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雨中狂舞（下）
莫烬羽向前走去，他看到不远处还站着四五名红衣红袍的人，可这些人在看到莫烬羽杀掉曾赫之后，竟然连滚带爬的向后逃了。 “曾赫死了！内门弟子曾赫被杀了！” 雨中，魔教那几名外门弟子拼命的向后逃跑，同时将信息传递给其他人。 “曾赫不是去杀人了吗？怎么可能死掉！”此刻，与曾赫同气连枝的内门弟子林平，扯住逃跑之人的衣领，如此问道。 被林平抓住的外门弟子，看着远远走来、越靠越近的莫烬羽，不由惊呼起来，十分害怕的道，“他，就是他！他杀了曾赫！” “他？就他一个？”林平心生疑虑，再次问道。 “对，对，就是他！”那外门弟子说完，连看都不敢看莫烬羽一眼，就失魂落魄的逃了。 “敢问阁下是哪一派的势力，为何要杀我魔教的人？” 林平徐步上前，强作镇定的问道。莫烬羽不到片刻就杀了曾赫，这种功力不是他能抵挡的，或许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莫烬羽冷淡的道，“你们扰了我朋友休息，还意图伤我，我自然不能忍。” 不得不说，莫烬羽显得很沉稳，而且声音也中气十足，他目中透着一丝冷意，浑身还散发着极强的杀气，再加上冰冷的雨水，给人心灵上一种极强的震慑。 林平哑然，他向四周看去，这里哪有莫烬羽的朋友，只有一座孤坟，莫非——他指的朋友就是……鬼魂么？ 想到这里，林平不知觉中竟后退数步，他虽是内门弟子，也修炼内劲之力到了第二重，可既然曾赫都不是对手，那他就更不是了。 “死！” 莫烬羽脚尖点地，向前一纵，已飘身到林平身前，抬起手来，一道强横的内劲从他拳面中溢出。林平下意识的用剑去挡，可莫烬羽却又突然变招，身子一扭，左腿恍如一道铁鞭，只见一道蓝莹莹的弧线划过，腿上携带着千斤之力，狠狠扫了过去。 “砰！” 林平受了这一记重击，直直飞出七八米远。他感觉脑浆都快迸射出来，此刻头痛欲裂。可是冥冥之中，林平有种感觉对方这一击只用了第二重的内劲之力而已。 “阁下应该只用了二重内劲，还未尽全力吧？”林平苦笑，他头顶涌出道道猩红的血，直直流到手臂上头，看着自己这番惨样，他突然明白刚刚那个外门弟子为何逃的那么仓惶。 闻言，莫烬羽语气平淡，恍若无事的道，“不，我已经用了全力。你很不错！” “好吧。谢了……” 林平认为莫烬羽说这番话只是为了侮辱他。他是魔教内门弟子，已经掌握了第二重内劲之力。可对方用同样的内劲之力对付自己，而自己却连一招都坚持不住！ 想到这里，林平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刺入自己的腹部。 “能自己死，总比被别人杀死要强！至少——我不会那么恐惧……”林平说罢，心满意足的笑了。他嘴里喷出血水，眼睛一瞪，归西了。 “这人好烈的性子，打不过我竟然要自杀。” 莫烬羽有感而发，叹息不已。眼前这些红袍之人各个性情顽劣，可对生死却似乎别有一番看法。 “不过，他们还没有看透！”莫烬羽道。 转而，莫烬羽再道，“人可以死，却要死的无愧天地，无愧自己！如果只是一味作恶，只想着如何满足自己的快乐，即便早已看破生死，又有何用？” 莫烬羽继续向前，一路上，看到不断向后撤退的魔教，还有来回冲杀魔教中人的王家。 忽然有一魔教弟子张皇失措的从王家背后跑了过来，不巧的是，却撞在莫烬羽身上。 “啊！杀了你！” 魔教弟子听说曾赫被一个叫做莫烬羽的高手杀了，而那高手只用了一招。眼看王家那些人见人就杀，他生的希望开始泯灭。此刻绝望的举起手中长刀，劈向莫烬羽。 “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莫烬羽低吼，只见他挥动铁拳，拳面上萦绕着一层碧蓝色内劲劲芒，轰向那魔教弟子的胸膛。 “嘭！” 那魔教弟子本身连一重内劲之力都还未掌握纯熟，此刻胸口挨了莫烬羽这一拳，胸口一甜呕出一口老血，手中长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眼睛无神的看着缓步走来的莫烬羽，一头昏死过去。 “杀！杀光他们！哈哈哈！” 此刻，王易然又恢复了精神，他手持三尺长剑，长剑上散发着幽冷的寒光。他撸起袖子，用力劈向自己所能看到的敌人。王怀仁紧紧跟在旁边，以策后应。两人身侧，王家六七人呈一字长蛇阵排开，意图将四处逃窜的魔教赶尽杀绝。 “这就是江湖。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登顶！” 