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坑,暂定名《追猎者长爪》
菲勒斯·长爪潜伏在一丛灌木中,尽量蜷缩着身子以图隐蔽自己。在橡树那深邃的阴影下,猎人那灰绿色的斗篷几乎与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然而这并不能给它的主人带来像平时那样的安全感——紧握在猎人手中的玛拉圣徽也同样如此。 菲勒斯遭遇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快要崩溃了…… 作为这支黑血之民部落里最好的猎人,菲勒斯有着远远超过同侪的出众技巧和超过一百年的狩猎经验,他对这片森林的每一棵树木,每一丛灌木,每一种动物都了如指掌,他也跟各种各样的冒险者打过交道,并将他们其中的大部分献给狩猎之神玛拉作为祭品。他曾经自豪的相信,即使是传说中能够让城市飞到天上的大¥法师来到这里,只要不是疯狂到想要烧毁整个森林的话,他也有把握收藏一块大¥法师的指骨作为狩猎的凭证以待老了的时候怀念。 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活到衰老的年龄了。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对于猎手来说,这是比强大的猎物本身更加可怕的事实。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驱逐这些误入他们领地的外来人,他像通常那样,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放上各种令人恐惧的东西——血迹、新鲜或腐烂的内脏、类人生物的颅骨种种此类——他们确实也看见了,但反应不过是厌恶地装作无视。 这些人一定不懂得黑血之民的恐怖——他的同族如此断言道。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却只是在证明那些外来者的恐怖。 他们有约莫五六十人,看上去不像是正经有序的军队,反而像是杂乱的佣兵组织,却似乎比普通的佣兵多了些什么。他们穿着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样式的衣服,手持的武器更是怪异,竟然没有一把像样的刀剑,唯一能够辨认的只有还没有手掌那么长的匕首,据一些见过他们主要武器如何使用的人讲,那是一种类似火绳枪的东西,但是威力和射程都要大的多——在一百尺的距离上将一个脑袋整个的打碎,这是他的族人用生命换来的经验,那个有望成为一个优秀射手的孩子甚至没能将他的弓拉开一半。 像精灵的箭矢那样精准,却有着矮人战锤一般的威力…… 然而接下来的灾难却证明了敌人并非只是拥有奇特魔法武器的战士。当有人试图趁着夜色潜行进他们的营地时,毫无预兆的火球将他的身体撕扯成了碎片。 那不是普通的火球术,火球只能将人烧焦,顶多烧成灰而已。 族中那些愤怒而悲伤的长者们制止了年轻人继续妄图去招惹那些人的举动,猎手永远不会愚蠢的挑战未知的对手。幸好敌人似乎对森林也怀有恐惧,他们一连几天只是在那片空地上宿营,很少有人出来活动,就算偶尔的狩猎也只是远远地射杀一些靠近到空地边缘的动物。如果距离空地比较远,他们宁可任由那些野兽变成无法食用的腐rou也不肯过去收获自己的猎物。 强大而谨慎,菲勒斯对自己的敌人评价又高了一层。狐狸总是比野猪更难抓的。 然而那些人或许是食物用光了,他们派出了六个人开始进入森林。 只看他们走路的姿势,菲勒斯就知道他们是跟他自己相差无几的优秀猎人…… 再一次完成了祈祷之后,菲勒斯在玛拉的感召之下回复了勇气和信心。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这里是我的森林,在他们熟悉这里之前,我zhan有更多的优势!——菲勒斯这样告诉自己。 菲勒斯不敢过于接近地观察他们,对于那些经验丰富的战士来说,仅仅一道略带敌意的目光就能引起他们足够的警觉,继而换来像暴雨一般密集而又比巨人的岩石更加无坚不摧的可怕攻击。 