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他所知的那场无意义战争
“我的名字是风神莉亚。近来可好，雪片……不，【白骑士】同学？” ………… 酒馆老板活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了莉亚玩味的眼神。 【白骑士】…… ……多么怀念的名字啊。他所拥有的、现在也还拥有着的传说中的IS……虽然女生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但是织斑一夏还是确认了她的身份。 果然是她——那个以一敌二赢得胜利，紧接着就当着众人的面干掉了暴走的【白骑士】，最后还和洛兰特远征军最高统帅【审判者】菲斯利一同消失的「失忆的老兵」，他看到她长相的第一眼就该明白的。或许他看到的时候就已想到，却一直到刚才都不愿承认。 雪白的长发还是那么不可思议，血红眼瞳中的目光与当时偶尔闪过的茫然不同，充满了自信和勇往直前的锐气。相比之下，他却在战争失败后隐姓埋名，化作小酒馆里日渐老去的老板。 这种事真的可能吗？过了那么多年，少年成了大叔，少女还是少女？深知古代人没有这种技术的一夏实在不敢相信。 难道她是关于长生不老的秘密试验的试验品？虚空会自己进化的特点让它的开发没有止境，既然可以使人和机械同化，让人保持长久的年轻似乎也不是不可理喻的事。 “我觉得我们还是……嗯，到里面谈？” 注意到周围客人的目光，莉亚提议道。 “哦、哦。”一夏回过神来，“今天提前打烊，手上这杯酒不要钱了，大家散了吧！”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杯子，微妙的眼神在柜台内外两人之间游移，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懂了什么一般陆续离开了。没有在意他们露骨的八卦交流声音，一夏又看和莉亚同行的方源。 “好啦好啦，我是配角，我知道的。我一个人坐在外面喝点酒就是了。” 他满意地点头，推开通往自己房间的门。莉亚自来熟地走进去，坐在了木靠背椅上。 “那么，一夏。我们是先把设定共享一下，还是交流关于大战的事？当时我不在这个世界。” 看着织斑一夏变得严肃的表情，少女反而噗嗤一声笑了。 “——或者说，以久违的老朋友的身份，叙叙旧？” “你……在那之后，去哪了？” 一夏在床铺边坐下，提出了一直困扰他和塞西莉亚的问题。那天，莉亚和尤尼最后的战斗以菲斯利的突然闯入和两人一起消失作为结束，也导致了古代人内部的混乱…… ——然后就是兵败如山倒，他在这二十年份的夜里已经回忆了无数次。 “我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话说回来，我还要问你呢，你当时不是死了吗？” “说是死了也没错啦……但是因为只有腹部有大伤口，大脑还残留了一点生命迹象，后来通过半机械化复活了。” 一夏苦笑着，伸手轻敲自己的肚子，从衣服里发出了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那你还会变老？”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能源中枢爆炸，虚空的储量不够了。当然，也没有人征求我的意见。当时我正死着呢。” 他耸了耸肩，两人又一起笑了起来。 “能源中枢爆炸……你们之前也是试验把守护兽打散的元素震荡机的时候不小心调大了功率，结果把自己打晕了吧。第一次侵略洛兰特那会儿，好像也是被人直接把主帅打了，直到主帅跪了都没有卫兵发现。我该怎么形容你们和智商成反比的谨慎呢？……「侏儒科技，惊喜不断」？” “坏的那方面的惊喜，虽然我们的平均身高不算低。现在想想，也许这是哪里存在着的神明有意阻止我们侵略的机器，连当时随波逐流的我都用这时时老去生锈的身躯听他们关于我们残暴行径的闲谈，切身体验着战争的黑暗，这时才更能体会到我们这些既是学生又是士兵的人根本不是被蛊惑的受害者，而是暴行的执行人之一。而我能看到听到的黑暗恐怕只是……” “嘛，就算现在后悔……好吧，起码你还知道后悔。” “你离开之后、中枢爆炸之前，习惯于听从命令的我们第一次自己作出决断，撤退或是顽抗。任何人都知道后者是愚蠢的，然而任何人都不肯承认，任何人都一边退缩一边鼓动着周围的人上前。” “而我，织斑一夏，经由虚空从【白式】进化为【白骑士】的传说IS的所有者，退无可退地成为了敢死队的队长。” “意料之中。” “当然，虽然名义上是敢死队，其实就是撤退时负责殿后的炮灰罢了。大部队离开后，失去了存在意义的我们流落到了各地，像个普通人一样浑浑噩噩地活到现在——” “——那么，愿意再活一次吗？” 坐在椅子上的风神莉亚，突然庄重地问道。 “诶？” 一夏愣住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 “——我问你，愿意再活一次吗？” 莉亚则是面无表情地，庄重地重复了那句轻率的提问。 “愿意是愿意啦，但是这有可能吗？……难不成，你的虚空——” “我的虚空，够你把人生重新来过上百次。” 听起来很夸张，但意识到这并非大话后，一夏与莉亚对视几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 见过无数遍的，虽然因为腹部机械化没有变成啤酒肚却rou眼可见地向寿命的终点落去的身体。 明明犯了罄竹难书的罪行，却一点都没有悔改行为地自顾自躲起来苟活的，一败涂地的男人。 真是相配呢…… ——但是，并不甘心。 他在盲目的狂热中浪费了少年，又在小城的角落里浪费了青年。步入中年的现在，死亡似乎已经可以远远望见了，更何况从未保养过的机械部分拖累了正常的血液循环。 不管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找到真正的人生目标，剩下的生命都远远不够……！ 改变的机会就在眼前，还要继续窝在角落里唉声叹气吗？像这虚度的二十年一样？ 不……绝不！ 半晌，这个曾经为侵略战争出过力的男人抬起头来——他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没有留恋地比出了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