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复仇
我们沿着马拉卡的台阶走向外面，过程中那些短矛让我心有余悸。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为什么我们从这里经过时没事？” 杨说：“我们带着两块水晶制品，马拉卡知道我们要帮助它，所以不会伤害我们。” “咱们要阻止它到外面去，这算帮助它？” “哦，是我描述不准确。马拉卡的防御功能是被初代玛雅人设定的，所以既然它在等待水晶制品就不能伤害携带水晶制品的人。” “可我们不是所有人都带着呀，那两样东西都在你身上。” “马拉卡能感知到我们是一个团体。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太细致的我也不懂。” “好吧，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我说，心里再次画出那个问号——这货到底是从哪知道这么多信息的？ 来到外面，大地已经被黑泥覆盖，很多泥人站在黑泥上面，正在不停地撕扯着黑泥。看模样它们是想逃到干净的地方去，但黑泥死死拉着它们。 其中一些泥人已经被黑泥感染，倒在地上痛苦滚动，不停发出让人作呕的哀嚎。每有一个这样的泥人，周围必有像海浪一样荡漾的黑泥圈，黑泥圈一层层涌向泥人，直至把它吞没。 放眼望，泥人越来越少，痛苦的黑泥越来越多。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最后一个黑泥倒下，眼前变成一片跌宕起伏的黑色海洋。 它们还在承受痛苦！我意识到这个，生怕杨在某个推论上弄错了。 但很快，我注意到黑泥正在向一根马拉卡的粗根上移动，粗根顶上，被沙克附体的黑泥正俯视着眼下的一切。 “糟了！”我道，“他什么时候上去了，根系这么复杂，黑泥不一定能抓住他！” “这样更好，”杨说，“他会把黑泥引走，并在这个地下世界里永世追寻他，我们会更安全。” “我绝不会让他在我眼前逃走。”迈克尔咬牙切齿地说。 “老迈……”我看向他。 “我的仇还没报呢。”迈克尔说。 “黑泥会帮你报，让它在地底下永远只能逃跑不是更好吗？” “我要亲手杀死他。”说着，迈克尔对杨说，“能让你的佣兵借我一把火焰喷射器吗？” “当然，如果——” “那就快点借我，这是我最后报仇的机会了。” 杨朝火焰僧点头，一个佣兵摘下火焰喷射器递给迈克尔。迈克尔把剩下三分之一燃料的罐子背在背上，把枪管别好，抬头看了看，跳起来双手抓住一段根须爬到了粗根上面。 他手脚并用，快速向沙克接近。跟他同步的，黑泥沿着各种粗细的根须兵分无数路朝沙克汇聚。 沙克还在看着，好像一个战场上落败的将军。 杨喃喃道：“他也是一位执着的勇士，居然还在试着控制这些泥人。” “泥人不会再被策反了吧？” “不会，被诅咒的痛苦根本无法忍受。” 随着黑泥上涌，沙克终于动了动，但他只是爬到更上一些的根上，没走太远。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迈克尔的逼近，但迈克尔爬得小心翼翼，始终躲在根须背面。 一路黑泥先一步到达沙克脚下，沙克跳开，转移到另外的根上。黑泥寻路无门，原路退下。之后又有一路靠近，沙克再次跳到别的地方。 真是个死心眼儿的家伙！居然还不逃跑。 黑泥继续进攻，沙克不断转移，但始终处于那个位置的左右。迈克尔见状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埋伏起来，露出枪管守株待兔。 我紧张地看见他，心说这家伙也是疯了，报个仇再把自己搭上，哪多哪少。我想看看白约翰的反应，发现这货退到角落里祷告去了。 沙克继续躲闪，动作越来越灵敏。我忽然想起关于他正在不断进化的那个推论，莫名地紧张起来。 再看迈克尔，更令人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一路黑泥正顺着他栖身的那个根向上爬，要到达沙克那里，必然要从迈克尔身上爬过去。到时候…… 我不敢想作势提醒迈克尔转移。 在声音出口的刹那，杨忽然挡住了我的嘴。 “老迈有危险！”我说。 “你喊出来他更危险，沙克可以轻易杀死他。” “那也不能让泥人把老迈吃了啊！” “也许会有奇迹。”杨淡淡地说。 “拉倒吧！” 说完这几句话，我再想喊，已经来不及了。黑泥来到迈克尔脚边，稍作停留，忽然拥了上去。 迈克尔感受到背后的异样，惊慌回头，吓得一哆嗦。之后他手蹬脚刨，试着把黑泥拉开。 下一秒，奇迹真的发生了。 黑泥像是惧怕迈克尔一样，从它身上退下，转移到根系下面继续向上爬。 这时，沙克受到攻击，跳离原来的根须，正好落在迈克尔正前方的攻击范围之内。 迈克尔大喊一声：“沙克！” 沙克一怔，面向声音来源。四目相对的刹那，火焰枪喷出激烈火舌，撞在他身上变成一个大火团。 他在火团中坚持了几秒，掉到我们面前。他的身子在火团里融化，逃也似的退到周围。地面上还未来得及行动的黑泥见状突然涌上去，把那一小片黑泥吞没，之后一起逃开。 火焰持续燃烧，趋于平静，退成一个圈把火团围在中间。火团不停扭动，渐渐立起一个扭曲的透明人形。一双恶毒的目光透过火苗射向迈克尔的方向。 迈克尔早已离开原地，顺着一条笔直的根系滑到地面，站在黑泥中间。 黑泥同样在他周围让出一个圈。 他挺着枪管，靠近沙克，再次喷出火焰。 沙克继续挣扎，踉踉跄跄地走向迈克尔。迈克尔岿然不动，拿出一股与沙克灵魂同归于尽的架势。 终于，在两者相距两米左右的时候，沙克倒下，没再起来。 迈克尔停火，残余的火苗向上升腾，迅速消失。 转瞬间，火光不见了，黑泥平静了，迈克尔如同一尊雕像似的站着，一切安静得好像暴风雨之后的海岸。 许久，迈克尔丢下枪，朝我们走来。 他出发时，我们这边都像看待英雄一样看着他，此刻，佣兵们像是看着恶魔一样恐惧。 黑泥在他脚下闪开，跟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