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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 第四章 夜游

    只见雷于浩身后跟着十几个人,他们就这样举着灯笼默默前行,整个队伍一点声响都没有,好似鬼魅一般,飘飘荡荡的朝我这里走来,此时镇上已经是漆黑一片,家家户户关门闭窗,看起来应该早就休息了。

    因为是仓库临时改装,所以没有窗帘,我把身子往里闪了闪,隐藏在黑暗之中,屏气凝神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雷于浩此时带人已经走到了石板路上,一步一停的缓慢向前移动,身后的人跟着他的脚步和动作,整齐划一,当经过第一家时,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已经关紧了大门的人家,突然出来了几个人,自觉的走到队伍后面,跟着一道默默前行。

    此时周边的小巷也陆续有人走出,人们好像彩排过许多遍似得,一言不发的自动走到队伍后面,跟着雷于浩的动作,缓慢向前,期间没有任何交流,相互之间没有招呼,没有眼神的交集,仿佛集体梦游一般,可他们的眼睛却明明都是睁开的,直直的看向前方。

    我这才看清那盏白灯笼的真面目,因为是挂在长杆上,所以在二楼反而看的格外清楚,就是一个素面的大白灯笼,大致如小号的脸盆大小,若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圆,非常圆,比常见的那种椭圆的红灯笼还要圆,看了一阵我发现,灯笼里不知是用什么在照明,那光点居然纹丝不动,除了灯笼本身在摇晃外,里面的光点如同手电的灯泡一般,稳稳的亮着。

    今晚虽然没有大风,但也是微风阵阵,而且挑这么高,里面如果是蜡烛的话,肯定会火光摇曳,从光的亮度来看,又不像是手电那种独有的黄光,而是黄中有红,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在燃烧。

    眼看着队伍缓缓行进至楼下,耳听一楼的木门咯吱声响,尽管我这个角度看不见出来的究竟是谁,但十有八九是春香,果然,不一会,我看见春香和几个伙计加入到队伍中,排在最后面,一路向镇中心的方向走去。

    不只是她,还有酒坊的大天和他老婆荷花也跟了上去,看样子走到最后,全镇的人都会出来跟着走,这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的不睡觉,集体夜游?

    我联想到春香之前说到镇中心是一片荒凉的空地,看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那里,那会不会真的如元梅所想,剩下的半块古玉在那?

    想到这,我探出头,四下看了看空旷的街道,收拾了一下,背着宝剑,轻轻走出屋子,蹑手蹑脚的敲了敲元梅的房门,里面传来轻微的鼾声,看来她也喝多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下了楼,店门还开着,悄悄走到门口,往外打量了一番,此时人群已经看不清了,不过那盏白灯笼依然摇摇晃晃的悬在半空。

    今晚的月亮大如银盘,外面的一切好似撒了层银粉般,明亮干净,我猫着腰,一步一躲的远远的跟在后面,整条街上悄无声息,尽管明知道人就在前面,可心里还是一阵阵发毛,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也不知是他们走的太慢,还是这镇子本来就比一般的大,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我才跟着他们来到了镇子的中间,我蹲在不远处一间房子的拐角后,暗暗打量这片地方,正如春香所说,这里是一片很大的荒地,其实说是荒地只是因为上面寸草不生,可明显能看出,这片地有人为修整的痕迹,然而却看不见她所说的那口供全村人饮水的水井。

    此时,所有人以雷于浩和白灯笼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了一个圈,安安静静的站着,数百号人,披着月光的银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无论是谁看了都不免心惊胆颤。

    我蹲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大约有一支烟的功夫,圈子中间传出一阵阵极小的呢喃声,听起来好像是雷于浩在说悄悄话,我想听清他究竟在说什么,准备往前挪一挪,可蹲的时间太久,腿早就麻了,刚一动身,双腿发麻,我本能的扶向一边,谁知一手偏巧按在了靠在墙边的一捆竹杆上,发出哗啦的巨响。

    这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的格外刺耳,瞬间传出去好远,我瞬间愣在当场,直勾勾盯着人群,扶着竹杆,一动不敢动。

    人们听到声音后,一个个慢慢的转过头,瞪着迷茫的双眼,朝我这边看来,此时我脑子里飞速编制着一万种如何应对的借口,人群慢慢向两边挪,闪开了一条道,雷于浩站在中间,手持着长杆,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一句话不说。

    我尴尬的朝他笑了笑,他没理我,我正琢磨是不是应该主动走过去道个歉什么的,可还没等我动身,雷于浩抬手一指我的方向,所有的人好似得了令般,齐刷刷的转身,缓慢的朝我走来。

    几百号来势汹汹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一旦被抓住,肯定没好果子吃,现在不跑更待何时,想到这我轻轻晃了晃发麻的腿,正要回头,后脑突然挨了一记闷棍,瞬间眼冒金星,一片白光闪过,晕倒在地。

    强烈的光线刺过眼皮,照的人睡意全无,我缓缓的睁开眼,房间中只剩我一个人,正对面的窗户四敞大开,吹来阵阵微风,却丝毫没有清爽之感,反而裹挟着一股股酒臭味,窗户外面挂着我和二爷的衣裤,飘飘荡荡,楼下传来热闹的碗盘碰撞声,看来已到午饭时间了。

    扶着床沿,缓缓起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裤,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一眼看见旁边的桌上放着茶壶和茶碗,对于此时口中火烧火燎的我,如救命稻草一般,赶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眼前事物随之摇晃了一下,我闭住眼,再睁开,一步步朝桌子挪去,尽管只有两步的距离,却一步一歪的走了半天,最后直接扑到桌子上,按住不停乱动的茶壶,干脆对嘴灌了起来。

    冰凉的茶水犹如琼浆玉液般缓缓流入体内,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很多,脑子开始慢慢的转起来:我昨晚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脑袋这么疼?

