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病发
也许梦,从来就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完美,而幸福,她早已经不知到底是为何物。茫然的杵在原地,心已绝望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承认,自己已被抛弃了。 骄傲如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托付一个人时,却不想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原来,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碎就碎了;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骗就骗了…… 名声已毁,除了这具尚还干净的身体,她想问,她还有什么? 本为她刚刚修来的造化而羡慕不已的室内其她几名歌姬,此时,各种眼光聚集在一起,有的替她惋惜,有的偷偷得意,更有甚者,就那么明目张胆的鄙夷她,直到将她最后的一点自尊打击殆尽时,她苦涩一笑,也罢…… 两日后,空气再次骤暖,微风阵阵,伴着慑人的呼啸,憋了很久的阴沉天色终于彻底释放,迎来了这个冬季难得一见的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说是漫天鹅毛丝毫都不夸张,如此大的雪景,在京淄,这已算是数十年一遇了。 再说这两天之前,诸葛逸不仅气回了南璞玥,而且还无心的伤害了左灵绣。 就在那日晚上,思想极端的左灵绣借着心中苦闷与绝望,硬是将自己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再说她委身的那个人,那人已年满四十,平日虚以为蛇,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辽。 萧辽虽不是好色之人,但是既然有主动送上门来的,他岂有推拒之理?何况,面对如此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他怎能不会觊觎?其实早在给她安身立命之时就有资格尝之,本就是他的人,不过是当初看在她叫了自己一声义父才暂且放下念想换为用之,而此时得偿所愿,不过是晚了一些罢了。 没有诱惑,没有逼迫,为左灵绣可悲的是,一切都是她自愿的,甚至是她主动去勾引的。 使一个人变质的时间有多长?其实并没有特定的答案,但是,一旦堕落,就会彻底的失去自我。 也许,她的一生注定是悲哀的,可与她这个时候的悲哀相比,此时的南璞玥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日诸葛逸扬言要与左灵绣共赴爱海之时,他并非只有愤怒而没有痛的,可痛了又怎样?难道要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公然质问吗?然后让别人看笑话,反正不是为他吃醋,也是为她吃醋……好吧,他堂堂一个王爷才不会愚蠢到做出这种给人留下笑柄之事,首先,自己高傲的人格不允许,其次,南璞国的皇威他更丢不起。 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飘着大雪的这一日,陵安王府怡心苑内,进进出出的下人们忙的不可开交,在冰天雪地中冒着严寒,有的端盆倒水,有的取炭加火,有的声称着去禀报王爷…… 一个个行色匆匆,好像稍有疑迟和纰漏便会遭主子责罚。 走进屋内,粉纱青帐,白绒细毯,明珠玉翠随可见,琉璃玛瑙闪花眼……摆件奢华,布置精美,一看就是贵族小姐的闺房。可是,再看那上好的红木梳妆台上,此刻摆的却不是胭脂水粉,而是一味味苦得不能再苦的中药,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南璞瑾病发了,而且照现在的紧张状态来看,恐怕病的还很严重。 此时药味冲鼻,伺候在一旁的婢女们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显然没有对此感到不适,看来是早已形成习惯。 最后走近些去探看,淡粉丝绸的软榻上,一脸病态的娇美人儿正盖着厚厚的锦被躺在上面,她一双好看的柳叶眉紧紧拧在一起,嘴唇苍白,不难发现她气吸很是微弱。 年复一年,病魔像是与她相约好了一样,下雪时毕现。 南璞玥从急匆匆前来禀报的下人嘴里闻听消息后,立马冒雪赶了过来,心急下,甚至在出门时连毛裘都顾不得披。 闻讯赶至时,屋内几个婢女正一脸焦急的低头拿着盆盂跪在地上,而躺在榻上的南璞瑾一口血涌上来,虚弱的爬起身便面色惨白的朝外俯身呕了出来,旁边婢女吓得连忙帮她抚背…… 此时,那憔悴不堪的面容,那刺眼夺目的鲜血,便硬生生的折射在了南璞玥的心坎里,生生揪起了他的心。 他觉得,他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这般紧张,那种紧张,好像下一刻眼前之人便会离开人世一样。 就像是一把沙,无论你再怎么抓,它总会从指缝间流光,无论你抓在手里有多满,只要稍一松开手,一阵风吹来便会消失不见。 短短几秒的闷痛之后,他脚步有些发软的快速上前。 颤巍巍的从婢女手里接过后,小心将她靠在自己怀中,接着抚上她苍白的小脸,一声从咽喉里发出的“瑾儿~”,其中不知夹杂了多少心疼和伤感。 “哪里不舒服吗?告诉哥哥。” 支起疲惫而沉重的眼皮,南璞瑾轻启干裂的唇瓣缓缓开口:“哥。”说着慢慢抬起一只手覆上自己的心口处,眼神哀戚,语气中含满伤心与失望的继续道,“我这里好痛,痛到仿佛快要窒息了。” 痛的明明是身体,可她在这个时候却还一心想着那个人,南璞玥心酸的从身后环紧她,真不知该为此苦笑的说她傻,还是默不作声的承认她比自己痴情。 傻也好,痴情也罢,他何尝不知道她痛,她对那人的牵挂,她对那人的思念,她对那人的一片痴心……可是,事与愿违,他知道那人不爱她,除了掩饰,他能怎么办?这般执念,又该拿她怎么办? …… 挪开眼,看向窗外,隔着薄薄的白色窗纸,依稀可以看到屋外飘着雪,漫天雪花,仿佛一个个有生命的物体,在萧瑟的穹空中,时而盘旋起舞,时而悠扬浮动,meimei说过:看到它们,总是美到让人忍不住伸手去碰。 可惜,美丽稍纵即逝,每朵雪花随意飘到一片乐土,便也是它生命最终的归宿…… 而南璞瑾的身体,就好比这脆弱而短暂的雪花,稍不留神,便会瞬间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