他努力迫使自己忘记一棵比他的腰还要粗的树被瞬间折断的可怕场面。如果那是一个挥舞着巨斧的食人魔或山巨人做到的倒也情有可原,可他却亲眼见到造成那一切的只是一个身材像普通精灵那样瘦弱的人类。 不过,作为最优秀的猎人,菲勒斯即使完全失去视觉依然可以毫无阻碍地在他这片已经熟悉了一百年的森林里穿行和追踪猎物。他确信他的对手们没人能做到这一点——即使最优秀的德鲁伊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与一片森林完全沟通。 他开始无声无息地潜行,谨慎地跟在他们身后不到一百尺的距离——如果是在空地上,这个距离会让他处于绝对的危险之中,那些未知的武器可以在瞬间把他撕成碎片,连兽化人赖以自豪的快速再生能力都没有丝毫发挥的余地。然而这里是生长着茂盛的松树、榛树、山毛榉与橡树的森林,在树木的掩护下,射程一千尺的精灵长弓对比只能投掷三十尺的矮人战锤并没有什么绝对的优势。 菲勒斯此时的武器只有一根短矛,两部分分别是巨型凶暴虎的獠牙和被雷电焚烧过的橡树的树心,简单、结实而可靠,比那些小辈们常常炫耀的从那些死去冒险者身上拿到的所谓魔法武器更加值得信任——自从他杀死那只凶暴虎荣登部落首席猎手之后,这支矛已经陪伴了他六十年,如同他手臂的一部分。 他能感受到獠牙中那凶暴巨虎的残留灵魂正在渴求鲜血,正如他那蠢蠢欲动的猎手的肠胃,不过菲勒斯依然冷静,他明白自己暂时无法跟他们正面对抗,唯有静静地等待,等待他们犯错误。 不需要直接用眼睛去看,只是分析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菲勒斯已经足以去得到更多他想要知道的有关自己对手的很多东西,而这进一步加强了他战胜他们的自信心。 他们很谨慎,以近乎完美的洞察力发现和避过了每一个陷阱,并没有试图去拆除它们,也没有在任何一丛荆棘上留下血迹。他还发现了两条蛇的尸体,只有头部、皮和极少量内脏,身体的绝大部分很显然被他们吃掉了——没有任何生火的痕迹,他们是生吃的。菲勒斯甚至感到有些惊讶和佩服,他自己是从来都忍受不了苦胆的滋味的,即使不加咀嚼的吞咽也难以忍受,而他发现的内脏中并没有胆囊的影子。 如果那些人都像他们六个一样,恐怕不带任何武器都能从这片森林活着出去吧…… 菲勒斯有些为这些可敬的猎手怀有一丝惋惜了——冒犯了玛拉子民的领地,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菲勒斯对自己的潜行能力很有信心,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贸然潜伏到敌人的武器威胁范围之内去近距离地观察他们,即便入夜之后也依然如此。他猜测他的敌人或许跟他一样有着灵敏的昏暗视觉,甚至有可能是更为强大的黑暗视觉。他们在夜间虽然停止了前进,却依然在小心翼翼地警戒着轮流休息,期间一只觅食路过的黑豹遭到了他们的射杀。 菲勒斯认为自己找到了机会。 豹这种小型的食rou兽谨慎而胆小,很少去攻击比自己大的食rou动物,更不会贸然去挑衅数个有智慧的人型生物,它对他们毫无威胁,而从那些人射杀之后就不管尸体的行为来看,他们的猎杀也并非为了食用或献祭…… 人类也很少会像狼那样以杀戮来取乐——他们也决不像是那种把打猎看过乐趣的所谓贵族的人类品种。 他们在恐惧…… 确切地说,至少有一个人在恐惧! 他不敢去直接观察他的对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去观察他们留下的痕迹。借助比豹更加优秀的潜行能力,菲勒斯小心地接近到豹的尸体附近,去亲眼见证敌人的攻击手段。 他清楚地记得只听到过一声爆裂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清晰而刺耳,却比他所见过的火绳枪声音小得多,然而豹的尸体上却有着至少两处致命伤,一处将它的脖子打掉了一大半,另一处则打进了躯干,虽然只有一个很小的伤痕,流出的血却几乎相当于最为恶毒的那种带血槽的三棱箭簇……菲勒斯不禁在猜测某种细小不规则的东西以高到不可想象的速度飞射进rou体并发生翻滚、破坏所有内脏和血管的景象。 