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神眷者
王尔德终于见到了武修麦肯。这个带着无数传说的圣骑士，看上去是一个3，40岁的中年人，高鼻深目，脸好像刀削出来一样，没有一丝圆润，只穿着一件亚麻布衣服，没有盔甲，腰间配着一把战锤。 心灵视界在不断的抖动。 “怎么会这样？”邓肯不满的拍拍冰块。 “王尔德在发抖。”奥贝斯坦叹了一口气。 “王尔德……在发抖？”费圆球问。 “我们在这里感觉不到，你们也不会看。”奥贝斯坦说，“这个圣骑士身上圣力澎湃，所有的亡灵生物，只要接近他身体20米之内，就会被澎湃的圣力削弱，普通的亡灵大概一碰到这种圣力就会被溶解。高阶亡灵也会忍不住逃跑。王尔德只是发抖，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圣力如此强大的人类。” “圣力……澎湃。”费圆球说。 “真是一个坏消息啊。”邓肯斜着眼看奥贝斯坦。 “不，这是一个好消息。”奥贝斯坦说，“圣骑士非常讲究规则与秩序，这么强大的圣骑士，不会不遵守立下的约定。只要谈判成功了，他是绝对不会不付钱的。” “要是他付了钱以后再来杀你把钱抢回去，怎么办？”邓肯说。 “拿了钱我就跑了。”奥贝斯坦很有绑匪的觉悟，“哎呦，不对，为了1600枚金币跑了不太值得。我还有几十个血rou傀儡没出货……要是1万6千枚金币就好了，要有这么多钱，那些血rou傀儡全扔了也不可惜，下次就把赎金提高到每人1千枚金币。” “你是穷疯了吧。”邓肯说，“别人先不说，我又不是光明神的信徒，他怎么肯拿1千枚金币来赎我？” “要不我们来演戏吧。”奥贝斯坦说，“你假装在狱中忽然收到光明神的感召，成了光明神的信徒，我就给你开价1万枚金币。要是他付了，我们就一人一半，每人5千枚金币。” “你去死。”邓肯说，“我是绝对不会抛弃信仰的。” “5千枚金币啊。”奥贝斯坦诱惑她说，“你想想5千枚金币能买到多少东西，就拿粮食来说，你用1千枚金币贿赂你们部落附近的领主，用4千枚金币购买粮食，你想想能买到多少。至少足够你们部落吃一年。” 邓肯很坚决地说：“战神莫嘉是我一生的信仰。我生是莫嘉的人，死是莫嘉的鬼。”顿了一顿，继续说，“至少7千枚金币。” “你不如去抢。”奥贝斯坦说。 “买一年的粮食要5千枚金币。”邓肯说，“我要是做了这种事情，就等于抛弃了战神莫嘉，以后我就没有脸呆在部落里了。部落养了我这么久，怎么也要给部落一千枚金币补偿。” “那还有1千枚金币呢？”奥贝斯坦问。 “我不能呆在部落里，只能到处流浪……没有一些钱带着防身怎么行？”邓肯理直气壮地说。 “7千枚金币绝对不行……” 他们两个说的高兴，费圆球在专心致志的看王尔德。 黑骑士在发抖。这与胆量无关，只是纯粹的自然反应。亡灵在澎湃的圣力面前的自然反应。通过武修麦肯瞳孔里的反光，费圆球可以看到王尔德的面孔已经被圣力压得扭曲了。 “一个被束缚的灵魂。”武修麦肯平静地说，“可怜的灵魂。” 王尔德想回话，可是他的嘴抖得太厉害了，好一阵子才说出话来：“尊敬的圣骑士大人……” “你是被巫妖禁锢了灵魂吗？”武修麦肯的脸色没有一丝的波动，“奴努努斯坦的巫妖把你的灵魂禁锢在这具身体内？” “我……”王尔德想把话题拉去谈赎金，可是在武修麦肯的目光下，他完全没有办法这么做，“我是被主人禁锢灵魂并签下……主仆契约，然后被制作成黑骑士。” “主仆契约，”武修麦肯评论说，“不公正的契约。” “可是主仆契约是最强力的契约之一，一旦签下，没有任何法子可以反悔。”王尔德哭了起来，“我软弱了……我放弃了……我害怕图阿瑞斯不接我去他的神国……” “我可以销毁主仆契约。”武修麦肯平静地说。 “主仆契约？”王尔德叫道，“不，这是不可能的。从来没有人可以取消主仆契约。” “我并没有说‘取消’它。”武修麦肯微笑着说，“我说的是，销毁它。” “真的，真的可以吗？”王尔德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冰块上，奥贝斯坦看得很奇怪：“王尔德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武修麦肯不肯出钱？” “肯定是。”邓肯说，“哪里有人肯出100枚金币买一个普通农民的？” 那一边武修麦肯回答说：“当然可以。只要销毁了主仆契约，即使你放弃了图阿瑞斯，我也可以让你可以进入永远的安眠……” “永远的安眠？”