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男子

    2037,北京

    贾晨站在阳台上往下望，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雾霾天没有一点要消散的意思。冷风吹过，煤油味隐隐的传过来，贾晨突然觉得头疼，也不知道是吸多了雾霾，还是因为站的太高头晕。

    “小兔崽子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去上学。”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贾晨回头望了一眼，难得的清醒时刻，贾方斜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他。

    凌乱的一居室里到处堆满了酒瓶和泡面，还有已经放了一个多月的袜子内衣，好像掀开就会有老鼠蟑螂爬的到处都是，两个男人的家，简直像战后重建的贫民窟。

    贾方一瘸一拐走下床，打开电脑。“你小子放学别乱跑，赶紧给老子回家听到没有。”贾晨没好气的瞪了他爸一眼，抓起桌上的防毒面罩，用力扣在头上，尽管沉重的过滤系统压的他鼻子疼，但是好歹带上之后可以自由呼吸。

    走廊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悠长，45层的大楼，住了快两千户人家，一个个小窗户整齐排列在银灰色的方型建筑下，宛如一个大型魔方，不时有黑色的人影在走廊里出现，又匆匆消失在电梯间里。

    贾晨走入离自己最近的电梯间，百无聊赖的看着白墙上一个个蓝色，红色的小广告“通下水道1387654321”。望望手机，已经七点半了。“shit，又要迟到”贾晨的头疼的越发厉害，不知道班主任会怎么批判他，将他树立成反面典型。

    “叮咚”电梯终于到了36层，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贾晨面前。“林晓曦？”贾晨心里直犯嘀咕，她怎么在这，乖乖女也会迟到？尽管心中翻江倒海，贾晨还是低下了头，缩到电梯的角落不敢直视林晓曦的眼睛。所幸，林晓曦忙着低头玩手机，也没有注意到他，电梯到F1，两人前后走了出来。

    贾晨不敢回头望，自己快步向前走着，穿过天桥就是7号线，家里离学校不过两站地，快一点或许还能赶上。

    天桥上的人行色匆匆，因为都带着防毒面具，看不出后面疲惫的脸孔。北京十年前“大清扫”已经清除了四分之一的人口，但是密度并没有得到太大缓解，小小的土地上聚集了三千万人，摩天大厦就像一个一个蚁xue散步在城市各个角落。天桥上稍不小心就会擦到身旁经过的行人的肩膀，贾晨缩着脖子，耸着肩，费力的穿行。

    正准备去坐地铁，突然想起电梯里看到的林晓曦，贾晨回过头想看看她是否在自己身后，却看到天桥上一个男子似乎正看向自己的方向，在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趴在天桥上的男人显得尤其特殊，贾晨歪歪脑袋，男子好像发现贾晨注意到了自己，迅速直起身子往天桥这边走过来。

    “可能是我想多了。”贾晨安慰自己，又望了一会儿，没看到林晓曦的身影，只好悻悻转身，跑进了地铁。

    七号线已经算是北京人流量最小的地铁了，即使这样依然熙熙攘攘排起了安检的大队。贾晨好不容易挤上达官营方向的地铁，人多的让他喘不上气，头上的防毒面具越发沉重，他能感觉到鼻尖的汗珠，但是被挤的伸不出手去擦拭。

    贾晨费力的转头，他还在想林晓曦，想她黑黑的长发，和小狐狸一样翘起的鼻尖，不知道林晓曦在不在这趟地铁上。往人群深处望去，没看到林晓曦，却看到天桥上的那个奇怪男子。

    本来大家都带着防毒面具，轻易不容易辨认，但是这个怪人穿了一身整齐的西装，和卖房子的中介也不太一样，是有些诡异的酒红色，而且他特别白，一个男人在一车厢人中白的耀眼。

    发现贾晨在看自己，男子迅速回头，将身体别到一边，抱住门边的柱子像个螳螂抱在竹节上。贾晨皱起眉头，难不成这男人真在跟踪自己？

    贾晨低下头，抱紧了手中的书包，皱皱眉头，但他很快就释然了。跟踪自己根本就没有价值，家里一无权二无钱，平常又那么不起眼。。。。。。“菜市口站到了”正在胡思乱想，地铁已经到站，贾晨费力的像门口挤去，穿过几个上班族，终于下了地铁。