只见莫烬羽嘴角留有一丝淡淡笑意，从死掉的魔教中人身上搜出几文钱，买酒去了。 雨太大，莫烬羽的心需要暖上一暖，林易的死，黄不成的死，以及这江湖中的厮杀，让他疲惫，让他困倦。所以他需要酒，以浇去心头的愁！ 平阴客栈。 莫烬羽敲敲门，手里紧握那几文钱，感觉心都在扑通扑通的跳。 他杀了人，却用死人身上的钱买酒。面对这样弱rou强食，强者为尊的江湖，莫烬羽不由痴醉了。 “客官……您这是？”店小二有些木讷，看着满脸血渍的莫烬羽，不由问道。 莫烬羽抬头一笑，露出手中那几文五铢钱，直截了当的说，“买酒。” “好，我这就去准备。” 店小二打开门，把莫烬羽迎了进去，然后到后厨去搬酒去了。 适逢天下大乱，王莽专权独政，朝廷上官党营私，刘氏倾颓已成定局，这种时候，能赚一点就是一点，据说王莽还要推行新币，到时民间私造钱币恐又兴盛。想到这里，店小二的手都不由一抖，酒坛差点从身上摔了下来。 “小心！” 莫烬羽叹了口气，从小儿手中接过酒坛，取过酒碗，一碗碗饮了下去。 看莫烬羽饮酒如同饮水，店小二本想说‘珍惜’二字，可到了嘴边却成了，“客官，您酒量真好……” 莫烬羽看看小二那害怕自己的眼神，不由叹息一声，却不说什么。 江湖并不太平，这纷乱的江湖已经牵扯到寻常百姓的生活，要想让这朗朗乾坤恢复平静，或许只有加入朝廷，向皇上进言才行。 莫烬羽想到。 可自己只是一个武林人士，又如何加入朝廷？ 莫烬羽心里再道。 对了！名剑四大家的王家！王莽！王政君！ 这时候，莫烬羽心里忽然敞亮起来。 想到这里，他倒酒的手不由停了下来，酒水从碗中溢出，洒到桌子上，又流到了地上。 “客官，您的酒……”店小二噤声道。 “嗯，酒很好，钱放在这里，我走了。” 莫烬羽走出客栈大门，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便是江湖，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雨停了，天边的太阳刚冒出半个头来，莫烬羽踩着积水，一步步向王易然走去。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来！”王易然大笑起来，十分开心的道。 “我当然会来！为了天下苍生我一定会来！”莫烬羽道。 闻言，王怀仁眼珠滴溜溜一转，接过莫烬羽的话说道，“我们王家就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而努力。如今天下大乱，帝幼不能独掌大权，王莽大人一人又势单力薄，还要一力镇压朝野中另立君主的意见，即便有太皇太后王政君撑腰，也要日夜惮精竭虑，真是苦不堪言呐！” 莫烬羽闻言，突然这样说道，“谁敢反对，我就杀谁！” “好！莫少侠武艺超群，资质过人，不出三年必成大器！”王易然微微一乐，一边暗赞王怀仁足智多谋，一边暗暗开心。 “自今日起，你就加入王家，如何？”王易然再道。 “很好，我正有此意！” 此刻，莫烬羽紧了紧手中那块林易留给他的碧青色金属质地令牌，并说道。 林易的死给他很大的触动，江湖的纷争，更是给莫烬羽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他想让天下太平，可他只是一介武夫。不过眼下既然遇到了王家，那么光明也就该近在眼前了吧……？莫烬羽如此想道。 三日后。长安。清晨中的王家练兵营。 莫烬羽一袭白袍，盘膝坐在练兵营一角，毫无声息的修炼着生死决。他四周，有至少上千武林人士，在练兵场上相互搏斗，或持械，或rou搏。这些人都是为王家效力，以便帮助王莽扶持幼帝把控朝政。 一位身穿银衣银甲的青年人，不经意间从莫烬羽身旁走过，却突然眉头一皱，好像发现了什么异样，又走回到莫烬羽身旁。 只见莫烬羽毫无声息的盘膝坐在地上，闭着眼，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可是，却比沉睡着还要安静的多！ “你好，我叫王匡。希望以后能多多指教。” 王匡微微一笑，如此说道。然而莫烬羽却无动于衷，似乎真是睡着了一般。 “王大人，我去叫醒他。”只见一带刀侍卫从旁说道。 “不，不用！”王匡说道。 他知道这种人就是再怎么打扰都不会醒的，转头，王匡又看了看依旧沉浸在修炼之境中的莫烬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