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炒茶
春天里也就那么几天微风习习，天气清爽，下了两场细雨，天气就热了起来。义兴城是江南水乡，风景如画，春天是短暂的，也是浪漫的。李潇一梦到天亮，日睡三竿。 朦胧中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脖子中吹气，痒痒地令人发麻。李潇赶紧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小巧的可人儿。这个女孩杏眼圆腮，双目含水，身材窈窕，正低着头在哪里一口一口的吹气呢！ “雪儿，怎么会是你？”李潇疑惑的问道。 看见李潇行了，雪儿嘻嘻地笑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如同粒粒珍珠，十分耀眼。 “怎么，我不能来吗？前几天你昏迷不醒，我天天来看你呢！”凝儿的话语如同叮咚的溪水一样，涤荡心扉。 “潇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说笑了一阵，雪儿伸手扶住李潇，亲切的问道。 “已经好了，浑身的力气。雪儿，奶奶好吗？你怎么一个人又跑出来了？”李潇雪儿关切自己，心中温暖了一会，开口问道。 雪儿自幼父母双亡，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两个人孤苦伶仃、相依为命。 “奶奶吃了早饭，正在胡同口晒太阳呢！”雪儿如同轻巧灵便的小燕子，拉着李潇的胳膊说道：“潇哥哥，你这些天生病，一直昏迷不醒，可把雪儿担心死了。要不是奶奶的身体不好，我早就来看你了。” 李潇一阵感动，看着雪儿天真的脸颊，笑了笑说道：“雪儿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 雪儿脸色一红，低头说道：“人家本来就很关心你的，只是以前你没有察觉罢了。哼，不跟你说了，我找冉meimei玩去。” 说着，撒开了李潇的胳膊，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急急地转回身来，递给李潇一双布鞋。 “这是我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脚。前两天我来时比量过得，应该分毫不差。”说罢，如同燕子一般出门去了。 李潇看了看手中的布鞋，一针一线中都包含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李潇家境贫穷，雪儿孤苦伶仃，雪儿奶奶早就有意把她许给李潇。这层关系虽然还没有捅破，但是，两家人已经心照不宣了。 雪儿安排好奶奶，便约了李冉，陪同李彤生夫妇到茶田中采茶去了。中午时分，李彤生背回家两大包碧螺春的嫩芽。雪儿手脚麻利，刚忙晾到地板之上。 碧螺春采摘有三大特点：一是摘得早，二是采得嫩，三是拣得净。春分前后开采，谷雨前后结束，以春分至清明采制的明前茶品质最为名贵。通常采一芽一叶初展，叶形卷如雀舌，称之为“雀舌”。 茶叶幼嫩，采摘功夫自然非同一般。李彤生夫妇纵然双手麻利，怎比得过两位小姑娘的身手。两个人跟在他们身后，负责收集。七分茶田，两个女孩说说笑笑的就给采摘完毕了。 采摘回来之后，必须及时进行精心拣剔。雪儿和李冉顾不得休息，匆匆了喝了几口水，便开始剔去鱼叶和不符标准的芽叶，保持芽叶匀整一致。李潇前世前知道，碧螺春茶一般早晨采摘、中午拣剔，下午至晚上炒制，力争做到当天采摘，当天炒制，不炒隔夜茶。 雪儿和李冉挑剔完毕之后，李潇见他两个额头、鼻尖上都沁出了密密地汗珠，笑了笑，递给了一块手巾。 “雪儿、冉儿，还得辛苦你们一遍，再从刚刚挑剔好的嫩芽中，挑选出十分之一最好的、最嫩的、最为碧绿的叶芽，我自有用处。”李潇看了看地面上的这一堆茶叶嫩芽，心中约莫出了数量。挑选出上等嫩芽，经过精心炒制，最多出一斤极品碧螺春茶。剩下的那些只是上等茶，算不得极品。 “潇哥，我听冉meimei说了，你要炒制出义兴城做好的茶叶，领取商会的奖励。”雪儿冰雪聪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不仅是义兴城最好的茶叶，而是大唐最好的茶叶！”李冉仔细的挑选，认真的说道：“到那时，雪儿jiejie就搬到我家来住吧，省的哥哥一个人寂寞无聊。” 李彤生夫妇呵呵大笑，他们两个早就认准了这位未来的儿媳妇了。这一笑，把雪儿羞成了一个大红脸，她偷偷地看了看李潇，四目相对，竟是脉脉温情。 雪儿掐了李冉一把：“小妮子就知道胡说，潇哥什么时候寂寞了，他才不会想我呢！” 两个小女孩身手麻利，两双小手如同晶莹的羊脂，散发着莹莹的白光。特别是雪儿的那双小手，洁白如玉，十指修长，如同刚刚发芽的竹笋儿，无处不在地流露出无尽的灵气。李潇看的有些入神，呆在那里有些发愣。 “哥哥，看什么呢？”李冉轻轻地喊道，同时，冲着雪儿做了一个鬼脸。 李潇收回目光，笑了笑。