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9章 遇伏
“这样吧，我去前面看看，墨由是否找到道路，大军原地驻扎，等我回来再行动。” 两界山林深木茂，毒虫繁多，道路难行，墨由是羽族之人，通晓禽语，可以和禽鸟沟通，她为前部，正好可以指示路径。 “你也当心一点。” 柳玉妍和明钦一同修炼两仪气，虽然说好不动感情，但男女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关系自然不同。 明钦微一点头，幻化凤凰金翅腾身而去。 墨由和林绫、岳红嫣率领本部人马先行，墨由是北方幽昌的后人，岳红嫣则是鸑鷟王之女，两人对禽语颇为熟悉，可以通过林间禽鸟的对话找寻道路。 三人在山中行了两日，已是兵困马乏，岳红嫣担忧道：“咱们已经走了五日，怎么还没有走出两界山，怕是道路有些不对，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 山中树林蓊郁，参天蔽日，自然不容易查找路径，两女虽能听懂禽鸟，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山中禽鸟未尝高飞，不知天高地远，未必识得出路。 林绫嗤声笑道：“你们俩还说通晓禽语，现在越走越远，连大军都找不到了，这样下去，大家就算不饿死，也得累死。” 墨由蹙了蹙眉，反唇相讥道：“你若识得道路，何必跟着我们。” 林绫和墨由互不心服，一路上不免针锋相对，各持己见。 岳红嫣忙劝解道：“你们就别吵了，既然不认识路，咱们就原地休整，设法和大军联络吧。” 林绫微哂道：“我看你们那位墨将军，只会玩柳女侠的大屁股，懂得什么行军打仗，指望他还不如等死算了。” 岳红嫣怔了一怔，面颊微红，明钦两次救她性命，岳红嫣对他颇有好感，听林绫一副鄙夷不屑的口吻，心中甚是不悦，辩解道：“柳女侠是将军请来的道术高手，校尉切勿胡乱猜测。” 林绫轻哼一声，“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若是我手下军将，我早就军法处置了。” 林绫虽然败给墨由，却并不死心，林牧派来一个营的兵力供她调遣，林绫想让明钦增些兵马，哪知撞破了明钦和柳玉妍的好事，林绫所求不获，对他自是印象大坏，觉得他丝毫不懂为将之道，她这位无双军悍将居然只能统带区区数百人，真是英雄失意，怀才不遇。 一路上林绫甚是骄矜，墨由心知自己和岳红嫣在她心中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多半认为她俩和明钦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才有如此地位。 “这样吧，小由，你和林校尉也在此地休整，我回去见墨将军，另寻别的道路。” 墨由和林绫都是统兵大将，她俩也不愿向明钦示弱，怕是不肯回去。岳红嫣却无此顾虑。 “你能认得路吗？” 墨由和林绫本欲立功，早就将大军丢在背后，墨由虽然不愿让岳红嫣他去，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林绫却道：“你们这位草包将军如此迟误，哪里像认识路的样子。” 岳红嫣也不多说，带着几个兵丁返身而去。 岳红嫣是鸑鷟王女，虽然养尊处优，对山中环境也不陌生，只是两界山和北国气候迥异，难免有些不适应。 岳红嫣仅带数人，走得极快，正行之间，忽然听得林间传出窸窣之声，不由心生警兆，暗叫不好。 耳听得飕飗疾响，乱箭从道旁的密林中激射而出，岳红嫣连忙闪动身法，飞身躲避，身边的兵士却无她疾捷，纷纷中箭倒地，死于非命。 岳红嫣惊疑不定，只见手下兵丁顷刻间死伤殆尽，林中冲出一群妖兵，为首的是一条昂藏大汉，身穿兽皮，手拈钢叉，打量着岳红嫣笑道：“这小娘们不错，抓回去让本洞主乐呵乐呵。” 岳红嫣心念电转，寻思脱身之策，这些妖兵埋伏于此只怕是蓄意为之，她人单力薄，不可恋战。 