    虽然踩着铃声进教室，但是老班似乎今天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没空处理迟到的贾晨，他有惊无险的坐到了座位上。望望右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居然并没有出现，班里的同学也好像没发现林晓曦不在，依然死气沉沉的上课，下课。

    快到放学，卢连凡拍拍贾晨的脑袋“网吧去不去。”这小子是贾晨的同桌，天天吊儿郎当的混日子，仗着老爸是财政局的一把手在班里无法无天，偏偏这个谁都不在乎的公子哥和贾晨确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

    “不去，我爸让我早点回家。”“没劲。”卢连凡把校服拉链拉开，露出卫衣的标志。“那我请你吃饭，走，撸串去？”贾晨慢悠悠的把书装回书包“不去，没胃口。”

    “对了，林晓曦。。。今天为什么没来？”贾晨盯着前面空空的位子呆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卢连凡。

    “谁？”平常精的跟猴一样的卢连凡，此时却显得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你说谁？”

    “林晓曦！我说林晓曦！”“你小子别逗了，咱们班哪有这么个人！”卢连凡歪着嘴哈哈一笑“那我自己去了啊。”说完留下贾晨一个人在教室。

    他郁闷的擦擦脑袋，想想卢连凡脸上神秘的笑容，也许是在逗自己，莫非他看出来我对林晓曦有意思了？不，不可能，只是开玩笑吧。这么想着，贾晨背起书包出了教室。

    雾霾依然严重，天气浑浊的看不清来人的身影，车灯在前方隐约忽闪着，好像成了唯一能穿越这层层污染的东西，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贾晨独自走向地铁的方向，班里的人大多选择去托管学校上晚自习，只不过像他这种家里不管，成绩一般的孩子，努力的意义也不大。“反正你是北京人，怎么混也能上个大学。”贾方对儿子的事情并不上心，总是忙着打他的游戏，不然就是喝的醉醺醺的躺在床上抱怨人生。

    今天有点鬼使神差，贾晨并没有走一贯放学的大路，而是选择绕到旁边的小巷子里，这条路大概要多走五分钟，平时也没什么人，他静静的踱着步，不时用手抠抠墙上的裂缝。

    灰蒙蒙的天一到傍晚就染上一层土黄色，风尘飘扬在空气里，这段胡同两旁是二环边上所剩不多的平房，因为拆迁费用太高一直留到现在，里面也不知道还住不住人。贾晨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是一般的风吹过的感觉，而是如坐针毡一般。他猛地回头，一道酒红色的诡异身影闪到墙中。

    贾晨的心猛的一跳，早上那个男人果然在跟踪自己。

    他不敢再多过停留，脚步迅速加快，时不时用余光向后瞄，生怕男人追上来。“你就是个怂瓜。”贾晨想到卢连凡这么说过自己，现在看来也算是没说错。

    好不容易走出胡同，又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他才舒了一口气，这儿这么多人男人应该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正拍着胸口连年好险好险，一只手突然搭上了贾晨的肩膀。

    “林晓曦！”贾晨睁大了眼，叫出声来。眼前的人不正是早上看到的林晓曦吗，但似乎又有一些地方不同，这个女孩没有扎马尾，头发随意的散着，也没有带防毒面罩，可以清楚的看到面容上的疲惫，但是比起云淡风轻的林晓曦，眼前的女孩多了坚毅和果敢，眼神定在贾晨脸上不像以往一扫而过。

    “跟我来。”林晓曦撂下三个字，将贾晨拉到了街边的一辆黑色大众里。

    贾晨几乎是被林晓曦扔进车里的，不知道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车里除了他俩，还有第三个人，就是一直跟着贾晨的西装男，男人拿下了面罩，贾晨才发现他长得很奇怪，像个混血，也没什么表情。

    “你们拉我来这里做什么？”林晓曦不会加入人口贩卖集团了吧？贾晨想问却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