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蛛网里 人心间

    幽暗的天花板和层层叠叠的蛛网，堆了一地的干草，发了霉的墙面。屈指可数的陈设，一木桌两木椅，一盏摇摇欲坠的枯灯，一个旧灶，一张小床，尽皆落满灰尘。

    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自然只能是萧忆情。

    这是我醒来后看到的全部画面。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置身此地。当我试图活动身体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应该是受到了某种禁制。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活着。

    “冷静下来了吗？”萧忆情发现我醒过来后开口道。

    “萧忆情，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只是说道：“冷静下来就好。”

    “这是哪里？陈卿颜呢？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冷眼斜了斜，说道：“我知道不是你杀了陈卿颜。”

    “为什么？”

    他一脸无所谓道：“你一个下阶小宗师，怎么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杀得了陈卿颜？”

    我一时语塞。

    他继续说道：“从你来宣明第一天起我就看出了你的境界，不过我发现我还是低估了你。我本以为你穿着的这件九幽阴阳袍已经是你全身最珍贵的法宝了，没想到你还背着那把弓。”

    他顿了顿，随后感叹道：“举世皆闻的神兵，黑山铁融合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死灵魂魄淬炼打造出的绝世宝弓，元府兵榜三十七位，安宁。死，死，死，你这人浑身都是死，焦冰，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的内心翻起阵阵波涛。

    “九幽阴阳袍？安宁？你在说什么东西？”

    他转过身一脸的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说道：“你不知道？”

    这回换作了我一脸无所谓道：“我不知道啊，没人和我说过。”

    他的表情顿时凝滞。

    我接着说道：“这些东西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既然知道了人不是我杀的，你把我禁锢在这儿做什么？”

    他神情有所缓和：“因为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凭什么？”

    “凭什么？”他自负一笑。“人虽然不是你杀的，但那一箭确实是你射的。”

    震惊。

    他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午时过后有在什么地方射了一箭？”

    我点头。

    他又问道：“箭射出去之后是不是消失了？”

    嗯？消失了？

    我陷入回忆，想起当日那一次试箭，一箭洞穿三棵椴树，然后……

    “我明明看到那根箭射穿三根椴树后化成了灰啊！”我脱口而出道。

    “化成了灰？”他眼皮一抬道。“不是的，是有人将你的箭挪走了。”

    “挪走了？”我十分惊讶。

    “对，类似空间转移。从你射箭的位置开始，带着你射箭时的力量全部转移走，正好转移到陈卿颜的屋子，应该是这样。”

    “那你怎么断定就是我射出的箭？如果有别人也正好在射箭呢？”

    他平静地回答道：“因为这支箭死了。”

    “你看它浑身散发着死气。”他拿起了放在木桌上的那半截断箭说道。

    “也只有你的那把安宁，能将蕴含这么着如此强大死气的木箭射出去，贯穿三棵椴树的余力仍然洞穿了一个中阶武夫的身体。”

    我茫然地看着他。

    “你是说我那把弓名叫安宁？”

    “是啊。”他点头道。

    “你怎么知道？”

    “元府兵榜上出了名的神器我都看过图纸。”

    我盯着萧忆情的面孔，瞳孔渐渐失了焦。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但是那一切显得那么连贯，似乎无可挑剔。

    真相竟然是我射出的那一箭，但却阴差阳错地转到了陈卿颜的屋子里，恰恰射中了陈卿颜？

    但总有显得怪异的地方。

    我突然问道：“为什么杀的是陈卿颜？”

    “你又是怎么知道是传送机制传送的我的箭？”

    “是谁，杀的陈卿颜？”

    最后几个字我咬的格外重。

    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气势不能落下风。

    萧忆情一怔，手中木箭“啪”的一声折在木桌上。

    “她……”

    少见的，萧忆情陷入了沉寂，仿佛与这间旧屋融为了一体。

    时间凝滞，屋里屋外，万物皆空。

    然后他突然开口，语气很是温和的说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了。”

    “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是谁干的。”

    “但这可能是个很漫长的故事，我会慢慢讲给你。”

    “对陈卿颜的死，我很抱歉。”

    “但我希望你能够……”

    一瞬间的轻松，我发现全身的禁制完全解开。

    “能够帮助我。”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肩，意外地发现之前的战斗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伤痛。

    然后我看着他，感到了一丝得意。

    “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