几个妖兵得了命令，呼喝着上前，岳红嫣往腰间一探，摸出短铳，手臂连响，扣动机括，耳听得砰砰连响，几个妖兵避闪不及，登时被火石击中，皮开rou绽，毙命当场。 其余妖兵颇显惊乱，那洞主端起钢叉，厉声道：“慌什么，看本洞主来降伏她。” 这妖王乃是狼牙洞洞主，唤作郎立，绰号青面狼，手下有八百妖兵，在两界山也算一号人物。两界山环境恶劣，山中妖魔极多，这种情景一直没有大的改变。 郎立身躯长大，钢叉九尺有余，相貌狞恶，气势汹汹，岳红嫣交手经验不多，短铳火石打光，还没来得及装填，郎立冲到近前，挥起钢叉朝她手腕砸下，嘴里叫道：“小娘们，乖乖投降吧。” 岳红嫣娇叱一声，扬手将短铳掷了出去，这短铳甚有份量，若被砸实怕是要筋断骨折。 郎立极有气力，身法却不甚灵便，百忙中脑袋一侧，短铳擦着面皮过去，留下一道血痕，热辣生疼。 郎立勃然大怒，恶狠狠道：“别让她跑了，抓住她人人有份。” 这话一出，一众妖兵登时眼冒绿光，精神百倍。围追堵截，不肯放松。岳红嫣左冲右突，累得气喘吁吁，无奈郎立手下妖兵甚多，双拳难敌四手，郎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情势岌岌可危。 一个幽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一群孽畜，欺负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本事。” “谁……谁在嘲笑老子？” 郎立四处张望，只见一条黑暗翩然降落，她身影修颀，面罩薄纱，手提一个长条包裹，似是藏着兵器。 黑衣女子身法极快，飘忽如同鬼魅，挥动着长条包裹将一众妖兵打得人仰马翻，和岳红嫣并肩而立。 “姑娘是谁？” 岳红嫣心头大讶，这黑衣女子遮着脸面，只露出纤长的娥眉和清冷的眸子，岳红嫣觉得无甚印象，不像在哪里见过。 黑衣女子淡然道：“你不必管我是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何不可。” 郎立盯着黑衣女子柔美的身段舔了舔嘴唇，咧嘴笑道：“这个也不错。本洞主真是艳福不浅，今天你们谁也走不脱。” “郎立，你恶贯满盈，还不知死吗？”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一条青影飞驰而来，他身躯雄壮，豹头环眼，昂然直立，透着一股英雄气概。 郎立眉头大皱，呸的一声道：“你又是哪个？敢直呼本洞主名讳？” 青衣人一拍胸脯，哈哈笑道：“某家缪壮飞，专程来取你狗命。” 明钦有神飞之能，居高下视，两界山尽收眼底。但山中林木茂盛，想查找墨由等人的踪影也颇不易。听得打斗之声，才降下来查看。正好听到缪壮飞自报家门，隐隐觉得有些耳熟，凑近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这缪壮飞便是东崖十三家的大龙头，和西山鬼族分庭相礼。当初明钦被梅吟雪追杀进入有鼻国境。缪壮飞被独尊鬼王所伤，功力大打折扣，后来和赫连佩玉搏杀力尽而死。 明钦在龙域遇到江山门孙满江、甘婀荷等人，已知和仙界隔不太远。遇到缪壮飞也不奇怪。 不过眼前的缪壮飞正当盛年，神完气足，也是刚刚在两界山崭露头角。 “你就是缪壮飞？” 郎立扫量着缪壮飞，嘿然道：“听说你夸下海口，要收伏十三家，自己做大龙头。不知你有何本领，敢如此狂妄？” 郎立也是两界山的妖王洞主之一，却不在十三家之列。缪壮飞收伏十三家之后，将两界山的妖王洞主尽皆网罗麾下，这已是数十年后的事了。 缪壮飞傲然道：“我有什么本事，你试试就知道了。” 郎立素有凶名，自不把缪壮飞放在眼里，摇着钢叉迎面冲上。 缪壮飞赤手空拳，身形一晃，一招空手入白刃，探手将钢叉攥在掌心，郎立微吃一惊，连忙用力回夺，他自负勇力，但缪壮飞面沉如水，身体纹丝不动。 郎立憋着面皮紫涨，厉叫一声，五指如钩抓向缪壮飞面门。 缪壮飞冷然一笑，吐气开声，rou掌后发先至，击中郎立胸口。耳听得咯嘣声响，肋骨断了几根。 