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节 诡异刀片
夜已深。卧室里拉着窗帘,只有一丝丝微弱的月光透过那道窗帘缝钻了进来。 高明明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虽然借着这淡淡的月色只能看得清她的一个轮廓。高高隆起的肚子顶着被子,依旧像个可爱的小山丘,里面孕育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这个小生命,与他,与她的下半生,都息息相关。 杨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以比上两回还要轻的动作。他得确保不能发出半点动静,因为经过了先前的试探,他担心高明明变得更为警觉。他连拖鞋也没有穿,赤着脚走到了客厅,生怕拖鞋底的那点声响会惊醒了美梦中的她。 回头看了一眼,她躺在床上纹丝未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嘴角仿佛还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 他的心头有一丝暖流流过,可转眼又被担忧、不安、警惕所取代。他悄悄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月光依然像上两回那样透过落地窗洒进了屋子,借着这样的光线,他很轻易地就看见了桌上的小坤包。 他也不知自己此举的意义何在,他只是突然很想知道,她夹层里那张卡到底还在不在了。 如果她心里没鬼,卡应该还会放在原位不动;可如果她心里有鬼,就算卡里没钱,她也会慌然失措,把它藏到别的什么地方去的。他这么想道。他原本就不确定那张卡到底该放在左边夹层还是右边夹层,经过了高明明的一出“打翻精华液”的戏码之后,他心中的犹疑更加强烈。把手伸向小包的时候,他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他想从什么蛛丝马迹里给她找一个借口,来证明她仍然是那只纯洁高贵的白天鹅,来证明这段感情仍然有希望白头偕老。所以他选择了现在的举动,悄悄来看一看,赌一把,看那张卡到底还在不在原位了,这个赌局赌的是心理战术,他作为一个智商不够高、立场也不够坚定的人,所有的举动都像是鬼使神差。 以最轻最缓的动作拉开了小包拉链,把手径直伸向最里面的夹层——先前他放卡的左边夹层空空如也。他的心没来由地一紧,又忙往另一个夹层摸去,仍然空空如也。 心中咯噔一下,哪怕这是预料过的结果。他好像当头一棒,被击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于是他决定把整个包好好翻找一遍,只怕错怪了她,那张卡仍然在包的另一个角落里。 指甲钳、睫毛夹、润唇膏、润肤露、爽肤水、遮阳伞、墨镜、散粉…一件件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桌面上,生怕惊醒了她,也生怕再晃糊了一瓶什么“密码”。他这么想着:如果卡仍然在包里,证明她心里没鬼,那么“打翻精华液”就有可能是真的——至少他是这么自欺欺人的。他极难相信阿华所有的话,极难相信枕边的那只温柔高贵的白天鹅会是一个如此可怕的女人。 可是就在所有的物品都被拿出来后,他极难相信的事情发生在了眼前。他举着那个空包从里到外研究了一遍,那个空包,它真的就是个空包了。 月色如水倾泻,透过落地窗照在客厅地面。借着这样暗淡的月光,他的眼前越发昏花,脑袋里像是有一台轰鸣器在作响。事到如今,他仍然极难相信那张卡真的消失,他不信,他认为光线太暗,必须重新翻找一遍。 于是他提着小包来到了阳台的落地窗边,这里的月光无遮无拦,他一定可以发现它的。 他把小包捧在手里,像绣花那样认真,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仔细查看,不时用手去捏,看有没有硬物,生怕错过了一丁点证明高明明清白的机会。他找啊找,捏啊捏,终于在捏到某个角落的时候,捏到了一个硬物。他的心又砰砰砰跳了起来。 他先是仔细捏了捏,却发觉这个硬物的手感并不像银行卡,而比银行卡小了不止一圈,倒像是个用纸壳包装起来的刀片大小。他又仔细往里头瞅了瞅,发觉隐藏这个“刀片”的地方不是小包本身的那两个夹层,而是第三个夹层。他手伸进包里面仔细摸了摸,发觉这第三个夹层的位置有点奇怪,十分的隐蔽而且非常小,不像是小包本身自带的夹层,更像是人手工缝上去加的夹层。 脊背有一股莫名的冷汗冒了出来。手中捧着这件小巧秀气的女士小坤包,就像是捧了个定时炸弹,脑中克制不住的浮现起了那双纤纤玉手拿着绣花针在小包内里一针一线缝夹层的样子,她白皙修长而灵巧的十根手指突然变成了女鬼的手,悄然向他背后伸来,吹起一阵阴森森的风。 惊得一个寒颤,猛然回头。身后仍然是黑漆漆的客厅,别无他人。 站在阳台已听不见卧室里高明明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心里更加没底,恍然一下回过神来,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翻找起那个“刀片”来。 这个夹层位于包的底部的一个角落,若不是他刚刚每一处都用手去捏,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个位置。缝补夹层的布也是与内胆颜色一模一样的黑布,在这样暗淡的月光下就更加看不清楚。口袋小得只容许他伸进两根手指,他就这样用两根手指费力地掏了半天,才将里头那个“刀片”给掏了出来,拿到眼皮底下仔细查看。 “飞鹰牌单面保安刀片”。还真是刀片! 捏着那个熟悉的紫色硬纸壳包装,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刀片既然是日常生活用品,又何必特地为它费心思缝制一个这样隐蔽的夹层?若里头装的真是刀片,为什么捏起来的手感却有些不对? 他皱起眉头掂量着,这“刀片”的分量明显比真正刀片轻了不少,捏着这包装,他也感觉到里面装的那玩意儿比刀片小了不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卧室门,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三下五除二便拆开了“刀片”包装。 里面并没有包裹着刀片的那层保护纸,那样东西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他的眼前。他又如当头一棒,而且这一棒子,比先前的那一棒子要重上一万倍。 头晕耳鸣,眼冒金星,手脚冰凉。他捏着手中小小的SIM卡,如水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僵硬抽搐的面部照得更加惨白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