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古卷轴
就在那一瞬，龙筠睁开了眼睛，匆匆起身，眺向远处。 无尽的思绪悠远绵长，他轻吐一口气，面若霁月。 “穆言。” “吾王，有何事吩咐。”白龙穆言的身影出现在黑夜中，那仅是一抹的影子，像飘忽不定的团雾，如果不是仔细看还不能发觉。 自龙筠有记忆以来，他就能感觉到身边跟着这个影子，十八岁时，还是一名骑兵将领的他头一次看到白龙向他显现出真身，向他匍匐跪地，告诉他。 “臣下愿追随主上，辅佐成为东方之主。” 从此以后，他举兵四处征战，金戈铁马，攻城略地，一路走来，全靠有着白龙神兽护卫，如今伪王已除，百姓皆臣服膝下，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方青龙王，但四处的景象仍然让他依然心有戚戚，民生凋敝，百姓贫苦，妖兽仍然在边境滋扰，而从前伪王留下的旧制仍然没有破除，种种情况让他时有堪忧，他也曾疑惑自己是否有资格为王，但白龙总说，主上是天帝之子，生来便具有左右乾坤的能力，何况主上还有心愿未了，请您一定要以天下苍生为重，耐心等待，一旦她回归正位，便是一切欣欣向荣之时。 龙筠知道白龙说的她是谁，那个在百姓和众仙口中失踪已久的天之神女。 他一向务实而严谨，不知道怎么今天突然心绪不宁起来。 “白龙，请你帮我四处查探下，最近王都附近是否再有妖兽肆虐之事，我有种感觉，天时在逐渐变化，冥冥之中会有大事发生。” “是，主上。”白龙叹气，主上的外貌虽然还是未变，但毕竟已失神身，眼下连他都能感觉到朱雀已现身，嫱玥殿下必归无疑，但主上已不是原来的殿下了呵。 -- 我静静的听着她述说着故事，一边沉思着，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接下来的故事，我仿佛已经了然于胸，我若有所悟的起身到书架上翻着什么，当看到一段文字时，精神不由一震。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斩鳖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淮南子·览冥篇》 “你等等，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此时不由打断她，进了里屋，打开保险柜中，从中找到了一卷古代的帛书残卷，轻轻的拿了出来，夏青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想告诉她，这是其实当时我重回古墓时，在旁边的陪葬室中找到的，只是嘴上说：“这是我朋友从一个墓中所得，因为记载的内容匪夷所思，所以我一直讳莫如深，现在听你讲起这些，我觉得你可以看看。” 她拿过来，细细的看了，停顿在帛书上的手从平稳到颤抖，许久……才轻叹一声。 “原来如此，她早就死了。” 我听得奇怪，不由问：“你能看懂上面的内容吗？” 说起这个帛书，其实另外有段故事，当时我出世的古墓中，在下层一间陪葬室内的棺木里也有具女尸，整个棺木被用古代黄纸式样的封条封印的密不透风，说起当时的情景，我还记忆尤新。 当初我从墓里出来后，莫名其妙被冤魂牵引进了明成祖朱棣的后宫，等我从宫中匆匆逃出后，已经在老夫妇的家中，他们问我是谁，从哪里来，家住哪里，然而我却一概不知，偶尔我脑子里会闪回许多面孔，那些墓里面的壁画，头痛欲裂，到后来，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勉强起身，开始面对和接受这个世界，并企图找到我当初来时古墓，探究自己的身世。 当时因为走的仓促，沿途没有留记号，后来又迷路，竟然再也没有找到入口，那座墓就像消失一样。紧接着生活的压力接踵而来，收养我的老夫妇很贫穷，连年的灾荒，让他们穷到一家人只穿一条裤子，我的到来，给这个家增添了一些细微的希望，我嘱咐他们变卖了我周身的细软，仅留了阴阳面具放在身边。古物的交易改善了我们生活，也成了我唯一生财的渠道，再到后来我便开始以文物买卖为生，目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找到我来时的路，同时也为了生活。 在哪期间，我也逐渐认识了许多朋友。 有一次，我一个人到山里寻宝，忽然掉进一个陷阱里，陷阱很深，由于土有些松动，坠下去的我侥幸没有受伤，我顺着软土鼓捣了几下，竟然看到陷阱中又显露出了一个入口，顺着入口进去，看到有几头小兽，看样子刚出世没多久，小兽的样子奇怪，绝对是人世罕物，他们外貌像老虎，背上还有一双突出的部分，仔细一看像是翅膀，额头上又两只淡金色的龙角，嘴巴像鹰喙，几只家伙看着我仿佛有些受惊，向我张着嘴。正在我不知所以之时，接着又听见一声嚎叫声，有只更大的家伙进来了，我以为它要伤害自己，没想到，大家伙竟然是只长有大翅膀的母兽，她显然是小兽的母亲，当她把带来的食物分给了几个孩子，最后竟然还留了一份给我。 