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10 梦中鱼水

    我头痛欲裂，睡眼朦胧。一天的经历，让我精神和体力彻底透支。我不能垮掉，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

    夜风从窗子悄悄吹进来，室温转凉。打开微信，给胖子发了一个笑脸。我知道这家伙现在还没有睡。果然，2分钟之后，胖子的电话便打过来，告诉我，他追踪我手机轨迹图的努力失败了，因为在27日至28日上午那段时间里，我的手机基本处于停机状态。

    后来得知，为了弄清我手机的轨迹，胖子费了不少心思。一般来说，只有司法机关办案需要，才可以申请查询个人手机的移动轨迹。从理论上讲，持机人自己倒是有权了解自己的手机轨迹，可是很少有这样的特殊案例。胖子托他在移动公司的战友多方打听，终于得到确认，由我提出申请，管服人员受理后报送公司主管经理批准。胖子于是代我填了一个申请表，带着我的一个身份证传真件，让他的战友直接找到公司主管领导签字，将事情搞定。如果没有人帮助，仍可以得到批准，只是时间上没有这么快罢了。

    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我的手机关机。

    “具体什么时间我的手机关机了？”我奇怪地问。

    “7月27日早晨7点至28日下午1点30分。开停机时手机所在的位置都在你家的觅仙园小区所在机站，如果你的手机没有离开过你的话，那么可以确定，这个时间你一直在家中。”

    挂断电话，胖子的话仍然在我耳边回响。看来，在那一段时间里我和手机分开过。因为，至少28日中午我去过咸亨酒家。这样一来，即使那位对我抱有恶意的秦警官，也无法从我的手机上查明事发前那一段时间，我人曾到过哪里。然而，那段时间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为什么关了手机，并将它留在了家里？

    我来到电脑桌前，开始查阅气象记录，发现7月27日下午至28日上午，C市市区零星小雨转多云，西北部山区有中到大雨，局地有雷暴。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根据在“红都”找回的那身衣服上面的遗留物推测，我曾穿着它去过一个下雨、多松树和沙石的地方，看来，我在那个时间很可能去了C市西北部山区。C市最著名的月亮山自然风景区坐落那里。此前我已经知道，并有视频录像为证，7月28日中午曾在那里现身。咸亨酒家坐落在旧城中心区的中心公园附近，而中心公园公交站是开往月亮山自然风景区的始发站，乘公交车前往月亮山景区的市民绝大多数从那里上车。这一点意味着什么呢？或许，我之所以出现在咸亨酒家，是因为从那里可以前往月亮山景区。

    如果我真的去过月亮山景区，接下来的问题是，我去那里干了些什么？是我主动自愿去的，还是被人胁迫？是自己一个人，还是跟什么人在一起？其中是否包括文心洁？

    秦警官曾告诉我，根据追踪文心洁手机发现，27日清晨她到过中心公园这一区域，不过，从那儿之后，文心洁的手机信号则消失了。这又说明什么？会是偶然巧合吗？

    不能接着往下想了。我的脑力已达到了极限。我关上电脑，走进卧室和衣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又作了一个梦……在一阵流畅的钢琴声中，我睁开了眼睛。灯光从客厅透入，光线洁白柔美，应该是钢琴和沙发之间的那盏节能地灯发出的光亮。我起身下床，赤脚走出卧室，只见白色地灯像舞台上的射灯一样，在黑色的钢琴周围投放出一个光圈，照出钢琴前文心洁娇柔的身影：她坐在钢琴前的长方形琴凳上，身穿粉色半袖真丝睡衣，刚刚洗过的长发瀑布一样在后背垂下，从头发的缝隙间，可以看到洁白纤细的脖颈；她伏在钢琴上，头微微地向左倾斜，随着十指不停地在黑白琴键上敲击，一串串音符像一只只云雀从指尖飞出，飘向空中，盘旋飞舞。曲调低回婉转，带有几分淡淡的忧伤，与她平时所弹风格不大一致。这一改变激起了我内心无限的愁绪。

    我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从右后侧欣赏她脸部的剪影，发现从这个角度，她的脸庞看起来格外俏丽柔美。而美妙低沉的音乐配以柔和动人的光线，在她的周身营造出女神一般超凡脱俗的光华。

    意识到我站在她的身后，她仍专心地弹奏着乐曲，那副笃定的神情，别有一番情味。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忍不住躬下身子，从后面轻轻挽住了她的腰。手心贴在丝绸睡衣上，感觉她温暖而柔滑的胸部，在被我触摸的一刹那，微微地发出一阵轻颤。坚持将乐曲弹完，她转过身子，跪在条形的琴凳上，冲我羞涩地扬起脸来，将嘴凑近我的脸。

    我们长时间接吻，两舌相交，轻咬，吸吮，似乎要将对方吞入，又像要进入对方，努力将身体与对方合为一体……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分开了。

    她合上了琴盖，身子伏在钢琴镜子一般明亮的漆面上，驯顺地听从我的摆布。由此激起我无穷的欲望。我向她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文心洁转过身来，坐在琴凳上，背靠钢琴，双手搭在琴盖上，充满深意地望着我，一只脚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脚趾在茶几我的手机上轻轻地一点。手机屏幕立即闪亮，在黑暗的屋内显得格外刺眼。她扑哧一笑，站起身来，脸上带着迷人的光彩，轻瞄一眼钢琴，摇晃着妖娆的身体，向卫生间走去。

    我注意到她的眼神。于是，扭动地灯的光束，凑近钢琴的面板，黑色面板光可鉴人，令人奇怪的是，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在灯光下清晰可辨。

    我关上地灯，回到卧室床上，等待文心洁冲完澡回来。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睡去，因为有许多话想要问她。可是，我变得身不由己，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不过，我似乎记起她失踪的事实，记起那架钢琴早已被我送到典当行。刚才的那一幕显然是不真实的，是以前我们夫妻生活片断的再现。不过，那份安适和快乐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是别人无法给予的。想到失去它已经很久了，想到最终可能失去妻子以及与她在一起的幸福，我的眼睛悄悄溢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