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抱你大腿
该吃的都吃了，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对于伤口的处理，这方圆十几里好像是裳伯最擅长，叶冲临上车之前，吩咐刘员外到军营里去请裳伯过来帮忙。 一个时辰后，由杨敬和方栋驾车，叶冲坐上了一辆七八成新的马车的车厢里面，这辆马车是刘员外知道他们要进汴京一定要送给他的，推不了，那就接了。 美人童筑瑜家住在汴京，身份虽然不详，不过答应了人家那就得出诊。 这里离汴京城就三十里左右，路途不遥远。不过那童筑瑜大约是担心她哥的病势，在前领路的时候，那可是不惜马力的，有多快就多快。 那两个小的自然不敢怠慢，也是拚着老命赶着车，紧跟着人家的马蹄，一路挥鞭策马狂奔啊。那啪啪的声音，听得叶冲是很rou痛，心里骂着：“这俩小子，这马车好像是俺的耶，真不会爱护公物。还没点爱心，一点也把不把马当人……哎，马本来就不是人耶……” 叶冲是第一次坐马车，一开始还颇好奇，几里之后就感觉到了命运多桀。这车厢不算小，能容纳两个人。不过那座椅不是真皮的，是一块长木板，横在两边车厢壁，下面还有一个小柜子，设计得很合理，问题是叶冲的屁股有点大，勉强就能放半边，而且坐起来也不舒服，但没办法了，鬼叫你没骑过马呀。 马车开动后，这车厢是晃来又晃去，抑扬顿挫的，人是很难固定住。只能随路遂流，跟着左摇右摆，很不舒坦，叶冲只能用双手牢牢抓住车厢两壁中的横杠，把箱子夹在两腿中间，竭力地让自己平衡。 路应该不是水泥路，车厢晃动得简直是岂有此理。不知过了多久，叶冲感觉到了一阵眩晕，而且是越来越强烈，他想开口叫杨敬放慢一些驾稳一点，但胸口就如压了一团绵花，发出来的呐喊变成了无病的呻吟，外面的马蹄声、风声、车厢的吱吱声可比他的呐喊响亮太多了，那两个小子根本就听不见，他们是一心追着美人的步伐，把鞭子挥得啪啪作响，有多快就驶多快。 又过了区区十分钟左右，叶冲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双手是拚着老命去抓横杆，手好像不够长了，只能双手吊住一根，他已坐不住板凳了，人半躺在车厢里，就如一滩软鼻涕。 肚子里在翻着江倒着海了，那几乎撑破胃的还没消化的食物在激烈地搅伴着。脑子里好像塞了一个陀螺，把他转得几乎晕死。此时再想开口，已经失去了能力，身躯在车厢里就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浪尖里抛上跌下…… 失去知觉前，叶冲是欲哭无泪：“飞机坐过，高铁坐过，公车坐过，小车还开过，我烤，阴沟里翻船……这破烂的马车也会晕？呜……讨厌晕车……” 车厢狭小的空间，空气浑浊，让人透不过气来，他感觉到自己都快要死掉了。残余的知觉中，突然间手指一阵剧痛，把他的魂魄唤回了一点，好像是有人在掰他的手指，然后有人挪动了他的身体，耸耸鼻子，空气好像清闲新很多，耳朵依然嗡嗡，只能约略听到一堆人在咶噪…… 有人把他拚命地固定在地上，他现在的身体就如一条残旧的麻布袋，稍一松手肯定会软瘫在地上。更难受的是腹内是波云诡谲，胃里的混合浆糊正在如火如荼地翻涌着，而且随时喷薄而出，他竭力地在压制在镇压…… 正在激烈地挣扎着，突然间两边的支撑似乎坍塌了，他踉跄地往前扑，微微睁开眼睛，面前是一条白影，这时脑袋有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实在是撑不住了，他的双膝一软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身体就如飘荡在云端，他痛苦地挥舞着双手，总算抓住了一条固定物。 这就如救命的稻草，他是一把牢牢抱住，用的是打死也不放手的那种力气，很晕很晕，他的头是拚命地贴了上去，这根柱子很软，还很香…… 双手在用力，头也在死命地贴柱，总算人固定住了，没有飞离出去。