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落水
“咦?”南云宣闹不清突如其来的抱歉为哪样。 “对不起,我之前在青城山的无礼。”我一边说,一边把搽了嘴后,脏兮兮的手绢塞回给南云宣。 后者迟疑了一下,无奈的笑笑接过去:“没关系,我想你也是为了你jiejie。我能理解,不怪你的。” “呵呵。”酒精的作用和晕船的双重打压下,我脑子一片混沌。这个时候我应该是说声谢谢,然后回房休息去。但是要道歉就得全心全意的,我想现在是一个好时机。于是拉着南云宣的衣袖,傻笑着说:“嘻嘻,不……不……。不要随随便便说没关系。让我好好的把话说完了然后再接受道歉,这样才对。”刚刚喝的酒的后劲慢慢上头来。潜意识里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真的是喝多了,哪有人道个歉还对被道歉的人提要求的。可我的行为却不受我的控制,带着发酒疯性质。 南云宣依旧好脾气:“好、好。你说我听着。” “是,我是为长公主打抱不平。你娶了长公主还敢纳妾,还敢让那个什么安如梦怀孕,如果是真的我真的会揍的你半身不遂哦。相信我,我一点不会手软。”我在南云宣眼前很有气势的晃着拳头恐吓,而后一个浪击来,船身又一晃荡我差点就扒地上了。幸而南云宣眼疾手快的一把扶着了才没有狼狈的跌倒在甲板上滚蛋。 他一边扶着我,迟疑的笑着问:“我记得你是要道歉吧?怎么听这好像在恐吓威胁我哦。再说我不是假装的嘛,我发誓安姑娘真的只是一个幌子,我和她没什么的。” “嘘。”我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一个嘘,示意他不要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了嘛。所以我现在不是正式跟你道歉来着嘛。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让安如梦怀孕、让长公主伤心我会揍你。后面证实只是一个假象,所以对不起,请接受我的道歉。当时不过……”我的舌头被酒精麻痹了,说话完全没有以往的伶俐劲,开始大舌头。讲话还前后不搭嘎,也不知道南云宣听进去了多少。 “不过,这件事你也有错。也不跟我说你的计划,我虽然站在长公主这边但是只要是为了你们两个好,我一定会帮你的。谁让你把我划在计划外呢,不能怪我误会了……所以你也有错哦。”我口齿不清的指控道。 “是,是,是我的错。”南云宣连连点头认错:“我并不是有意隐瞒,我想着让长公主吃点醋刺激一下我们两人的关系。没想到结果会完全超出我的控制范围。害长公主难过是我的错。” “难过的不止是她,知道吗?当时我有多生气多气愤。我……我……因为是长公主我……才放弃的啊……”我开始喃喃自语,这话完全不经脑子就出口了。初恋就是初恋,即使过去,即使对一个人放下了。却放不下回忆,而我的愤怒大部分来源于对长公主的维护,带了一点不甘心的回忆。可是突然之间我有想要把很久很久以前的心情说给眼前人听,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想让他知道,我曾经的心情。借由着这件事情来传达一下。话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有多么愚蠢,我腾的收住话语。想:我肯定是疯了吧。我在说什么呢? 夜晚的海面乌沉沉的,天地间只有船上的灯光和天上的一轮弯月带来微弱的光芒。我期望南云宣最好什么都没听到,或者认为这是酒后胡话。当然事实也是酒后的胡话而已。 “……”他沉默了半天,飘来一句:“我知道的。” 海风把四个字吹散开来,消失在咸湿的海中央,但是我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完完整整。愣了一下,酒瞬间醒了过来。轮到我沉默不语。 南云宣看似有点尴尬和困窘,他想着怎么收回刚刚的话,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们相对无语,但有些事情已经摆上桌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呃……”他抓抓头发,既然已经开口,不如就说开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情,在很久很久以前。比长公主和西芹知道的都要早。” 我听的是一头的汗,这么说来,长公主她告诉了南云宣?有这个必要吗?夫妻之间谈论小姨子以前对姐夫的钦慕之情,就算是多久远的事情也不该摊开来说吧。果然这对活宝不是我们正常人能理解的。我心情很复杂,但是重点还不在这里。我捂着脸闷声问:“你……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有点害怕听到答案又有点好奇。 “呃……”南云宣在我鼓励的眼神下,还是说出来了:“小时候。” “多小?” “很久以前,我在宫里还是为皇上伴读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我和皇帝的年龄相差很大,所以与其说是伴读不如说不如说是陪侍。