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别样的军议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春天的空气清新宜人，夜色中，篝火点缀着此起彼伏的营帐。 写完一本奏折后，史可法悠闲的来到了唐琪的大营中。一个亲兵报名进入了唐琪的大帐，没有特殊情况，亲兵绝对不敢前来打扰唐琪的军事会议，这是唐琪的亲兵必需遵守的规矩，看到亲兵进入大帐，唐琪停止了自己的讲话。 “大人！督师大人来了！”亲兵对唐琪施礼，随后赶紧上前禀报： 唐琪一挥手：“知道了，我去相迎！” 还没等唐琪走出大帐，一身圆领便服的史可法微笑着迈步走了进来，看到唐琪，他眼中充满着欣赏的表情：“红尘又在军议？” “大人里面请！小侄正在和手下总结这次作战中的一些不足之处，请督师不妨一起参详一番！”唐琪微笑以对，这位历史上的民族英雄史可法虽然有些矜持，但人真的不错，很对唐琪的胃口。 见到史可法进入大帐，唐琪的手下将领也赶紧纷纷起身见礼，众人客气一番之后，史可法与唐琪一左一右的坐入主位。 刚刚坐定，唐琪正准备再次开始的时候，那个亲兵再次的报名进入大帐：“督师大人！将军大人！许将军、潘将军还有陈游击前来拜访！” 也不知怎么了，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大晚上都往自己这跑，有些不解的唐琪刚刚起身，许自强高昂的声音首先传来：“别客气了！我们自己进来了！”老实不客气的许自强首先进入大帐，而潘可大和陈于王两人紧随其后。 进入大帐，三人很快看到了危襟正坐的史可法，这让三个人有些意外，三人手忙脚乱的赶紧上前见礼，随后，向在座的众位舟山将领抱拳示意。 寒暄，所有的人落座，在史可法面前这些军事将领显然毫无地位可言，史可法的在座令许自强等人很拘束，再也不可能象刚才未入大帐前那样轻松。文官和武将的根本区别就是这样，文贵武贱，大明武官和文官地位差距太悬殊，许自强等人根本就不可能，也不敢无拘无束的与史可法谈笑风生。 唐琪与这些传统武将截然不同，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觉悟，他是世家的秀才出身，而在他的另一个潜意识中，以自我为中心本来就天经地义，你尊重我，我自然尊重你，你瞧不上我，我更瞧不上你，这是源自一种别样的先天思维。时代改变不了唐琪的本性，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思想即使穿越几百年也无法改变。 那些与唐琪接触的文官，这些人好像也从来没有对他的一些行为发生过什么大的抵触，尽管他的秀才身份已经被取消，但这好像根本没关系。在这些人的遗意识中；唐琪出身儒林世家，看中的不是他的个人，而是一个家族的传承，一个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在根本上来说，唐琪根本无法摆脱这个儒林世家身份，也无法摆脱他曾经的秀才身份。 唐琪看到了许自强几人的局促不安，显然也意识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终究无法左右这种等级森严的制度。 为了解决这种尴尬，唐琪赶紧开始继续自己的军事总结会议：“现在继续说临战指挥的问题，郭陆郭千户不愧是老军伍！他的观察能力，还有随机的指挥能力绝对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他看到了敌人的脆弱，随后果断的下达了命令，这点非常值得肯定！一个军事将领的随机应变能力，绝对可以扭转和改变战斗的结局！在这次的战斗中，郭千户很好的为我们展现了这一点！ 为了表彰郭陆郭千户的优异表现，我提议把这次的大捷第一功记给郭千户，回到舟山后我会向参将大人，还有指挥使司的指挥大人建议让郭千户升任为守备官！” 参将、游击、守备、千总、把总等称呼是官职，不是军职，它只体现你的级别，和军职没有关系，但级别到了自然就拥有相应的权利和职责。 卫千总的地位其实非常低下，在明军中多如牛毛，升为守备意味着，郭陆迈过了那个军事将领的分界岭，他可以获得一个将军的称号，也算正式的进入中阶军事将领的行列，这对他的人生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虽然唐琪没有让郭陆升为守备的权利，他只是一个游击。