郎立惨哼一声，跌退数步，缪壮飞抄起钢叉，疾掷而去。 郎立站立不稳，顿被钢叉插入心窝，双目怒突，毙命当场。 群妖眼见郎立惨死，吓得面如土色，两股颤颤，争相逃窜。 “都给我站住。” 缪壮飞大喝一声，众妖慑于他的威势，立时呆若木鸡，不敢稍动。一个年长的妖兵壮着胆子道：“好汉饶命，郎立为人残暴，兄弟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受他驱使。” 缪壮飞朗声道：“从今天我就是狼牙洞的洞主，你们回洞收拾一下，我随后就到。这位是我的夫人朝云，以后谁敢对她不敬，就是不给我缪壮飞面子。” 缪壮飞指着黑衣女子介绍，众妖见识过朝云的手段，心头益发敬畏，当即跪了一地，参拜缪壮飞夫妇。 明钦早就注意到岳红嫣和一个黑衣女子站在一起，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朝云本是巫仙派弟子，因为触犯禁令，差点被处死。她逃出巫仙派之后四处藏匿，确曾和缪壮飞结为夫妇。直到韩采薇发现她形踪可疑，才揭穿了她的身份。 明钦曾用两仪气帮朝云压制尸毒，但是朝云心狠手辣，两人关系也不太亲近。 缪壮飞斥退了狼牙洞的妖兵，岳红嫣松了口气，称谢道：“多谢两位出手相救。” 朝云见死去的兵士身穿戎服，试探道：“听说江山门调派大军进入炎方作战，姑娘莫非是江山门的人？” 岳红嫣心知瞒不过缪壮飞和朝云，两人又帮她解围，看来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没错。我是天族的千总岳红嫣。看两位的打扮莫非也是天族人？” 天族是忉利天强国，炎方小国多是天族藩属，不过衣饰风俗颇不相同，自然不难分辨。 朝云点头道：“我和壮飞都是天族修行者，如今战火纷飞，无处安身，只好来此躲避。” 缪壮飞接口道：“岳千总有所不知。有鼻国有一位妖王，只手遮天，此间的妖王洞主都以他马首是瞻，这妖王和龙族沆瀣一气，必会和你们为难。郎立在此埋伏，多半也是受了妖王的指使。” “原来如此。” 岳红嫣心头暗惊，她就听说炎方有四大妖王，号称四凶。浑沌、穷奇、梼杌、饕餮，都是被天族圣王放逐于此。 有鼻国这个妖王便是四凶中的梼杌，他若和天族为难，的确是棘手之事。 缪壮飞又道：“当年抗击金翅鸟的人马尚有不少分散在两界山，若能整合这些人马，或可助千总一臂之力。” 缪壮飞意欲在两界山自立门户，但他人单势孤，无法和梼杌的势力相抗。江山门出兵炎方正是一个机会，缪壮飞和朝云出手搭救岳红嫣自然不是侠义心肠，而是看中了她的身份，想要借机攀附江山门的关系。 岳红嫣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一个千总如何做得了主。须是禀告我家将军，再作定度。” 缪壮飞忙道：“不知贵部主将现在何处，在下对两界山甚是熟悉，或许能为贵部稍尽绵薄之力。” 岳红嫣心中甚喜，“实不相瞒，我也是在山中迷失了路径，正要回去向将军说明，大军入山未久，我带你们去吧。” “如此便有劳了。” 缪壮飞和朝云对视一眼，庆幸得计。 明钦听了三人的谈话，便不急着露面，缪壮飞能收伏十三家，看来确实得到江山门的助力，不过龙族战败之后，江山门和金乌教争夺天下，不幸大败亏输，缪壮飞虽为十三家的大龙头，因为和江山门过从甚密，势力局促在两界山，难以伸展，他又和独尊王角力，受了重伤，一直难以痊愈，晚景凄凉。 明钦仗着羽翮之利先一步回到军中，柳玉妍关心道：“怎么样？找到墨由她们了吗？” “出了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 明钦搂着柳玉妍的腰肢，将岳红嫣中伏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缪壮飞倒没有夸大其辞，他对两界山的地形确实熟悉，没过多久，便带着朝云和岳红嫣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