因为饿了很久，我只好冒着生命危险吃了。母兽似乎很尊敬我。每次她觅食回来，都会分给我一份，于是我这个人就这样活了下来。小兽长的奇快，几周后，我亲眼所见，小家伙们背上的突出被冲破，长出了翅膀，身体逐渐壮实，有着大老虎的模样了，过没几天，小兽们个个都会飞起来了，也逐渐脱离了坑洞，眼看小兽们全走了，我估计自己必死在坑中，但母兽又回来了，坐在我身边。我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便抱着她的脖子，被她带着飞出了洞，我平时所见之事，都是不足外人道的，而如今能遇到他们，也不能不说是种缘分。 后来我翻阅了所有古书，才发现我当日所遇到的，竟然是上古凶兽奇穷，说起那回的经历，我有幸大难不死，全靠这兽，都说禽兽没有情义，可再看这兽，怎么能说它没有情义呢？ 从此以后，我时常在无人的时候召唤它出来，我与它约定了暗号，吹响口哨时，它们必然会飞到我身边，有时是三两只，有时是一只，从未失约，当然我自己也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个秘密。 后来的某一天，我又换它出来，那个时候，每当我一个人回到家躺在床上，觉得床都是虚无的，自己是悬空的。那阵子恰逢养父母过世，因为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就拿出面具当做信物看看。 那一刻不觉却想起自己孤苦零落，不由的长吁短叹起来，那天来的是只小兽，它见我不开心，便蹭蹭我的手臂，撒着娇。 我似乎明白它能听懂我的话，便在它耳边问道，你们飞过这么多地方，你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吗？ 我给它看了我身上一直佩戴的古玉，那是从墓里面出来就一直佩戴在身上的。 哪知道，小兽竟然点点头，嗷的一声，一把叼着我甩到背上，接着就把目标转向了那个曾经我无数次想要找到的地方，我出世的活死人墓。 一路上腾云驾雾，没多久，穷奇便将我放在一个地方飞走了。 这地方四面都是峭壁，中间突兀的有一座拱起的大山，山中莽林丛生，许多千年老树和藤条蔓延，由于地势险要，很难有人会进来。 我站起来挠头一看，往事的记忆重叠了起来，这显然就是我当初出来的环境，我不觉叫妙，终于找到了。 就在这会儿，我竟然看见有人出没的痕迹，就在我视线不远处，竟然看见有人影晃动，我爬高了几步，仔细一看，就愣住了，在树丛中的，隐约看得见一些生火做饭的痕迹，还有搭起的木架，虽然在远处看不太清楚，但那袅袅升起的炊烟，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当时的我心里就打了个鼓，心想，这么隐秘的地方，竟然会有人在，而且还生火做饭，难道是猎人吗？但没有猎人会来到这么深的幽谷，也不会有这么多人。 难道有人想下墓？ 正在纳闷之季，就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沉沉的东西被打开似的。 接着就听到众人一阵呼叫，“快看，对，就是这里。” 不得已，我只有跟上去，一边走一边琢磨，这地方显然已经被盗墓贼盯上了，但是墓地下的情况异常凶险，这波人进去，恐怕凶多吉少。 于是，顾不得隐藏又赶忙迎上去。 “哎哎哎，众兄弟等等。” 我当时的出现，显然是将他们吓了一跳，那天我穿着一身玉色布绢的衣衫，宽袖皂缘，软巾垂带，是一副少年儒士打扮，但已经是顾不得什么失礼，从后面一冲而上就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这一行人七八人被我突入起来的打乱，惊的不知所措，前面有几人还哗的一声抽出兵刃，果然还没等几秒，刀就已经架在我脖子上了。 为首的是一身布衣的年轻人，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大吼，“你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跟踪了我们多久，有何居心，说！” 我脑子一转，抱拳道。 “小弟不才，见众位兄弟这身行头和打扮一定是想探墓吧，我虽愚钝，但祖上是修道中人，对此墓的凶吉还是有些研究，如果众位不介意，就带上我一起吧，顶多，如果有所收获，分些给我就是。” 众人听我这么一说，面面相觑 “你说那么好，有什么本事让我们信你，何况墓下凶吉未定，如果你能力不济，岂不是累赘。” “好吧，那就不瞒劳烦众位，此行，我愿意打头阵，如果受害，与人无尤。”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我林庚夜吧。”为纪念庚子夜出世的我，当时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 “林庚夜，好像个姑娘的名字。”