然而,相对于传言中那种打碎整个头颅的武器,眼前看到的这种或许只是他们的辅助武器也说不定。 他用继续搜索,更加详细而谨慎,最终在距离尸体不远的一棵树的树干上发现了两个小孔——跟尸体上的伤痕差不多。在确信敌人暂时没有注意到那里之后,他小心地移过去,用匕首在上面挖了一番,找到两个有着奇异形状的弹丸。 金属制品,看上去在碰撞中已经变形了,也就是说不是很硬,其中一颗带着血迹,像是贯穿了脖子之后打上去的,另一颗……像是失手,因为射中躯干的那一记攻击只造成了一个伤口,没有完全贯穿。 虽然同族们传言说他们的射击技术可以媲美最优秀的精灵,可至少也不是百发百中……菲勒斯知道敌人的弱点又暴露出来一点儿。 只是他们那种可怕的射击速度完全可以弥补命中率上的缺陷。菲勒斯又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几乎完全融合成一个声音的爆裂响声稍稍推测了一下,发现他们的射击速度就算是跟最快的射手相比也快了至少十倍。 菲勒斯又把白天跟踪搜索的情景回忆了一下,发现了不少可疑之处。 他们表现得实在是过于谨慎了,近乎对一切都感到畏惧的样子。除了其中一个敢于生吞活蛇和昆虫,另一个人少量品尝了一些灌木上的浆果——嚼过之后一般都吐掉了,其他人几乎不敢去碰。他们吃自己携带的食物,喝自己携带的水,朝一切靠近他们的大到看似足以伤人的动物射击——其中甚至包括根本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野鸡和松鼠,同样也没有带走任何猎获。他们从不生火,也尽量不留下什么痕迹,连包食物的袋子和穿过动物身体射入树木的子弹都要一并带走——他们在隐瞒什么? 菲勒斯翻动了一下他在追踪中捡到的一切跟敌人有关的东西,其中有两个奇怪的金属圆筒,一端被堵死的,他知道这是他们武器每次发射留下的东西,他们找到并带走了绝大部分,然而还是有两个遗漏下来并被菲勒斯找到了。这两个圆筒并不一样大。菲勒斯虽然不明白它的发射原理,却也能隐约地猜到它跟刚捡到的弹丸之间的联系——似乎很容易证明,因为那个比较小的圆筒口径跟那两个弹丸恰好吻合。 如果这就是他们发射的箭矢,那他们一个人能携带多少?菲勒斯掂了一下重量,跟一枚金币差不多,一个体力正常的人可以很轻松地带上上千个! 即使还要考虑其他负重,一个人也能至少携带个四五百个,即使命中率只有一半,也足以将他的村落杀戮殆尽了。 他跟踪了他们一个白天,清楚地知道他们射击了十七次,没有一次失手,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直接命中要害,一击毙命! 菲勒斯相信自己只要不被命中头部、脖子和心脏之类必死的部位基本都不会遇到生命危险,天生兽化人那强悍的血脉赋予他可以媲美巨魔的再生能力,而另一部分精灵的血脉则使得他对森林有着无以伦比的亲和力,完美的天赋加上刻苦勤奋的学习和战斗造就了最优秀的猎人……此刻,最优秀的猎人仅仅由于对一件武器能力的推测而感到了恐慌。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当然,他还没有想到自己会死,毕竟在这里他才是主人,而敌人只是对这片森林一无所知的过客。他们或许技巧娴熟、训练有素,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就是好猎手,他们只是战士,虽然也经受过猎人的训练,却完全没有一颗猎人的心,他们近乎对一切都抱有敌意——包括他们身边的树。 菲勒斯笑了,他一方面用笑容来对抗那些未知而强大的敌人带来的恐惧,同时还为胜利的希望而喜悦。 敌人在害怕整个森林,而森林的一切都属于他!没有谁能战胜这里的主人,这里的猎手之王…… 当然,敌人正在快速地认识这片森林,菲勒斯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一旦敌人完全熟悉了这里,他就会失去很大的优势。 ……………………………………………………………… 前几天挖的坑,放上来给大家看看有希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