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师弟
那道黑影高高跃起，手中太刀窄窄略弯的锋刃像是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陡然间从半空中直刺向西尧。出手极为迅捷狠辣，秉承了东瀛忍术刀法的精粹。 铁手向前疾冲过去，挥起手臂狠狠地一拳砸在刀身侧面，“当”一声，太刀被击为两段。前半截刀尖飞速旋转，刺在沙发的木质扶手上，“嗡嗡”地颤个不停。 黑影的太刀被击断，身形却毫不停滞，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胁差，继续刺向西尧胸膛。 西尧左手五指曲弹，黑色指甲连续敲击在刺过来的胁差上，一连串如同爆豆般的急促响声从短短的刀身上响起。那黑影只觉手掌像是被重锤接二连三地砸中一般，半条胳臂都微微发颤。 那黑影见刀锋偏出，已经无法刺中西尧。便将太刀的断柄掷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胁差，尖尖的刀刃垂直竖立在眼前，与铁手和西尧两人对峙。 铁手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个黑影，把合金手臂晃动得咔咔直响，说道：“西尧，你刚才不是比划三根手指么？怎么只出现一个人？” “另外两个在窗口呢。”西尧捋捋马尾，说道：“一明两暗，三角刺杀的标准站位。” “是么？”铁手也学着西尧闭上眼睛，静静地站在那里，仔细地聆听窗口处的声响。对于上次被伊东美羽偷袭，铁手一直耿耿于怀，总是冥思苦想破解忍者藏匿身形的办法和对策。 “咣当”，房门被大力撞开，小S拎着短枪冲进来，身后跟着黑萨，耳朵边上还插着一朵鲜花，摇头晃脑的颇为得意。 那黑影上身保持着握刀的姿势，脚下一寸一寸地挪动着。一身纯正阴忍打扮，全身利落的黑布紧身衣，头上包裹着黑巾，只露出两只精光闪动的眼睛。 “终于来了！”小S把枪管对准忍者，甩了甩栗色波浪长发。 铁手听了半天，却被小S搅乱心神，睁开眼睛说道：“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伊东美羽呢。” 那忍者把身体倚住墙壁，锐利的目光滑过西尧和铁手，慢慢转移到床上伊东美羽的脸上，“高桥说得没错，伊东美羽果然是个怕死的人。对于忍者来说，被俘虏就是最大的耻辱……” 西尧在旁边笑道：“所以，你就来杀她？” “只有死亡才能洗刷掉她给奈贺宗带来的耻辱！”那忍者的目光连同刀尖的锋芒一齐对向西尧。 小S听着忍者说话那怪异的腔调，嘴角挂满了鄙夷。 西尧淡淡地说道：“这么说，你不属于奈贺宗，不是来自和歌山的人？” 那忍者忽然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地紧握着手中的胁差短刀。 “那我说吧，你刚才提到奈贺宗的时候，根本没有表现出对伊东美羽发自内心的愤怒和对奈贺宗应有的敬意，这只能说明你不是和歌山奈贺流的忍者。”西尧说道。 那忍者瞳孔微微收缩，活动一下握刀的手指，似乎被西尧说中，有些出乎预料。 西尧接着说道：“而你又提到高桥，说明你和那个通灵师有很大的关联，至少他在受伤后见过你，并且把伊东美羽被俘的事情告诉了你。你不可能凭着一时气愤就来把伊东美羽灭口，因为你们从开始作为阴忍的那一刻起，生命就不属于自己了，你们只服从主子和流主的命令。所以，高桥彦野是你的上级，或者说你在华夏要听从他的命令，对不对？” 忍者的脸虽然被黑巾遮住，只露出两只眼睛，无法看到脸上的表情，但是从眼神中流露出的神情已经被铁手捕捉到。铁手对西尧的判断力感到很吃惊，说道：“像你这样的人，不进国安局实在是太可惜了……” 西尧继续说道：“高桥彦野不是怕奈贺宗的名声受损，而是怕伊东美羽不死，回到东瀛后把他卑鄙的行径公之于众，那他就无法立足了。也许高桥彦野并没有告诉你，伊东美羽的胳臂是被他抓来挡刀而断的，他才得以逃生。对了，一共有两个人因为高桥彦野失去了手臂，第二个也是来救他的人。” 忍者的刀微微向下低垂了一寸，两眼紧盯着西尧，内心仿佛在极力挣扎。 铁手说道：“难道你甘心为高桥彦野做一个杀人工具，替他得罪奈贺宗？” “别想动摇我的意志，会让你们后悔的！”忍者愤怒地喊道。 黑萨头上顶着鲜花，迈着八字步左摇右摆地走到那忍者面前，用两只小眼睛打量着他，伸出舌头在嘴边一舔，露出几颗长长的獠牙。 忍者咆哮道：“难道华夏的人都是懦夫吗？居然让一条狗来送死？” “快回来，危险！”小S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连声呼唤黑萨。 黑萨回头望了一眼小S，把嘴角一咧，居然像人一样笑了起来，把小S和铁手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险些砸在脚上。 黑萨绕过忍者，突然高高跃起，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朝窗口处抓去。窗口边空气一阵扭曲，一身紧身黑衣打扮的忍者身形显露出来，手中太刀凌空斩向黑萨的爪子。 黑萨将身体收拢成一个rou球，极为灵巧地躲过迎面劈来的太刀。 