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分赃
直到安普尔带着一脸惊讶的表情地松开双手，任由那失去了生命活力的身体软倒下去，铠甲在地上碰撞出声音，圣武士们依然处在震惊之中，几把剑差点儿落到女孩身上。 这个如此难缠的、能够全面压制四个专业施法者并在一群圣武士的围攻之下坚持了那么久的强悍对手，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死掉了？ 柳叶飞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个家伙的死活。他即刻扔掉两把剑，抢前一步冲进战圈中心，在安普尔摔倒之前把她抱在了怀里。 少女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浑身由于剧痛而微微发抖。柳叶飞甚至不敢抱得太用力，他清楚地上这只手杖的威力，它的全力一击足以打断人身上最坚硬的骨头。 “他死了没有？”安普尔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胜利到来的如此之快。 柳叶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顾不上看脚边的尸体，他抱着女孩往回走去，在她耳边安慰道：“别担心，你已经干掉他了。” 说话之间连他自己都开始有些犹豫，于是又转身低头去看了一眼。 那个裹着黑袍的躯体上下已经没有了任何光华，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脸却诡异地朝着上面，脸色惨白到让人不愿再看第二眼。一柄匕首穿过他的咽喉，只留下柄露在外面。嘴角的血依然还在流着，跟咽喉的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汇合在一起，聚成了越来越大的一滩红色。 很显然，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虽说已经见过了很多很多的死亡，包括在他身边倒下的佣兵同伴，可柳叶飞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去观察一具人类的尸体。虽然目光在上面停留了还不到一秒钟，可那一瞬间的镜头已经是终身难忘…… 这是我杀死的第一个人类——柳叶飞默默地告诉自己。 当然，作出致命一击的是安普尔，从周围人的目光上看他们也都把安普尔当作致胜的关键英雄了。只有柳叶飞知道，真正扭转战局的功臣是自己。 很显然的是，别人都不知道他的作为。人们看到的是几个年长的圣武士围攻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战绩，而安普尔往前一战立即把敌人秒杀了。而柳叶飞，人们似乎只看到了他接连失手、临阵退却、还有两次误伤队友…… 负伤的英雄很快被别人抢了过去。看到她在大量药水和法术的作用下很快恢复了行动能力，柳叶飞也懒得去计较什么了。 伴随着苦战获胜之后的轻松与喜悦，还有那种亲手杀死一个人的沉重不适感，虽然还没有像传说中那样恶心呕吐，却也沉甸甸压在心头挥之不去了……说不定晚上还会做噩梦。 所以他必须找点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好忘掉这份不愉快的心情。当他看到安普尔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殷勤服侍时，仿佛也感到了她那种既有些受宠若惊还带着点无奈与哭笑不得的思绪。 他甚至还有心情给因他的失误而重伤的菲尔斯送去一个歉意的笑容。菲尔斯也很大方的给予了谅解，似乎之前的战斗生涯中对同伴的误伤已经习以为常了的样子。 “不是他？”有人问道。 “不是他。应该头上有四只角……或者还剩下三只，比这个衰老一些，也绝对没有这么强壮。”克莱迪尔回答说，“可是，黎明神殿和竖琴手的情报不是都说他是独自一人吗？” 史达特仍是一脸疲态地解释说：“很抱歉，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之前所得到的情报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不过，有些我们所知之外的敌人并非什么怪事。正常来说，龙巫教的人很少是单独行动的，但凡是能够穿上紫袍的成员，手下应该有几个学徒和侍卫才比较合理。单就拿一条巨龙来说，为这样大的生物服务就不是一个人所能完成的。” “你们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吗？我感觉……这个人……这个东西，它似乎没有灵魂，它是依靠魔法来cao纵的。”艾伦汉说道。 奈维丝低头检视着这具尸体，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是说，这也是个人造的产物？傀儡或者是亡灵？” “不不，傀儡或亡灵的话，不可能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刀毙命。”艾伦汉弯腰在地上蘸了一点儿鲜血，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这确实是个有生命的人体，但是没有灵魂。虽然理智上很难接受，可我相信我的观察。