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四圣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谈。” 秦素徽听说阎鸣筝是天罗殿阎不谷的爱女，心中大感惊讶。天女门远在天河界，经常参与十洲三岛的仙道盛会，对于海外的仙道势力颇有了解。天罗殿虽是后起的道派，尚不及天汉三派渊源久长，但是势力扩张很快，和造化门、神秀宫鼎足而三，在道术界声名远播。 不过天罗殿招揽了许多亡命之徒，龙蛇混杂，名声不如造化门和神秀宫。其实明钦今天的态度足见他和阎鸣筝交情不深，否则以明钦的禀性不会拒绝带她过关。 秦素徽瞧在眼里，顿觉宽心了不少。 秦素徽起身往卧房走去，明钦快步跟上，秦素徽神情微窘，娇嗔道：“你不去睡觉，跟着我做什么？” 明钦促狭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晚上怎么睡得着？不如咱俩做个伴儿。” 秦素徽啮了啮粉唇，颇为意动，她只订了一个房间，就是不想离得太远。 “一起住可以，你再去拿条被子，必须分开睡。” 房间面积颇大，里面有一大一小两个卧房，秦素徽住的是主卧，床榻也很宽绰，不过仅有一床铺盖。 “好吧。” 明钦大喜过望，跑到隔壁的卧室拿了一条被子，回来一看，秦素徽已经钻进被窝，裹的像一个大粽子。 炎方气候暖和，晚上气温有所下降，一条薄被也足够了。 秦素徽瞄了明钦一眼，提醒道：“我要关灯了。” 说着从被底探出玉臂关掉床头的机关。 虽然有过和秦素徽同床共枕的经历，身边躺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难免有些心潮起伏。 明钦没有看到秦素徽解下的浴巾，疑心还在她身上，暗暗有些好笑。 “听说神飞岛比檀江岛大了一倍有余，岛上风光秀丽，若是买房置产，在上面隐居下来，也是不错的主意。” 秦素徽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再说吧，明天先去檀江岛拜访一位朋友。” 仙界道术精进，器物精利，各种车船飞天超海，给商业带来极大的便利。 商人自古就是四民之一，掌握着商品的流通。但商人本身并不从事生产，商人和士人的性质相似，主导着社会财富的分配，只不过商人运用商业的手段，士人运用政治的手段，商人和官吏的富贵都是建立在对农人、工人剥削的基础之上的。若无工人、农民从事生产，就不会有商品，自然也没有商人囤积居奇或买卖商品的余地。所以官府要重农抑商，虽然很多时候也不那么有效。 士、农、工、商本来只是一种职业，一般来说，一个人只能从事一种职业，这也是社会分工的必然结果。 商业的繁荣必然会造成工人和农民的贫困，不过诸天万国地域条件不一样，海外有一些小国凭借优越的交通条件可以举国皆商，中夏的某些地域也会集中出现许多商人。 但是商业繁荣的背后定然有工人、农民付出辛勤的劳动。仙界交通便利，四洲七海朝发夕至，商业活动的范围更加扩大，最初崛起的修罗霸国，在诸天四处征伐，建立自己的势力，作为倾销商品的场所，其本国的繁荣都是建立在弱小邦国贫困的基础之上。 中夏地大物博，一直是以农立国，自给自足，本土虽有商业活动，丝绸之路也曾远达西域、南洋，但仍只是一种商品交换。 中夏人口众多，粮食至关紧要，而从域外输入的商品多是些奇伎yin巧，不急之物。汉唐人口数千万，可能压力还不太大，明清人口过亿，便不得不厉行海禁，重抑商业了。 其实土地的生产能力有限，人品过多，必然会粮食缺乏，一旦发生水旱灾难，就会出现饥民遍野，造成社会动荡。重农抑商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越是商业繁荣的地方，寸土寸金，粮食全靠进口，这也是仙界舟车便利才能够在诸天范围购买粮食。 这样一来，仙界倒过了几百年的太平日子，打仗的粮食至关重要，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法家最喜欢用的招数就是劫夺敌人的粮草。 