随后黑萨又伸展开身体，踩着这个忍者手臂扑到他的身上，四只爪子像钢钉一般紧紧刺进他的躯干，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然后把鼻子凑到忍者脸上嗅闻几下，用鲜红的舌头在黑色面巾上一舔，又笑了起来。 在忍者惊恐的目光下，黑萨猛然张开大嘴，獠牙像切豆腐般咬穿了他的咽喉。 “当啷”，忍者那把长长的太刀掉落在地上，双手扯住黑萨的爪子想把它甩开，但是黑萨四只爪子像是生长在他身上一般，牢不可动。忍者喉咙里的鲜血顺着黑萨嘴角喷涌而出，一些被它吞进肚子，一些则直接沿着它脖子上的毛发滴落在地上。 黑萨的身子慢慢弯成圆弧形状，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突然间挺直身子，从忍者身上弹起跳在半空，四只爪子和嘴里各带出一团模糊的血rou。 那忍者咽喉处和身上顿时多出五个深深的血洞，眼神涣散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半点生息。 黑萨轻轻落在地上，抖抖四只爪子，甩掉爪尖上勾扯的rou块和碎布，它前身染满了鲜血，皮毛上湿漉漉的。 铁手和小S被这血腥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住了，他们无法想象这个黑色萨摩耶只是披着可爱的外皮，内心却如同来自地狱的猛兽，转眼间就残忍地干掉了一个忍者。 黑萨继续咧开嘴角，对着窗口另一边诡异地笑着，舌头伸出老长，獠牙上还沾染着血水。在它对面慢慢地显露出又一个忍者身形，双手握住长刀紧紧护在身前，盯着黑萨的动作。虽然那忍者身形外表十分镇定，但是眼神中却已经有了惊惧之色。 黑萨慢慢地在忍者面前摇晃着尾巴，忽地一动作势欲扑。忍者紧绷地神经反应十分迅捷，大吼一声，长刀直劈而下。但是在下一秒之后，那忍者却发现黑萨依旧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动。 黑萨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后爪挠挠耳朵，不停地吐着舌头。刚才只是逗弄那个忍者，黑萨两只小眼睛里充满了嘲讽，顽皮地朝他眨动两下。 这三个忍者受了高桥彦野的嘱托，来结束伊东美羽的生命。本来他们认为三人共同出手，一定会顺利完成此次任务，顺便再给铁手等人留点伤，让他们吃点苦头，但是没想到却碰上这样一条凶猛地黑狗，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一个伙伴。 那忍者再也忍受不住黑萨羞辱似地目光，将长刀奋力劈下。黑萨并没有躲避，而是把头迎上去，一口咬住劈过来的刀锋，獠牙和刀身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忍者拼命地挥动手臂，大力搅动刀身，像甩开黑萨的獠牙，把长刀抽出来。但是黑萨死死咬住长刀，借着忍者的力量，把身子紧紧贴住忍者的手臂，长尾一圈像蟒蛇般卷住他的脖子。 黑萨忽然张嘴松开太刀，身体从忍者头上划着一道圆弧重重地坠在他背后，长尾用力收紧，犹如一条带着巨石的绳索勒住忍者。“喀拉”一声骨骼碎裂的声响从忍者颈骨上爆出，随后身体便像面条一般软软地倒下。 铁手看着黑萨一连串干净利落的动作，长长地吐口气，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说道：“它真是你的师弟？” “我师傅的关门弟子。”西尧笑道。 小S心有余悸地问道：“那它到底是人还是狗？” “它是一条狗，正在修道。”西尧淡淡地说道。 黑萨用尾巴拖着忍者的尸体，慢慢地走到和西尧对峙的那个忍者面前，松开尾巴坐在地上，头上的鲜花像是盛开在鲜血中一样，两只小眼睛十分开心地看着他。 “狗还能修道？”小S感到十分不可思议，黑萨忽然朝小S摇摇尾巴，只是嘴边的鲜血让小S忍不住身上打了个冷颤。 铁手对剩下那个忍者说道：“怎么样，还想负隅顽抗？高桥彦野只不过是让你们来送死的。” 那忍者眼神忽然坚定起来，朝床上的伊东美羽说了一串东瀛话，然后目光扫过西尧和铁手，猛然把手中的胁差高高举起。 铁手拧动几下合金手臂，正准备迎战。那忍者却调转刀锋，一刀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小腹，然后把刀刃一横，顺着腹部切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自杀？”铁手看着那忍者身体慢慢地跪在地上，有些懊恼地说道。 西尧淡淡地说道：“既然事不可为，又无法脱身，所以他唯有一死。” “你们知道他最后对伊东美羽说的是什么吗？”铁手道。 小S摇摇头，忽闪几下漂亮的大眼睛，说道：“现在才知道学会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了吧？” “这恐怕就要问伊东美羽了。”西尧微笑着走到那还在喘息的忍者身边，伸出左手扼住他的咽喉，“我来送你一程。”轻轻一扭便彻底地断了他最后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