刚刚把外部的环境解决了，体内却失去了控制，一股狂热的洪水沿着他的腹腔，顺着食道，涌上了他的喉咙，冲开了他的牙齿和嘴唇的束缚，然后便是喷薄而出…… 叶冲连吐带呕，几乎把把体内游离的物事都全部倾囊而出，感觉是有人把他架了起来，人就像是在空中飘，脚都着不了地。然后又听到有人在嘀嘀咕咕，耳朵塞棉花了，什么也听不清…… 喘息了半天，总算是缓过气来了，他挣扎了几下，把两边的支撑物摔开，人是站稳了，但还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他睁开眼睛，却看见那方栋和杨敬两个小子正在地上龟伏着，头都不敢抬。 我勒个去，扮犯人呀？他不解地问道：“哎，小栋，小敬，你们干嘛呢……” 两个小的伏在地下，就是不敢抬头，耳边传来一声嗯哼的声响，叶冲茫然地回头望去，却见面前有一堆人，中间一位是一个五十几岁，身材很高大，国字脸，一副长髯，很有气势的中年人，对他是斜着眼，有点鄙视和不屑一顾的意思，头还在微微摇晃着，明显是对他很不满意。 我烤，你摇个鸟啊？本来头脑就不太清楚的叶冲，给他晃了那么几下，又感觉天地在动了，眼睛一黑，双腿双软，他竭力想站稳，但却对这旋转之力毫无抵挡这力，踉跄几步，还是往地下瘫，双膝又跪了，人往前倒，自然而然的，他手舞足蹈地又想去捞救命稻草，还真的抓住，又是一根软柱子，不过刚才是香的，这根有点臭…… 叶冲死死地抱着这根臭柱子，闭着眼睛残延喘息，过了半晌才略微清醒过来，缓缓地睁开眼睛，我烤……差点让他去找缝钻地了。 我勒你个去呀，这哪是柱子？实足一条人腿。就是那威武中年人的左腿，自己竟然……居然……屁股坐在地上，不，是坐在人家的鞋面上，双手还有双脚紧紧地缠着人家的粗腿，那脸面还往人家的腿上贴……糗大了！情何以堪？ 叶冲怪叫一声，像给滚水狠狠烫了一下般，急忙撒开了双手，屁股却是坐不住，他咚的一下翻倒在地，还打了个滚，趴倒在地。这一惊吓，终于把这该死的晕车感觉全部惊散了。 周围是一堆眼神，那中年人后面的伴当都是在瞪着眼，在示之以威，但那眼神里着嘲讽讥笑的意思是藏也藏不住。就连那两个小了，虽然伏在地上，但那四道眼神还是贴地窜了过来，这个要好一点，木有丝毫讥讽的意思更多的是佩服。 再看那威武中年人此时是表情是很严肃，面容有点波动，似乎是在竭力掩饰着笑意。 叶冲有个好处，那就是不怕出丑，在单位里和学校里闹出过不少笑话，他都是淡然处之，应该是属于开心果一类的。这糗出了就出吧，一切都是浮云。他讪讪地爬了起来，拍拍屁股，挠挠脑袋，走到中年人面前，抱拳说道：“这位阿叔，真对不住，失礼失礼，对不住对地不住。”他是忙不迭地道着歉。 “你是神医？医术高明？”那中年人开口了，声音有点憋屈，明显是想笑又想扮严肃的那种。 “不敢不敢，略懂略懂。”叶冲很谦虚。 “屁，略懂能称神医？”那中年人很不满意，说话也很粗俗。 “从某一方面来说……嗯，这位叔叔，我那筑喻妹子呢？”真没法和他解释，叶冲只能顾左右而言它，这时才发觉大美人童筑瑜不在事发现场。 “嗬嗬嗬……”那中年人终于爆发了，笑得是花枝招展……应该是胡子乱飘，他周围也在和应着，到处是嘻嘻又哈哈，全都上气不接下气，就连伏在地下的两小也在低着头颤抖着身。 叶冲莫明其妙，不停地挠着头，心道：“就抱你一下粗腿啧，有怎么好笑的吗？” 那中年人花枝……胡子飘了好一会，这才停下来道：“我说小子，你是什么造的，怎么那么喜欢抱人的大腿？方才把老夫贤侄女的腿抱了半天，又来抱老夫的，亏得你全吐在老夫侄女的身上，否则老夫可要打你屁股了……嗬嗬嗬……”他笑得几乎都抽了。 刚才的感觉还有那么一点记忆，叶冲瞬间的脸都酱紫了。有个画面刹那间就在脑子里生成了：一个英俊的青年，跪在地上，死皮赖脸地抱着一个美人的腿腿，脸孔还不知亷耻地拚着命往人家的大腿根部贴来贴去蹭来摩去，就不知道有没有嗅来嗅去了？一会儿，他的嘴里突然间就涌起了潮，依依哦哦地往人家大腿上添油加醋…… 几乎肯定就是这样了！叶冲的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种场面啊，他心里呐喊：缝呢？缝呢？我要钻！他是低头望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