雪儿则婉转的看了李潇一眼，尽是雨露春风。 这次挑剔，竟然比第一筛选还要困难，所用的时间也多出一倍。两个人挑选完毕之后，已经日色西斜了。李氏做好了饭，几个人匆匆吃了几口，李潇便指挥大家开始炒茶。 李彤生见到李潇思路清晰，有条不紊，也就放下了父亲的架子，搬炉子、捡柴火，忙的不亦乐乎。孔老夫子都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李潇肚子里有炒茶的墨水，做老子的只能听从安排。 雪儿和李冉忙着添柴，火苗好像绸缎一样，烧得通红。李潇看准了火候，抓起两把茶叶，放到平锅之中。 嫩芽入锅，立即涌动出噼啪之声，好像爆裂的翠竹一样悦耳。李彤生夫妇、雪儿、李冉全部站在一旁，看李潇一个人忙活。 李潇挽起袖子，抖了抖精神，立即焕发出另一种风采。雪儿脉脉含情，看见李潇精神抖擞的样子，内心深处更是如同锅底的火苗一样，情愫越烧越旺。 “爹，这第一道工序叫做杀青，虽然cao作简单却十分重要。”李潇抖动着平底锅轻轻地说道。只见他身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平底锅抖动的十分均匀、十分细致。那些茶叶在锅底不停的翻滚，好像水浪中勇往直前的鱼苗一样，迸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李潇一手掂锅，一手伸进嫩芽之中不停的翻炒，五指轻巧灵便，好像脱缰的野马，尽情的奔腾。这个时间极快，半柱香的功夫，李潇已经把嫩芽杀青完毕，做到了捞净、抖散、杀匀、杀透、无红梗无红叶、无烟焦叶。 “雪儿，赶快把火苗灭掉，用文火烧锅。”李潇指挥道。雪儿赶紧熄灭到打得火苗，改为文火慢慢地燃烧。 锅底的温度降了下来。李潇一边抖、一边炒、一边揉，忙的不可开交。李彤生几个人干瞪眼白着急，根本插不上手。这种炒制方法现在还不流通，他们也不知道李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有默默地看着李潇忙活。 “这道工序叫做揉捻，采用抖、炒、揉三种手法交替进行。”李潇边说边做，他的双手好像跳舞一般，交相辉映，如同沾染了魔力。不一会，这些茶叶的水分逐渐减少，条索逐渐形成。他的手用力不松不紧，恰到好处。太松不利紧条，太紧茶叶易产生烟焦味，使其色泽发黑，茶条断碎，茸毛脆落。这一道工序下来，锅中的茶叶已经变成了娇俏的工艺品，色泽艳丽，清香扑鼻。 火苗越烧越小，李潇把锅放在火上，开始用力的把全部茶叶揉搓成数个小团，并不时的抖散。这个过程，李潇起名叫做“搓团显毫”，是整个炒茶过程中，最为重要的环节，不能有丝毫马虎。李潇大汗淋漓，雪儿不时的用手中的毛巾给他擦汗。毛巾轻扬，带动了少女特有的气息，令李潇精神大振。 “潇哥的这双手比雪儿的灵巧多了。”看到李潇跳跃的双手，雪儿心中暗想。 茶叶到达八成干的时候，李潇才停止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长气。这时候的茶叶条形卷曲，茸毫显露，如同山峰白雪，流露出诱人的芬芳。 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烘干了。李潇采用轻揉、轻炒手法，达到固定形状、继续显毫、蒸发水分的目的。九成干的时候，叫李冉拿来早就买好的桑皮，把茶叶全部倒在上面，把桑皮平铺在锅底，用文火慢慢的烘干。 这几道工序下来，足足用了近一个时辰，李潇的汗水湿透了衣服，已经精疲力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自己得了风寒刚刚康复，身体还十分虚弱，一口气把这些茶叶炒制烘干，无疑是一件极重的体力劳动。同时，高度集中之下，李潇有一些虚脱的感觉。 雪儿赶紧把李潇扶住，替他擦了擦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心疼的说道：“潇哥，你不要紧吧，赶快坐下来歇一歇。” 李冉也端来一碗清水，让李潇喝了下去。逐渐恢复了体力，李潇才慢慢地站起来，用书捏了捏还在烘培的茶叶。觉得十分清脆了，才让李冉收起来，放到防尘吸湿的陶罐中。 “爹，这就是我烘培炒制的极品碧螺春。这些茶叶是嫩中选嫩，又经过我的改良，一定会别有一番滋味。我们俗称碧螺春茶为佛动心，既然佛爷都动心了，更何况商会里面的凡夫俗子呢？”李潇见大功告成，笑呵呵的说道。 李彤生兴奋的脸色通红，早就抓了一小撮跑到屋子里面品尝去了。 雪儿突然抓住李潇双手，用力的摆动了两下，两眼脉脉地说道：“潇哥哥你真棒，雪儿喜欢！” 这句话如同清凉的泉水入心，激荡起圈圈涟漪。他呆呆的站在哪里，看着满面含羞的雪儿meimei，整颗心都化了…… —————————————————————————————— ps，李潇的感情戏我会写的十分细腻的，不知道大有没有同感？喜欢李潇的、李潇喜欢的，是不是只有雪儿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