所以我都是很空闲的,每每抬头的时候都发现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在观察我。” 微凉的海风吹着,脸还是微微发烫。 “还有那个整天与长公主黏在一起的女孩子,虽然在三人中外貌是最不起眼的但是她的存在感却很强,完全不能让人忽视。”南云宣继续说道:“那次你刚守陵回来,我们在御书房外插身而过时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南云宣没能认出我来。原来不是这样的,他认得、记得…… “……行了,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我把手才微微发烫的脸上移开。 如此便够了,再多的就不需要了。 我向南云宣拜拜手说道:“你先走吧,我再站会就回房去。” “我送你。” “不要,不用。”我摇头。 南云宣确定我不要紧,才安心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我转身又靠在船檐边,看着远方的月光和海水陷入一片寂静中。我没有想什么,什么事情什么人都没想,脑子空空一片就像是刚刚吐过的胃。空空如也,空荡荡的却很舒服惬意。就这么一直靠着,吹着海风等脸上的热度冷却的差不多了我转身回房去。 一转身,一个人影就在我身后。 “钱月?!!” 他面无表情,也不知他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你吓死我了,怎么一声不响的站着,站了多久了?” 冰凉的月光下,钱月的表情也平淡如水,带着一丝冷漠和疏离:“够久了。”那是从未见过的隔阂,像是面对陌生人的更亦是对待敌人的尖刻。即使在之前多次误会中也未曾见过,不是责备伤心而是彻底的冰凉冷漠。 心跳乱了节奏,我走上前想握他的手被狠狠抽离了。 “你听我解释,钱月。” “好,你说,我听着。”月光下,站在甲板上的人说。 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了。我张开口:“我爱你。现在……” 话还没说完,钱月转身疾走。 “别走,听我解释。那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爱恋,你会在我之前爱过别的人吧。这只是一个……”我想说无足轻重的,下一刻被钱月狠狠推开了挡住去路的我跌坐在甲板上面。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月光从上往下照射在他身上就像是一座冰冷的石像。 在我刺痛他的心的时候,他用这个方法来回敬我的心。原以为很熟悉的人原来很陌生,原以为很坚强的东西原来很脆弱,原以为两人一心的时候,到头来还是有两颗心在各自胸膛跳动。 “钱月……听我解释……”我对他离去寂寥的背影说。可是他没有回头,背影只是背影,他未曾转过来。 我低头,一滴眼泪滴落在甲板上面。在我哀怨他无情的时候,他亦在怪我。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懊悔为什么自己要翻起陈年老账,懊悔为什么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说,懊悔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被听到了。 懊悔最终是无用的,我起身来到我与钱月的那个房间。门毫无疑问被反锁上了,我使劲拍打的门:“你让我进来,听我解释好不好?” 里面无人应答,沉默……。我知道钱月就在门的那一头,里面的烛火还隐约闪动,我这一拍门他索性把蜡烛一吹。一下子黑下来,这黑更是笼罩在心头。 这陈年老醋吃的真叫一个绝情,我从头到尾透心凉。又站了一会儿,确定里头的人不会开门。于是我又回到甲板上来,虽然我和钱月住一个屋子但也不是无处可去。可以去坠儿房里也可以去九皇叔那里,更可以回到刚刚那个大厅里窝上一晚。 可我偏偏回到甲板上。举头望月不是浪漫诗意就是悲秋怀伤,我亦俗不可耐的抬头看着月亮和星星。只有它们是不会变的东西,我羡慕的看着感怀也安慰修补自己被冻成块然后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心。 突然感觉有人走近,我高兴的以为是钱月回心转意了:“钱月你……是你啊?”原来并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这么晚还不睡?”我失望的转头意兴阑珊的问一句,又去看月亮,原来黄黄的弯月也有抚慰人心的功用。我专心致志看着……身边那个人出其不意的一掌劈来,正沉浸在悲伤里的我躲闪不急,胸口被狠狠击中一掌倒退了好几步。眩晕感随之而来,这个时候还晕船真不是时候呢。 惊讶不足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捂着受伤的胸口狼狈不堪、措手不及瞪圆了双眼问:“为什么?理由?”为什么要袭击我呢?可是他没有给我答案,也没有给我呼救的机会,手握重剑直指我心脏。 在跌落海的那一刻,我绝望的闭上眼睛感觉胸前痛的快裂开了。然后听得“嘭”的一声,后一刻是冰冷的海水汹涌而来将我吞噬至一个黑暗世界。 永难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