王尔德问，“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你试过那种深沉，无梦的睡眠吗？”武修麦肯忽然想起这个黑骑士已经存在好几百年了，“这个可能对你来说太久了。那你有没有试过，完成了手头所有积压的工作，后继的工作还有好一段时间才会到来，在那一段时间，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只要静静的呆着，享受工作成功的喜悦……那一段时间看起来很长，可是一愣神，休息时间已经过去了，烦人的工作再次到来。” 王尔德回忆起了很多事情，只要静静的呆着……小时候练完了3千米长跑，躺在地上休息，做佣兵时完成了任务，等着收酬金，变成黑骑士以后，刚刚指挥完一场战斗，只等着把尸体都变成骷髅…… “永恒的安眠，就是那一愣神……不过，永远不用有后继的工作了。”武修麦肯说，“永远没有人打搅，永远的平静……” “黑大个子不发抖了。”邓肯说。 “大概是武修麦肯答应给赎金了。”奥贝斯坦猜测。 只有费圆球知道王尔德面对的是什么选择。根据他对王尔德的了解，魔人计算了一下概率，他认为王尔德有30%的机会会选择安眠，有70%的机会拒绝。 “我……我不能就这么消失。”王尔德说，“我不能就这么归于尘土……” “你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武修麦肯问，“你是有亲人需要赡养？放心不下妻子儿女？还是有大仇未报？你是在怨恨把你做成亡灵的巫妖？是他让你失去了生命，是他让你失去了进入神国的机会。” “奥贝斯坦？以前我很恨他。不过现在……现在我给他捣乱，只不过是习惯了。”王尔德茫然的摇头：“我爱的人都已经死了，爱我的人也都死了。我恨的人都死了，恨我的人也都死了。”王尔德忽然哭了起来，“我爱的人都已经死了，爱我的人也都死了。我恨的人都死了，恨我的人也都死了。”可是黑骑士的泪腺早已干枯，王尔德眼里只能流出干枯的黑血。 “为什么黑大个又开始发抖了？”邓肯问。 “大概是谈不拢要动手了吧。”奥贝斯坦猜测。 “要是真动手了，我们怎么办？”邓肯问。 “当然是立即逃跑了。”奥贝斯坦说。 “我帮你阻挡追兵吧。”邓肯提议。 “你想的美。”奥贝斯坦吓唬她说，“我答应了王尔德，要是圣骑士把他杀了。我就砍了你两条腿腌成火腿送给武修麦肯。” 王尔德流干了黑血，才平静下来。 “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武修麦肯问。 “我……我不知道。”王尔德说，“我只是，不能就这么死去。” “留恋尘世的灵魂……”武修麦肯说，“可怜的灵魂，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留恋的是什么。”王尔德惭愧的低下头。“可惜工作完成我就要离开了，不然我会找出你留恋的究竟是什么。” “我留恋的是什么？”王尔德一片茫然。 “不要紧的，只要你找到你留恋的东西，随时来找我。”武修麦肯说，“我会帮你完成心愿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幸福的安眠了。” “为什么？”王尔德又激动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是一个神眷者。”武修麦肯说，“三重神眷者。” “三重神眷者？”王尔德吓了一跳。神眷者，顾名思义，就是被神眷顾的信徒，这些信徒无一例外都非常虔诚，对教义理解得非常透彻，所以才能得到神的眷顾。偶尔也会有双重神眷者，某些神的领域相似，教义没有冲突，互相之间又结了盟，就有可能出现双重神眷者。比如大地之神盖亚，和丰收之神芮塔，两个神本身是母女，教义差不多，信徒之间也融洽，就出过好几个双重神眷者。 但是三重神眷者，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我受到公正与契约之神的眷顾，所以我不能看着你被不公正的契约束缚。”武修麦肯说，“我受到太阳神的眷顾，所以我不能看着亡灵生物横行。同时，我也受到死神的眷顾，所以，我不能看着你的灵魂受苦。但是，这三个神灵并没有要求我摧毁一个可怜的灵魂。” “死神。”王尔德不能相信。死神怎么会和太阳神搞到一块去？ “离开吧。痛苦的灵魂。”武修麦肯说，“去寻找你留恋在尘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