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仙
一觉醒来，晓斐听见有人在喊名字，“诗音jiejie，诗音jiejie，快点醒醒。”晓斐一时搞不清状况，勉强睁眼。 只见面前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头梳双环髻，耳坠青玉珠，一身短襦长裙，正眨着圆圆的眼睛探寻着看着自己。 那小姑娘一见晓斐醒了，就连珠炮似的接着说：“jiejie快点梳洗，今日仙陆大地各处的接引上仙就要到了，族中长辈都说jiejie出生时天边有异相，要等今天见分晓呢。” 这么快就要进入角色状态了，我还没准备好呢。晓斐昏昏沉沉地起身，心里暗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晓斐默默告诫自己要尽快融入角色，不能让游戏人物看出错处，招来杀身之祸。转念又想，，从此刻起不能再总想着是在游戏里，不然早晚会露马脚。 “诗音jiejie，你怎么走神了，仙儿说的无趣吗？”小姑娘有些担忧的望着自己。 “哦，没事，只是昨晚上没有歇好。”晓斐边答边注意到一旁站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见她望过去，那丫鬟忙上前搀起她，又开了隔间的门，进来一众捧着盂罐盆巾之物的丫鬟媳妇，都给她和小姑娘行礼道早：“大小姐早，四小姐早。” 晓斐起身环顾雕梁画栋的居舍，越发肯定这是一处凡俗的富贵人家，才在妆台上坐定，有一个手巧的丫鬟就上来给她梳头。 之前看见的那个年纪稍长的丫鬟就对双环少女道：“四小姐不如一会儿再来，我们小姐昨晚睡得有些晚了，一会儿还要随老爷太太去宗祠磕头，约莫着回来才有空和四小姐说些体己话。” 晓斐从镜中看见少女有些踌躇的姿态，又见她一早就叽叽喳喳，一派纯真口无遮拦，就笑着说，“让meimei留下一起早膳，完了再回去不迟。” 那少女一听，果然双目流光，兴奋道：“就知道jiejie疼我。诗音jiejie最好了。” 晓斐总觉得这个名字称呼耳熟得很，又觉得自己刚刚进入游戏，有些不在状态，反映不真实也是有的。 直到她吃着粳米粥，筷子正夹向一个水晶饺，还在庆幸游戏里的东西做的好吃时。耳边传来“我们林家……这次上仙……”后面的话，就再也没有听清。 林家，林诗音？晓斐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女，林仙儿？水晶饺霎时华丽丽地掉在了桌上，晓斐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进错了实验室的门，这个难道是《古龙武侠天地》游戏？ 一想到那20万奖金，晓斐开始出冷汗了。“jiejie，诗音jiejie你怎么了？” 淡定，淡定，林诗音和林仙儿顶多是结拜姐妹好吧，哪里来的大小姐，四小姐。晓斐一边腹诽一边想起那个管人物设定的总监在说明会上的那句抱怨——上万人物，几千个有名字的，名字不好想啊！敢情他老人家想不出来就用了这么个招儿先对付试验版。 “没事，我只是对今天的上仙到来有些紧张。” “jiejie不必担心，仙儿这样的，爹爹都说能选上，何况jiejie是大伯父这支最有希望的。” 原来仙儿和自己是堂姐妹。晓斐收回心思，专心致志地听着仙儿八卦了一番上仙选童，心里也有了些底。 现在的这个游戏身形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梳洗早膳妥当后，晓斐小心翼翼地随众人去拜了宗祠，修仙者超脱凡俗，故女子也可入祠堂。 晓斐抬头时看见新修的族谱摊在供桌上，上面最后一排的名字有林诗音、林仙儿两人，旁边都小小注了个仙字。 林诗音的上头父一栏，华丽丽地写着林如海，晓斐不自觉转头看了看跪在左前，舔着肚子活似安西教练的中年大叔，感觉一声雷响霹过头顶。 林仙儿那一栏倒没有什么特别，再往前看，前三代中注有仙字的不过一个名字。 午时吃了团圆饭，林诗音和林仙儿最后拜别父母族中众人，在女眷们声嘶力竭地痛哭声中，坐上了往城中接引观去的马车。 晓斐看了看先前还兴奋不已的仙儿，此刻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就要上山独自修行，也不知在这游戏里会是个怎样的命运。晓斐叹了一声，把小姑娘搂了过来。 赶车的只听见里面的哭声渐渐小了，一挥鞭子，赶着往夕阳斜落的尽头而去。 