它需要呼吸，身上有鲜活的血液，会因为割喉或者折断颈骨而死掉，可我看过它的眼睛，很空洞……没有思维，没有情绪，完全是死人的眼睛，连野兽都不如……” “可是他甚至还能施法……”奈维丝自言自语。 伊希瑟斯——就是那个有着红色短发的红袍法师——说道：“这并不是很难接受，用锢魂术之类的法术直接将灵魂从身体中抽离，身体还能存活一段时间，这个状态的躯体就会是您说的那样。此外，据说随着米尔寇的死亡，世界上曾经诞生过一种成为受诅咒者的奇特人类。” 另一个红袍接着说道：“还有一种可能会更加适合活着的亡灵法师。用魔法创造一具自己身体的复制品虽然难度很大，可这个法术毕竟存在。如果施法者意外死亡的话，他的灵魂就会自动进入他创造的这具身体之中。我们法师没有太好的办法逃避死亡，如果不愿意变成巫妖的话，这个法术算是比较取巧的途径之一了。这样看来，地上这具身躯很有可能就是这样被制造出来的。想必我们的对手并不愿意将这样一个不错的作品仅仅用作死后寄存灵魂的躯壳，他用某种方式把它当作武器或者工具来用了。” 低头沉默了片刻，她又说道：“请原谅我提出约定之外的请求，这具尸体可否归我们所有？” “你们要拿去解剖吗？”艾伦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悦，“虽然曾是我们的敌人，可现在这只是一具尸体，我们要给以应有的尊重，火化或者土葬才是它应得的归宿。” 伊希瑟斯转向菲尔斯问道：“您的意见呢？”言外之意是艾伦汉这些人属于外来户，菲尔斯和他的骑士团才是本地的主人。 菲尔斯身负重伤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安普尔，示意决定权归她。 在安普尔开口之前，伊希瑟斯又说道：“我之前说过了，这并非是一具普通人的尸体。在他活着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有一部分被改造成了亡灵的结构，内部的骨骼则变成了金属。所以他才能有超过我们中间任何一人的体力。”说话间她弯腰双手拿起那根金属杖，轻轻捶击了一下地面，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振动。“比较幸运的是，亡灵化的改造并不彻底，否则他的身体会变得几乎没有致命弱点，要像僵尸那样切碎才算彻底杀死。” 她走过两步，又从地上的骷髅残骸中捡起一根白森森的臂骨，在手杖上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你们看，这个骷髅的骨骼也被改变成了类似钢铁的材质，而且是永久性的改变。这本来只是一种难度并不很高的变化类法术，可把施法的对象换成是活生生的人体，在不伤及血rou的情况下改变骨骼，这岂止是有难度，这根本就是任何法师都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所以说，这具尸体有着极为重要的研究价值，就算你们拒绝使用这种技术，可将来或许还会遇到这种敌人，至少也先有个准备。我们可以在协议中添上这一条，我们的所有研究成果，都可以跟海姆的教会所共享。” 转头看看安普尔，又添上一句：“当然，如果提尔的神殿也感兴趣的话，同样可以得到一份。” “你提到的‘我们’，究竟是指你们两个呢，还是整个红袍议会？你们有没有权利代表红袍来签约？假设你们仅仅只能代表自己的学派，而尸体的研究却是由另外的学派来进行，那协议岂不是空文？”出言质问的是埃尔伯。 这个身体健壮脾气火爆的中年人此时同样是有气无力，之前的战斗中他中了一记类似比格拜击飞掌的法术，整个身体几乎被拍成了扁的，虽说药水充足及时救回来了，可剧痛造成的影响显然不是那么快就能除去。不过，虽然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可脑子却一点儿都没糊涂，在涉及具体利益的问题上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菲尔斯苦笑着制止了手下的滔滔不绝，示意让安普尔做决定。 “铠甲武器归我们，尸体随便你们了。”安普尔叹了口气很不在乎地为这次分赃的争论，语气轻松的仿佛在决定几枚铜币的归属。 伊希瑟斯环视一下，感觉到柳叶飞似乎是安普尔所说“我们”中唯一正空着手无所事事的，就把手中的金属杖往他怀里一扔，砸得他接连倒退了好几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拿到手里才发现它的重量远远超乎想像。柳叶飞一只手几乎无法将它拿起来。估算了一下，它的重量差不多有二十公斤。这玩意如果不熔了重新打造成小件武器的话，估计没人能用，除非是密斯瑞尔或者海薇这种非人类的变态。 然后他突然想到，似乎安普尔自己就不是正常人类么…… 他又强忍着恶心把目光转向那具尸体，思考如何把铠甲弄下来。这个活对他来说挑战性实在是太大了些。在他看来，一具尸体比一个力大无穷又能施法的强大敌人要可怕多了。 游戏里捡取战利品的时候可是只要鼠标点点就完事了啊…… “不过……等等，”少女圣武士提高了一点音量，“既然这个人很明显不是我们要解决的最终目标，那么现在就忙着分配战利品是不是太早了些？” 这时，那个低沉沙哑的背景声音再一次响起，先是一阵音调逐渐拔高的诡异笑声，继而变成仿若四周墙壁的震颤发出的声音：“很抱歉，尊贵的客人们，抱歉我离开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