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孔府书僮

    “轰隆！轰隆！”接连的爆裂声响彻天地，福南大地的碧蓝天空，挂着黄中带紫的细微纹路。紫色纹路不时炸开，发出丝丝蓝红相间的细芒，有如窜升於天际的火焰，显示着它的威力与不凡。

    力与势的碰撞引发骨牌效果，碧蓝天空爬满了破碎的蓝色细纹，有如蛋壳裂隙，令人担心天空是不是会破碎，细纹最後呈现深浅不一的颜色，投向四角，那是福南大地人们认知的天涯海角，有智生灵，难以存活。

    除了少数极端的好奇宝宝，少有人会抬起头关注这奇特的景观，也少有人思索，天空为何拥有如此的景像，这一切太平常不过。

    正如夏蝉如雷，扰人清梦，只会引发几声抱怨，却少有人试图改善，若是邻居午睡酣眠时，发出如此噪音，那唇枪舌战，怕是早已发生。

    愈是平常的东西，愈是难以引起人的关注。

    玉粮国京城左近的威远县，街头人来人往一如往昔，然而县衙里工作的差吏衙役，却散发出一股不寻常气氛。

    县府衙门旁，一户久未修缮的破落屋宇，柴门半掩，标准男装打扮的孩童正捧着书籍在地上写写画画，认真的习字。

    那字迹端正秀美，可见得这孩童着实下了苦工。左近邻居都赞说，未来能考个状元，光宗耀祖。只是他父亲不知为何，使终没有让孩童上私塾学堂的打算。

    孩童父亲身为县府幕僚，有着朽木脑袋，平时老实勤肯，人缘不好也不坏。因为无特殊表现，故也不招人嫉恨。与孩童两人，日子过得很平淡朴实。孩童的父亲，虽然担负着养育孩子的经济开销。但那种蓄养方式，跟养一只看门狗也没什麽两样。平时总不见大人在家。

    这几天孩童的父亲，不知道忙些什麽，已经好一阵子没回家，实在是以往少有的情况。

    这孩子倒是乖，洒扫洗衣做饭都能自食其力，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没人疼的孩子早当家，古人诚不我欺。不过难免有人说，君子远疱厨，做饭那是女人的事，这对父子，实在是古怪。

    这孩子平时就很伶俐，一点都不像父亲那般拘泥木讷。很讨附近婶婶阿姨喜爱。她们也搞不懂，这孩子小小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麽。平时老是出些怪点子来解决一些日常生活琐事，令她们哭笑不得。愈是如此，愈让她们对孩子的父亲不满。这父亲怎麽当的，什麽都不管。

    这一日，孩子一如既往地，先将衣服洗净，将捣去水份的衣服，披上木架，准备晾晒，外头却传来了带着急促的叫声。

    “定定、定定，不好啦！出事了！出事了！”隔壁偶而过来帮忙家务的刘婶冲进家门，一路风风火火，大声呼唤，嗓门大得要人听不见也难……

    这刘婶虽是普通的三姑六婆，却生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儿子，如今颇有出息。所以日子也好上了。

    “刘婶，出什麽事，急得您气都喘不匀了。您先冷静下来，坐下来喝一口水……”孩童抬起头来，见刘婶惊慌的样子，心头一紧。父亲从来没离家这麽久过，这几天得不到他的消息，该不会传出什麽坏消息了吧？

    “皇家大内派人来找你爹，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眼前他们在县府衙门找不到你爹，等一下肯定过来抓你了！戏文里都有演！家里人都要流放的，定定你别害怕，婶婶一定会保护你！”刘婶说着这话时，那高大的身影，背後像是插着两把刀。

    柳定定脑子一阵迷糊。她很想****刘婶，究竟准备怎麽保护她，但平时伶俐反应快捷的她，却因脑子迷糊，傻立当地，动弹不得。这究竟是发生什麽事？

    显然，刘婶并不打算询问柳定定的意见。身宽体胖的刘婶，直接冲向柳定定，一把将她捞起，扛在肩头，转头就走出柴门。

    “咦？刘婶你做什麽？放我下来……”柳定定後知後觉地挣扎着，从此投入莫名其妙的人生。

    糊里糊涂地被刘婶抱出了家门，接力式地，一人换一人，最後那人带柳定定到了邻县投奔亲戚。

    那一年，她年方八岁。口中老是“之乎者也”的她，一心想当男孩出人头地的她，从此变身为孤儿。

    “爹爹到底做了什麽事？怎麽会扯到皇家大内？”一直到後来，柳定定安顿下来，脑子里还是没弄明白。

    她父亲，实在太不像她父亲！平时总是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也不知道疼惜自家的孩子，那感觉让柳定定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孩子。

    不知道自己是否连累了刘大哥一家。协助放走罪犯家属，一旦被举报出来，她们一家大概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时柳定定虽然心中不时闪现疑惑，但总还是相信刘婶的判断

    柳定定私下想起过往，眼角的泪水就落个不停。不过，她总是赶紧将滑落的泪水擦掉。

    她不是一个耽溺於悲伤的人，日子总是要过。活着，才有解答疑惑的那一天。

    转眼间四年过去，她的孔府童工生涯也稳定了下来。

    会让人卖到孔府，也是所托非人。

    她投奔的亲戚不地道。不直接将她扫地出门，假情假意收留了她，一回头，就把她卖了，小赚了一笔生活费。

    “啍！谁知道是哪来的种，凭什麽给她白吃白喝！”临走之时，柳定定听到寄养人无情地唠叼着！

    坐着孔府的船，柳定定到了更遥远的县城，汴河县，地理上，已经不属於玉粮国，而是吠兽国地界。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在那里，她的身份是孔府家奴。

    作为孔府家奴，柳定定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再是自己的。幸好，她总算是卖给一户好人家。

    也幸好，明珠掩不住光华，她会读书识字的事很快让人发现，因此大管家将她安排进书房，陪大少爷读书当伴读。

    孔府在这个地头占了半县的土地，也是家大业大。柳定定在这里总算是有吃有穿，过得还算滋润。她平淡的性格，初时虽不显眼，但随着日子过去，也开始被大家的接受。人缘还算不错。小日子也过得还好。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喜欢柳定定，爱红眼的人，四处都有……人在江湖，哪能不挨刀。不是只有闯江湖的好汉，才有这种感触。小小的孔府下人之间，也存在着各种笑不见血的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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