作为仙陆大地四大接引处的东方接引观，每二十年由东方各派遣人接引新人入门。每逢此时，便是不复往日庄严肃穆，变得热闹非凡。 平日方圆百里的空地，总会一夜间由上仙搭起临时仙居上千间，这是向凡俗众人和同道展现门派实力的时刻。 今年轮到东方诸派之首，雷玉殿营造工事，一时间广场之上，金玉草木之气极盛，穿梭这些广厦之间，凡人只感到目清神朗，浩然之气涌动心中。 各派接引真人，就是另一番感慨了。只听熙熙攘攘间，两位新到的仙者互相见礼：“朱师兄二十年小别，不曾闭关清修，怎么也来接这苦差？” “李师弟难道没有听到风声，观地镜显示此番我东方仙陆大地有奇才现世，虽说我们这样的中等门派不一定轮得上，但万一能够拾漏，最不济了解清楚情况禀告门派也是要的。” “朱师兄到底是门派的中流砥柱，见识比小弟深远多了。” “哈哈，师弟过谦。只是此次恰逢雷玉殿主持接引大会，本就要多占几个名额，你看这广宇造的，不提我们这些小门派，把其他四派也比下去不少。” “正是如此，这一手仙气化实，我听青木门的赵师姐说，非结丹大圆满境界的前辈不能施法。” “这么说雷玉殿竟是派出了仅次元婴祖师的前辈？” “何止雷玉殿，听说其他四派都有结丹大圆满境界的前辈坐镇。” 两人边走边说，渐往观内深处而去…… 接引观仙人居的各处，此刻正陆续流传着相似的八卦。 头顶林诗音名号的晓斐此刻尚一无所觉此次接引大会的盛况空前，她按部就班的跟随众人，登记造册，准备明天一早被选入仙门。 到达的当天就有人初略的给来应试的几千有资质踏入仙路的孩童分了房舍。 雷玉殿修造的望仙门，高耸入天，一次却只容一人经过，仙儿过门而入时，一声清亮的兽鸣响起，一旁的接引使者面露微笑，转眼仙儿的衣襟上就多了一只螭龙玉佩。 仙陆大地东方以木为尊，盘踞着天地最早的灵兽——四方神兽之首龙族。除苍龙为真龙一族外，尚有蟠、蛟、螭、虬、应、蜃、夔、鼍、螯等龙亲九族。 东方各派应天时地利之便，也以修行木属性功法为主，各派供养的护山兽也以这些带有真龙血脉的灵兽为多。 晓斐随着仙儿的目光看到一旁竖着的神木牌，上面将龙亲九族按血缘远近依次排开，对应入仙门的孩童资质，螭龙是上层资质第三等。一旁还有仙舍的分配示意图。 晓斐不及细看，后面的孩童已催她过门，她一步跨过，却并没有响起任何声音。一旁的两位接引使者面面相觑。 此时，却突然从远及近的滚过奔雷之声，待到众人头顶雷声炸开之时，一声鸣叫，仿若远古而来，大地风云际动，清越高亢直冲九霄，声波所过之处，尚未修仙的几千仙童受压伏地，晓斐只觉胸中气血涌动，虽没有匍匐在地，却感到喉头一阵血腥，勉强才压了下去。 雷玉殿，主事堂内，结丹期大圆满的青玄道君自打坐中睁开了双目，一旁的青灵元君既似交待，又似自语的开口，一字一顿道：“是龙吟。” 上一次东方接引观中响起苍龙吟，要追溯到以甲木之体冠绝千年的青玄道君的师祖踏入修仙之路。时隔太久，以致青灵元君要心中默算，才道：“两千二百一十九年。” 师祖行霄雷尊已飞升千年有余，是仙陆大地有史以来飞升最快的几位仙尊之一，也是最惊才绝艳的人物之一。 青玄道君自己的师父，是师尊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如今也是元婴后期，只等青玄结婴后，好一心闭关冲击化神，准备飞升。 与此同时，青木门的玉清道君也收到了掌门大弟子上善真人发来的鸾符，灵光消散后，玉清道君面露无奈，对着一旁俯卧在侧的一对仙鹤道：“要不要让给师兄呢？可是掌门师姐的话又不好不听，我还欠她二两顶尖云露呢？” 那对仙鹤中体型稍大的一只，听闻后微微侧过头来，慵懒的长腿一伸，舒展开一翅羽翼，姿态极尽高雅之能事，就是世间一等风流的名士也要自惭形秽。 可偏偏在此时，那白鹤丹眼一睁，抛给玉清道君一个再鄙夷不过的白眼。配合它那出尘的风度，晓是作为灵兽之主的玉清，也是一愣，随即朗声笑道：“是啊，何必庸人自扰呢？” 这边，晓斐被一位接引使者亲自带到了离上仙们居住的仙人居最近的一处房舍，这一片房舍与其他各处均有一段距离，里面的房间也都是单独分配。 屋舍前已有一位接引使者在等待，一见他们到来，就迫不及待与引路的那位使者耳语起来，在得到某种确定后，望向晓斐的目光便始终带着丝丝惊诧。 入夜之后，所有仙童都陆续到达，望仙门虽然响起过各种兽鸣，晓斐却再也没有听到和她相同的声音。她从一路接触的几位接引使者的表情上推断，这至少应该不是件坏事，于是带着对新师门的期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