蔡冰月气恼地挥拳重重地捶了一下墙壁。 这时几个女孩子开始抱头嘤嘤地哭起来。 邓敏呼地站起来，对大家说：“姐妹们，大家不要哭，不要绝望，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我们与其被日本鬼子糟蹋凌辱致死，不如奋起反抗！我们三个船员经常出门在外，会开枪，懂一点武功，一对一，小日本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 “真的？”杨淑云半信半疑。 “那还有假？这都是被形势逼出来的。”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胡惠英艳羡不已。 “我只要抢到一把步枪，一秒钟就可以撂倒一个小日本！”蔡冰月自信满满。 黄纾环警惕地盯着大门，她发现大门门缝似乎有人窥视，就站起身，把食指竖在嘴唇中央：“嘘——！” 大家都面面相觑。黄纾环指了指大门门缝。大家顿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黄纾环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边，侧耳听直到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然后从门缝里窥视，窥见门外两个看守背对着大门才回来，压低声音对大家说：“大家散开，看看这仓库有没有松动的墙角，我们争取挖一个墙角偷偷逃出去！” 胡惠英对其他姑娘们低语：“我的这位jiejie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里束手待毙，我们得想法设法逃出去！” 于是大家散开摸墙角。邓敏环顾四周，发现这个仓库一片昏暗，没有电灯，除了脚下的草垫外空空如也，天花板上和墙壁上连一根铁钉都没有，唯一的一个窗户也被木板钉得死死的。不久大家沮丧地摇着头坐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