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花粉(求首订,求粉红!)
043。 梨花胭脂,是要涂在脸面上的东西,碧落仔细试用过好几回,确保无虞,才会拿出来给人。 可现在,蕊花夫人的丫鬟双翠,却指责她们用胭脂谋害人…… 颜筝顾不得狼狈,急忙问道,“胭脂怎么了?无端端的,你怎么含血喷人?” 那双翠叉着腰恶狠狠说道,“夫人喜欢胭脂上的梨花香味,还夸你们心思灵巧,谁知道刚用了没有多久,脸上就起了红疹,一大片的,密密麻麻,整张脸上都是。” 她啐了一口,“若不是你们包藏祸心,在胭脂里混入了脏东西,夫人的脸怎会如此?竟还胆敢说我含血喷人!” 大约是气愤不过,双翠沉重的躯毫无预兆地向颜筝上压去,一边滔滔不绝地骂着,一边又拿手去抓颜筝的脸。 颜筝个子小,根本不是双翠的对手,她无力招架,只好用手肘护在前,竭力解释道,“蕊花夫人的脸上生了红疹,你这时候不急着去找大夫查明原由,反倒跑我这里胡闹做甚?” 她趁着双翠愣神的当口,将右掌抵住对方的咽喉,继续说道,“我就住在冬院,又跑不了,若当真是梨花胭脂惹的祸,你去禀明司徒侧妃也好,直接告到韩王下面前也罢,总有处置我的地方。” 双翠的脖颈被顶得难受,她强自掰开颜筝的手指,“夫人早起时还好端端,用过你的胭脂,脸上就起了红疹,不是胭脂的问题,还会是谁的?不要强词夺理狡辩了,我不听。” 颜筝见这丫头如此冥顽不灵,不由冷哼起来,“我虽未承宠,但也称得上是四季园半个主子,若当真论起来,份上与你家夫人没有什么不同,但你却只是区区一个丫头,以奴婢之欺压主子,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顿了顿,目光里现出冷冽清光,“你若还不放开我,难道是急着想给你家夫人惹来祸端吗?” 韩王府里尊称慕黄衣一声夫人,可她上没有正经的诰封,又没有诞育子嗣,究其根本,与四季园的这些美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可她的丫头却如此猖狂,不仅辱骂颜筝,还想要打人。 这不合规矩,且有违纲常。 不管颜筝的胭脂是不是蕊花夫人脸上红疹的罪魁祸首,只要她告到司徒侧妃跟前,这丫头定是要去戒律堂走一遭的。 司徒侧妃维护的是韩王府的法纪和尊严,容不得以下犯上之人。 果然,双翠一时被唬住,倒松了压着颜筝的子,她勉强地站了起来,嘴上却仍不饶人,“对女子而言,容貌是何等地重要,可你却……我们夫人的脸若是能好,那便罢了,若是你害得她破了相,我定是拼了一死,也要毁掉你这张脸!” 她顿了顿,“为免你说我冤枉了你,我这就带你去蕊花院,让你亲眼看看我们夫人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颜筝扶着石凳起来,“那再好不过了,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蕊花院其实离四季园并不太远,往东走上小半刻钟就到了。 与颜筝想象的不同,这座小院里没有栽种花朵,倒是在院中竖起了一排的青竹,鹅卵石铺就的台阶一侧,不知以什么方法引了一处清水,顺着台阶流淌而下,映出朱青色的叶影。 蕊花夫人躺在美人榻上让医正看诊,她眉间有些郁色,但似乎并不见十分暴躁,并没有戴遮面的帷帽。 因此,颜筝一踏进屋子,就能清晰地看到蕊花夫人脸上的红疹,颗粒并不很大,但密密麻麻分布全脸,看起来有些渗人。 为免打扰医正问案,是以她很是乖觉地立在一侧。 她听到那医正说,“这是生了癣,夫人是不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颜筝一惊,她从前有个侍女,生来不能触碰桃花,有一回旁的侍女恶作剧,在她贴的衣裳里藏了几朵桃花,结果她也是满起了红疹,后来请太医来看,说是桃花癣。 她暗自思忖,这盒子梨花胭脂,香味虽取自梨花,但颜色却是出自野海棠,难不成蕊花夫人根本沾不得其中一样? 倘若是梨花,那还罢了,但若是蕊花夫人天生不能碰触野海棠,那这责任却得算在她头上。 也的确是她私自决定要用野海棠着色的,这没有什么好推脱和抵赖的。 果然,医正让蕊花院的丫头取了那盒梨花胭脂来,他触手闻了闻,“也有可能是擦了这胭脂的缘故。” 双翠得了话,立马恶狠狠地瞪了颜筝一眼,那表一洗方才的忐忑犹疑,好似证据确凿,已经胜券在握。 