来人拍拍我，众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叫齐百里，兄弟们都叫我小丫，你看起来像个俊儒书生，但胆子到是蛮大。” 接着，在我的一番说辞下，他们让我打头阵，一行人入了墓。 这回下来我才探清楚，这里简直就是个大迷宫，在外表凸起的山里，整座山都是中空的一座大墓，墓结构制造的极其精致，其中还有河流和经纬山川，如果用现在的沙盘来描述，仿佛就是制好了以后，一个仙人，将整个墓用了个盖子罩住，所以，我们进去的唯一入口就是山顶我当时出来的地方，进去后就是一个平台，下来四周都是峭壁，稍微没有经验的人，进去后就会跌入峭壁，坠入谷底。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遇到的这一行人，其实就是世代守候此墓的守墓人，到了齐百里这一支，因为年岁日久，祖训还是不敢忘记，只是前阵大雨，冲开了洞口，加上各种传说，族里的人们，经常会在山下冲出来的河流里捡拾到一些金银玉器，价值连城，于是族里的少年们，在有心人的相互怂恿下，想进来打探一番，想着顺便封住原来的洞口。 可下了墓一看，众人惊叫连连。 “奇怪，为什么这个古墓中尸棺是打开的，没有尸体。” “尸体已经被偷了吗？” 进到墓室没多久，我听到大家惊惧的嚷嚷声 只有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静静的扬起火把，照亮四周，发现当初鲜艳的壁画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开始脱落，比之前看到的颜色淡了不少，但痕迹依稀可见。 小丫几个人巡着我探照的灯光也逐渐发现了这地的不同。 “快看这有好多壁画。” “不要到处走动。”我朝他们吼道。 然后一把拉住其中一个，但已经有些晚了，黑雾袭来，只听阿阿几声 “什么东西。”光照之处，依稀看见，小丫队伍里一个叫阿包的小子连叫了几声手已经被蜇的鲜血长流。 我知道他们触犯了禁忌，如果不是忌惮我，恐怕周围这些影影栋栋的东西早就把他们咬的只剩骨架。 这太危险了。 我大吼一声 “谁都不准碰这里的东西。” “到中间来。” 众人本来就心虚胆颤，见我这么一说都团聚在一起，打起火把看向周围， 只有阿包龇牙咧嘴的握住自己的手继续叫嚷着。 “好痛，是什么鬼东西。” 仔细一看，细小的黑团在啃噬着他的手臂，片刻间，一只手只剩骨架。 “啊……啊……” 他大叫起来，倒地翻滚。 我转头一看，就知道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此人就没救了。 我动手，干净的挥刀，一只手臂应声而落。 我冷峻的表情，此刻一定是显得很严肃的，我感觉到众人因此场景过于血腥而退后两步，有胆小者，直接坐在地上。 “啊……啊……断、断了”阿包已经痛的几欲昏死。 那是什么东西，只听得窸窸窣窣，骷髅般的手臂下爬出一些细小的虫子，众人均不敢靠近，随即暗影隐没入黑暗。 “这，这可怎么办？”众人又惊又惧，面面相觑着。 “这里太危险，众位还是原路退回，小弟来断后吧。” 接着，我便将他们送出了古墓，自己又徘徊了此地很久，终于下到第二层侧墓发现了这具棺木。 棺木层层被黄纸包裹，这显然是一种辟邪的符咒，仿佛是生前被人用法术囚禁于此地然后被封住了出路压在了棺材中，我心在想，是多大的仇怨，让此人被如此对待，这与我有关吗？当我打开棺木后，惊了一跳，里面的是一位栩栩如生的女尸，是什么样的修为，竟然能让她做到千年不腐，很快的我感觉到有一阵寒意袭来，我料到不好，我非常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此人是我的陪葬，显然与我息息相关，但却被封住，显然是对我威胁甚大才会被封印，如今我打开她，不就正是隐患重重，只消一时半刻间，我便立即拿定主意，从身旁拿出酒来，洒在其上，一把火烧毁了整具棺木，但唯一，从她手中拿出了这幅卷轴，联想到我的出生，这本上古的卷轴，应该是此人在临死前所记录，恐怕对我知晓自己的身世有所帮助，于是我便带走了它。 为了将来的日子还能过下去，我也想要更努力过好下去，出来后，我便湮灭了所有的洞口，后来的我，因为自己的原因，总是不停的改换身份，所以我交往的朋友都不会太长，但小丫是例外，在小丫老去后，随着时间流逝，我也跟他的子孙世代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不仅仅是因为他胆子大点子多，还由于因为他们家族是我的守墓人，从上古时期起，这个家族世代都帮我保护着古墓入口的秘密，但他们依然不知道我作为墓主人的存在，至于原因这都是后话了。 ---- 说起从棺木中拿出来的卷轴，上面的内容我反复看过许多次，里面提到了许多事件，有些惊骇世俗，闻所未闻，如果没有遇到夏青，恐怕我一辈子不会相信这上面所写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