仙界一些强国很少有粮食自给的，如果发生战事的话，一旦运不来粮食，再多的军队也要活活饿死。 ………… 秦素徽起初还保持警醒，生怕明钦动手动脚，哪知他甚是规矩，过了片晌，耳边响起轻微的鼾声。 秦素徽怔了一怔，隐隐有些失落，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熟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然天光大亮，秦素徽发觉不知何时明钦钻进了她的被窝，身上有些酸疼，也不知让他占去多少便宜。 秦素徽拨开明钦的手掌，屈起手肘在他胸口撞了一下，悻悻地道：“讨厌。” “怎么了？” 明钦睁开惺忪的睡眼，显得莫名其妙。 秦素徽围上浴布跳下床榻，跑到卫生间洗漱，明钦拍了拍脑袋，暗暗后悔，昨晚怎么稀里糊涂睡着了，无怪佳人生气。 秦素徽洗漱过后，又换上了藕色长裙，化了点淡妆，更显得美貌非凡。 “你还不准备一下，若是赶不上海船，早饭就不要吃了。” 秦素徽白了明钦一眼，界牌关前往檀江岛要经过一段水路，需得乘坐海船。秦素徽来檀江并不是漫无目的，虽说是因为她和明钦的关系被阿魇窥见促成了此行，秦素徽也托端木伊人联系了一个朋友，到了那边有个照应。 端木翃是万方会的会长，万方会是一个商业联盟，成员遍布东华国，在檀江也有合作伙伴。 两人出了客店，唤了一辆计费车，赶去海边的海港。随后坐上一艘海船前往檀江岛。 海上波平如镜，一望无际，甲板上走动着许多游客，宛若一个盛大的聚会。 船舱里位置很满，不免有些难闻的气味，此去檀江岛并不太远，只需要一两个时辰。明钦和秦素徽也走到甲板上散步，好在风和日丽，海面上鸥鸟成群，景色颇美。 秦素徽头戴薄毡帽，茶色镜遮住半边面孔，衣带当风，有几分凌风仙去的味道。 明钦和秦素徽低声说笑，伸手揽着她的纤腰，秦素徽也不抗拒，眸光透着隐约的笑意。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咦，一个青衫公子停住脚步笑道：“秦jiejie，咱们又见面了。” 明钦听出阎鸣筝的声音，心说你怎么阴魂不散，从抚仙城一路过来，到处都能看到她的身影。若非两人素无瓜葛，明钦真怀疑她是跟踪来的。 秦素徽扭头看了阎鸣筝一眼，点头微笑道：“阎姑娘，巧啊。” 阎鸣筝恬然一笑，突然上前两步挤到明钦和秦素徽中间，挽住两人的手臂面朝栏杆。 “你搞什么鬼？” 明钦看阎鸣筝神色有异，不由微微皱眉，这时几个形貌怪异的修士冲上甲板，目光巡逡，似乎在寻觅什么人。 阎鸣筝发觉情势不妙，伸手扯下发巾，抖散满头乌发，小声道：“这几个家伙不是好人，请两位再帮我一把，小女子将来必有厚报。” 明钦看那几个汉子相貌妖异，分明是道术高手，阎鸣筝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老实说，明钦对天罗殿殊无好感，并不想插手此事。 “钦之，咱们回去吧。” 秦素徽看那几个汉子凶神恶煞，在甲板上到处找寻阎鸣筝的踪迹，船上的游客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 明钦微一点头，三人快步往船舱走去。哪知走不数步，一个黑脸汉子眼睛甚尖，大喝一声，“站住——” 几个大汉分开众人大步赶上，为首那人须发金黄，一身劲衣，目光迥迥，看来修为不弱。 “几位有何贵干？” 明钦扫了四人一眼，发觉他们的穿着花红柳绿，颇为鲜艳。须发相貌有些古怪，不知是不是跟修行的功法有关系。 宇宙间种族无数，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特点。不论神族、龙族、人族，羽、毛、鳞、介，都有许多不同。相较之下，神、龙、人还比较纯粹一些，虽有肌肤发色的不同，到底是同一物种。羽、毛、鳞、介则差异很大，包括的物种相当庞大，不过统归有一些共同特点，鸟有羽，兽有毛，鱼有鳞、龟有介。 