    外面传来上楼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犹如打桩般,看来是二爷上来了,果然,门一开,二爷端着两个碗,站在对面,一脸坏笑的看着趴在桌上的我:“起来了?喝不了就别硬撑,来,喝碗粥。”

    说着把一碗粥和一碗凉拌什锦菜放到了我面前,我轻声的问:“我昨晚干嘛了?怎么头这么疼?”

    :“呀,你还有脸问,昨晚你那酒喝的,拦都拦不住,最后喝蒙圈了吧?上楼的时候我一个没看住,直接从上面就栽下去了,亏的我在你后面,不然这么长的楼梯滚下去,不折断脖子才怪。

    你说你摔懵了也就算了,还吐的到处都是,你瞅瞅,我这衣服上,全是,洗了还有味,你闻闻这屋里,就你这衣服,还是人家春香今天一大早跑去给你买的,你说说你,多丢人。”

    我从桌子下拉出方凳,坐在上面,双手捂着脑袋,紧闭着双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脑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想不起来,二爷站起身说:“快吃啊,我一会上来收碗。”

    说完起身走了,我闭着眼依旧努力的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可除了最初喝酒的零星片段,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不时的跳出一个大白圆球,每次都是一闪而过,却又不停出现,我烦躁的挥挥手,想把这圆球拨开,却依旧是来来回回,跳进跳出。

    最终我放弃了,睁开眼,端起粥一饮而尽,吃了几口小菜,扶着桌子试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端着空碗下楼去了。

    楼下只有二爷和春香两个人,一见我下来,春香急忙走来,要了我手里的空碗,说道:“醒了?我们这的酒后劲极大,你这算是酒量好的,一般人要是照你那么喝,不醉他个三四天才怪,怎么样?头要不要紧?要不要找郎中?”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摆了摆手,她扶着我坐到桌旁,我说:“这衣服谢谢你,多少钱?”说着伸手要掏钱,才发现衣服都换了哪来的钱?

    春香笑着满口说道:“不用,不用”就站起来,转身回了后厨,二爷给我倒了茶水,我问他:“元梅呢?”

    还没等他说话,春香端着一只大号的海碗从后厨走出来,边走边说:“她啊,一早就到李先生的学堂帮忙了,来,喝了它,这是我自制的解酒汤,保证有效。”

    说着把一碗好似酱汤的东西放在我面前,瞬间一股醋酸气扑了上来,隐隐的还有些类似牛rou的香味,我端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春香在一旁催促着说:“喝吧,趁热,快。”

    把碗送到嘴边,稍微吹了吹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股酸辣的味道伴着牛rou的香气,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胃里也渐渐有了知觉,甚至能够感觉到体内的酒气被逼了出来,从毛孔中向外发散着,一碗喝干,身上早已是大汗淋漓,脑袋瞬间感觉清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发麻,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二爷在一旁看着直流口水,见我喝完之后急忙问道:“咋样?好喝不?”

    我擦着嘴,点了点头,二爷急忙问春香:“大妹子,还有不?你看我这昨晚喝了也不少,早上这脑袋啊,也晕。”

    春香笑着站起身,说了声:“有”,便回后厨去了。

    我借机问二爷:“这李先生是个什么人?”

    二爷先是一愣,接着一脸嘲笑的说:“我说大兄弟啊,你这酒啊今后就戒了吧,你瞅瞅,你都喝成啥样了?那李先生昨天晚上跟咱们喝了一宿的酒,你还一个劲称兄道弟的死拉硬拽不让人走,这会咋又把人给忘了呢?

    回头要是见着了,我先指给你看,免得你不认识人家,闹笑话。”

    他这一说,我好像隐约记起一个模糊的身影,可怎么都看不清脸面,我问他:“那元梅去干嘛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说:“你给人家撺掇的活,你忘了?昨天李先生喝了一半说明天还有事,要早点回去歇着,你死活不让,非要问啥事,人家说了,是要给孩子们印书,说什么这里没有现成的书本,所有的书都得自己印,什么三字经学完了,该学千字文了,十几本书一个人得印一天,你当时为了不让人走,拍着胸脯说你去,人家李先生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喝多了,说不用你,你还急了,最后吵吵着让元梅去,这不元梅去了。”

    我仿佛听天书般听他把事说完,二爷又鬼头鬼脑的朝后厨瞄了一眼,确认春香没出来后,低声说:“你小子眼也是够毒的,昨天元梅跟那姓李的眉来眼去,你这都看的出来,哎,你是不是故意安排的?”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二爷以为我在否认,说道:“还不是,肯定是,你小子甭看平时不哼不哈的,关键时候这眼力劲可以啊。”

    正说着,大门口进来一个姑娘,手里拎着两个酒坛,一进门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崔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