但是舟山的将领们知道，好象唐琪这个舟山游击将军从未空口许诺过任何人和任何事情，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他要提升郭陆为守备，显然有一定的把握。 “属下谢大人栽培！郭陆原意为大人效死！”郭陆显得非常激动，他站起身，并没有行跪礼，而是抬起自己的右拳击打了一下左胸，随后躬下身。 “我为你感到骄傲！坐吧！” “是！大人！”郭陆的眼睛冒着精光，他昂声就坐。 这显然是一种以升职笼络自己手下的行为，在官场中司空见惯，不过史可法感到有些奇怪，除了在作战的时候，好像舟山的将士很少行跪礼，不过，这种古代的军礼的确远比跪礼显得要更加庄重。 郭陆落座，唐琪开始继续自己的军议：“下面我再总结一下我们的作战，首先，正规的军事训练是一个先决条件，武器装备，还有相对的战略战术当然也必不可少。 而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稍稍的停顿，唐琪考开始解释：“最大的区别是...我们是职业士兵！记住！我们是职业战士！我们以战斗为生！我们是以战斗为职业的作战团体！虽然我们才刚刚起步，但是职业军人就是以杀人为职业！那些刚刚放下锄头，放下镰刀的农民怎么会战胜一个职业作战团体！ 大家不要忌讳杀人这两个字，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弱rou强食，不进则退！要么孱弱的偷生于这个世界，要么就做好被人杀戮和奴役的准备，要么你就拿起武器，勇敢的去杀死你的敌人，要想好好的自由的活着，想要拥有自己的尊严，想要受到别人的尊重，那就要变强！变得很强很强！就这么简单！” 唐琪的发言充满赤裸裸的蛮霸气息，而且与儒家思想背道而驰，史可法一直沉默着没有驳斥唐琪的说法，因为这是在军伍中，军人的职业归根结底就是战斗与杀人，唐琪的话绝对是至理名言。 “下面我再总结一下，我们这次作战的优势在那里？”唐琪继续： “首先第一点，就是我们的战术运用；我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而且事先已经对流寇的动向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在这场战争中我们采用了多种战场侦察手段，利用了地形地势，选择了最有利于我们的战术，所以首先就占据了主动。而张献忠的流寇部队先天的略势在于，这里不是他的主场，最重要的是，他们刚刚经历了失败，士气正弱！而且，他们缺乏给养，这让他不得不速战速决。所以，对战场的全面分析是取得胜利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这体现的是我们对战局的掌握能力。 第二点就是我们强大的输出火力；很简单的道理！火铳的射击虽然繁复，但我们克服了这一点！只要我们输出的火力足够，敌人就无法靠近我们！步兵和骑兵无法靠近我们的阵线，这就说明我们的输出火力足够强大，我们的胜利就源于我们强大的输出火力！流贼承受不了这种火力，失败就是一种必然！这第二点体现的就是我们先进的武器与战术运用。 第三点就是我们的团队精神；我们拥有强大的补给后援团队，我们拥有齐心协力的友军，拥有支持我们的长官。同时也有将领与士兵的绝对执行力！这次作战检验了我军的战斗力！而这第三点体现的是我们最先进的作战理念。 因为拥有这些因素，所有，我们必胜！” 唐琪的这种总结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但这种总结分析的非常透彻，对于军中的将领来说非常有益，它属于一种经验和理念的灌输，唐琪的意思是让这种思想在将领心中持续累积，意图就是；他需要这些将领成为拥有自己思想的将领，他需要他们用最先进的战术理念去作战，需要他们慢慢成长，军人不仅仅需要勇敢，他们还需要智慧。 临时加入的史可法基本没有发言，但唐琪的军议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许自强几人也受益良多，原来唐琪的作战是这样，战斗不仅仅是出兵这么简单，是有规律可循，无论作战还是准备工作都准备的非常充分。唐琪的胜利源于这种深思熟虑的准备工作，源于他先进的作战理念。 唐琪很好的给史可法上了一课，也给许自强等苏州将领上了一课，这一课众人影响深刻。而在后来的历史中，正是这次别样的军议改变了历史，也改变这个世界，它成为了华夏历史上荟萃人口的一次军议；凉亭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