龙是鳞虫之长，人是倮虫之长，本来都在五虫之数，和四灵并列。只是龙族和人族先后成为三界主宰，功勋特大，成一独立的种类。而四灵先被龙族征服，又被人族击败，血统混合，成为庞大的妖族。 天人大战之后，人族进入全盛时期，再经封神大战、西行平妖，妖族更趋衰落，本族的修炼法门也遗失殆尽。 后世遂有妖族修行需要先修成人形的说法。这种说法并非全无根据，一来‘人’原本就是一种修行境界，孔子提倡人道，孟子又总结出‘人’的六种境界。 人族继四灵和龙族而起，得到太元圣母和太上老君的扶植，太元圣母抟土为泥，是人类褪去毛发，脱离了猴族，发展出黄帝一族。炎帝一族更是雷神的后人，所谓龙之血裔。 人族兴起吸收了四灵不少文明成果，诸如伏羲河图，大禹洛书，商汤、文王的天书，都是得自四灵。妖族衰落之后，痛定思痛，能够像人类学习，努力修证人形，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人道修行并非一蹴而就，相比之下，人族修成人形最为容易，但也不过限于语言和行走而已。对于孟子标举的六大境界，信、善、美、大、圣、神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妖族修行要更加困难一些，在形体上多半会保持某些妖族的特征，须眉肤色、爪牙五官之类，和人类颇有差别，很容易看出来。 可笑的是很多人族没有定识，对于妖族这些残留的特征青眼有加，甚至使用颜料染成类似的颜色，妖魔鬼怪盛行一时，真是人禽难分，妖兽无别。 为首的怪人看明钦年纪甚轻，顿时颇有轻视之心，目光落到秦素徽和阎鸣筝身上，斥责道：“你俩为何不转过身来？” “你这人好生无礼，若是没事的话，本公子就不奉陪了。” 明钦懒得跟他多说，这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姑且不说阎鸣筝和他们有何过结，既然麻烦找上门来，也不能一味躲避。 “好小子，你倒有几分脾气。老三，看看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黄发人朝黑脸汉递了一个眼色，那人迈步上前，观查阎、秦两女的相貌。 “滚开。” 明钦一声震喝，展开云梭玉步，身形一闪，挡到黑脸汉身前。 黑脸汉只觉眼前一花，多了一个人影，惊出一身冷汗，探出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喝一声扑了上去，嘴里骂道：“好小子，竟敢跟我们四圣门作对。” 明钦没有听过什么四圣门，反正在这里无人认得，就算闹出事端拍拍屁股走人，明钦运转金刚法相，浑身金光流溢，拳风狠辣，一轮抢攻，逼得黑脸汉连连后退。 黄发人看得形势不对，冷笑道：“好啊，原来是个练家子，弟兄们一起上。” 身边的门徒答应一声，掏出兵刃一拥而上，这几个人训练有素，而且修为不弱，四面围定，倒也沉着冷静。 海船忽然打了起来，众游客纷纷躲避，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秦素徽微微蹙眉，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她对阎鸣筝无甚好感，本来不想搅这场混水，但这四圣门的人委实有些嚣张跋扈，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实在让人气愤不过。 明钦有神游镜护体，金刚法相经过数年的修炼大有精进，虽说到不了金刚不坏的境界，对付寻常修士也绰绰有余。 明钦脚踏云梭玉步，好似穿花蝴蝶一般，游刃有余，黄发人连连呼喝，指挥几个门徒上前合围，这几个人修为不弱，兵刃也十分纯熟，但是在明钦诡秘莫测的步法下却够不到他一角衣袂。 “好小子，老子来对付他。”黄发人看众兄弟占不到便宜，厉喝一声，飞身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