那医正写了方子交给丫头,“夫人脸上的癣不重,并无大碍,按着这方子吃两剂药就好了,但千万要记得,若是脸上发痒,切勿用手去挠,挠破了,恐怕要留疤。” 他提起药箱,正待要离开。 颜筝却忽然叫住他,“大夫请留步!” 她轻移莲步,冲着蕊花夫人轻轻福了一,“四季园颜筝见过蕊花夫人。” 还未等蕊花夫人开口,她又转过头去对着医正恭声问道,“大夫,小女有事求教。我曾听说,这世间有疑难杂症,有些人吃不得羊,有些人喝不得牛,还有人不能吃鸡蛋羹的,可有这回事?” 那医正并不晓得颜筝是谁,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颜筝恭恭敬敬地求问,他便也没有自恃份。 他认认真真地回答起来,“我从医十五载,见过不少这样的病人,有些病轻微,沾了这些东西,便会喷嚏不停,最多上发些红疹,有些症状重的,呼吸气促,闷气短,若是不及时救治,也有命之忧。但若是下回不再吃它,则就不会犯病。” 他想了想,又说道,“我还曾见过中漆毒的年轻人,只因为屋里新打了家具,他闻不得漆味以至发病,浑水肿溃烂,脸庞浮肿眼窝下陷,几疑将死。后来,只不过是将他放到旧屋,以汤药相佐,不到两,肿消疹退。” 颜筝接着问道,“那大夫可曾听说过有人……闻不得花香沾不得花粉?” 她眼角的余光留意到蕊花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不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她继续问道,“譬如,我从前认识个姐妹,她每年三四月间花开四溢时,总是很容易喷嚏不停,若是哪沾染到了花朵,就会浑起疹子。就好似……” 语气微扬,拖着长长的尾音,“就好似蕊花夫人的脸那般。” 医正抚着胡须点头,“这自当是有的。” 颜筝睁着一双大眼,闪闪发亮,“那请教医正,我这位姐妹该如何避免发病呢?” 医正想了想,“三四月间繁花盛开,这得了花粉病的病人,是防不胜防的,但只要不与鲜花太过接近,当也该无碍的。” 颜筝谢过了医正,目送着他离开,心却比来时要轻松了许多。 是的,夏朝贵族园林讲究平衡,花草树木相间而载,取个阳调和之道。 只是有些人更偏好五彩缤纷的花朵,便只在院子的角落载几棵高大的树木压阵,有些人虽不好妩媚花,但亭台楼阁间,也总摆设上那么几盆,点缀色彩。 可这座蕊花院里,除了竹子,却一丝旁的颜色也无,连果树都不曾栽种一棵。 四季园的姹紫嫣红自不必说,她也去过司徒侧妃的明净堂,开门便是一丛的木槿花,青石板道两旁更是摆着许多品种名贵的兰花,便是那座后来被付之一炬的废弃小院里,也载了不少五颜六色的小花。 颜筝心里便隐隐觉得,这不会是巧合,蕊花夫人恐怕是跟得了桃花癣的那侍女一般,对这些花花草草,有些排斥。 没有想到,她竟真的猜中了,她问及医正时,蕊花夫人慌乱而烦躁的脸色,已经证实她的猜测。 她想了想,便扶着木拐走到蕊花夫人跟前,重新行了个礼,“双翠jiejie来冬院取胭脂时,我曾在木盒里放了梨花胭脂的方子,里面有写清楚,这盒胭脂分别取了梨花香和海棠的色,想来是夫人不晓得自个不耐受这些花啊粉啊,才涂了这胭脂生了满脸疹子。” 她从怀中取出那还不曾捂的一两银子,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此回虽只是个意外,但夫人的脸到底是受了梨花胭脂所累,颜筝心有不安,不能收夫人这银子。” 双翠气瘪,偏又不能反驳,便只能大力地将银子取了回来,嘴巴里嘀嘀咕咕说道,“这倒好,将罪责全部都推卸到我家夫人上,倒显得你们多无辜多清白一样……” 颜筝挑了挑眉,蕊花夫人分明是晓得自己不能触碰花朵的,却还指名道姓问她要了梨花胭脂。 她在木盒里分明写了胭脂的成分,写清楚了这里头不只有梨花,还增加了海棠,可蕊花夫人却仍然继续往脸上抹胭脂。 明知不能为而为之,这便是自寻麻烦,偏偏出了事,却将罪责都往她上推。 她还没有认真计较蕊花夫人陷害她的事,双翠却又口无遮拦继续诋毁她,而蕊花夫人似没有听见般,任由双翠说去,一点也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这让她心里很有些不快。 这时,蕊花夫人忽然抬起头来,一双水雾般的眼眸在颜筝上打转,良久,她开口问道,“你叫颜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