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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 第二章 半块古玉

    这话一出,人们马上自觉的闪出一条路,紧接着从外面走进一个童颜鹤发的白胡子老头,老头手里拄着一根金丝楠木的龙头拐杖,上面弯弯曲曲的刻着数条小龙,这些小龙攀附在一条大龙的身上,大龙的龙头正是拐杖的扶手,从上面厚厚的一层黑红色包浆看来,这东西有些年头了,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住金丝楠独有的丝丝金光。

    老头穿一身玄色的斜襟大褂,头上也留有清朝的发辫,往那一站,不怒自威,人们看他来了,顿时闭了嘴,四周瞬间鸦雀无声,看起来此人在镇上地位极高。

    老头朝我们伸手抱拳说道:“我们都是些乡野村夫,久不与外界接触,多有冒犯,还望多多包涵,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到老夫家喝杯清茶,也算是老夫代乡民们赔罪了。”

    话一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便走,我们三人对视一眼,迈大步紧随其后,街面上酒楼食肆林立,推车挑担,叫买叫卖,好不热闹,我注意到人们用的还是光绪通宝之类的老钱,虽然衣着简朴,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副心满意足的幸福之色,相互之间也是和颜悦色,彬彬有礼,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表情,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四个人一前一后,拐弯抹角,来到了一处大宅外,门口有家丁看着,一见老头来了,急忙跑上前问候了声:“老爷,您回来了”。老头嗯了一声,便把拐杖递了过去,家丁也是一脸好奇的看了看我们,快步跑到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我们让进去,绕过影壁墙,来到大院之中,院子两边是雕梁画栋的围廊,廊顶上彩绘着西厢记,崔莺莺,张生,花鸟景观,无不画的惟妙惟肖。

    正中的甬道旁放着几口酱色的大缸,里面开出朵朵五颜六色的荷花,荷花很小,全部开展了,也只有银元大小,元梅告诉我,这叫碗莲,专门是供文人雅士养在案头欣赏的,甬道正对的前厅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写着:“黄草轩”三个大字。

    跟着老头进了前厅,正对面摆着一张紫檀木长条案,上面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瓷器,有青花的,也有素色的,墙上挂着一副紫气东来图,条案前置一张八仙桌,一边一把太师椅,再往前,两排方桌圈椅,所有家具皆是紫檀木所制,猛一看好像进了李如海家一样。

    分宾主落了座,下人端上茶,老头说道:“不知几位到我们这隆昌小镇有何贵干?”

    元梅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向老头把我们介绍了一遍,当听到我的名字时,老头明显身躯一震,介绍完毕,老头有些激动的说:“老夫名叫雷于浩,乃雷家大爷指派督镇的第二代传人,这位小兄弟既然也姓雷,不知可与雷家有什么关系?”

    元梅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站起身,脱掉上衣,转过身去,背对着老头,只听老头喊了声:“北龙七阵图!”手里的茶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下人听见动静,急忙拿着扫帚跑来,打扫干净,我转过身,只见老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说道:“恕老夫有眼不识泰山,雷于浩见过雷当家”说完就要鞠躬行礼,我赶忙一把拉住他说:“老先生,这可使不得,您这是折我寿啊,再说雷家已经亡了,哪还有什么当不当家的。”

    :“亡了?怎么会?这,这”老头一听雷家亡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我怕他出什么意外,赶忙把他扶到座位上,下人重新上了茶,老头呷了一口,定了定心神,我才把之前听到的一点点说给了他。

    老头听完,仰天长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停顿了一下问元梅:“哎,天不开眼,天不开眼啊,哎,既然如此,那这位姑娘莫非是李万山的后人?”

    元梅点点头说:“我家祖师一生未娶,因此没有后人,我是他的徒孙,也是现在的当家人”。说完从包里拿出了之前李如海所用的那面红色令旗,递了过去,老头双手接了,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等把令旗交还给元梅后,老头悠悠的说道:“既然雷李两家的当家人来了,那按照规矩,老夫应该将这督镇一职拱手交出,福贵取印来!”

    我和元梅一听,赶忙起身推脱,老头摆摆手,不让我们说话,不多时,下人捧着一个黄缎包裹的盒子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放在老头旁边,老头站起身,朝着小盒鞠了三个躬,慢慢的上前,将黄缎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黑色的小木匣,打开木匣,从里面拎出一个用绸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四方物件,把绸布打开,一块长方形的古玉呈现在面前。

    元梅本来还在推辞,可一看见古玉,仿佛着了魔一般,慢慢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就颤巍巍的说道:“这,这,这就是,这就是。”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看见她惊慌而又激动的眼神,以及结结巴巴的语调,我才明白这所谓的印,恐怕就是她之前说的那个叫“六爻”的东西,倘若真是此物,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元梅捧着这块古玉,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老头默不作声的背着手,站在一旁,眯着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元梅抱着这块古玉,渐渐从激动,变成了冷静,最终脸上浮现出一片失望之色。

    我急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这只是一半,这块古玉上只有四爻,伏羲十六卦相对应的应该至少是,是。”元梅还在算,雷于浩在身后说道:“八爻。”

    一听这话,我俩齐刷刷的看向雷于浩,他捋着胡子,微笑着点点头说:“不错,这上面确实只有四爻,当年我父亲传给我的时候,他就说过,雷老爷当年把印给他的时候,特别叮嘱过,说另一半虽在这隆昌镇中,但那是隆昌镇能够平安存世的依靠,一旦取出,整个隆昌将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他既不肯说那半块古玉的具体位置,还千叮万嘱的告诫我父亲绝不许寻找。

    所以我这里也只有这一块,在这隆昌镇,它被称为督镇印,是督镇一职的代表,镇上的所有百姓只认印,不认人,今天你们二位来了,这印自当物归原主,还请二位不要推脱。”

    元梅听完这话,一脸失望的坐回到座位上,我急忙冲雷于浩说:“老先生,我们都有使命在身,恐难在此久留,而且我们对隆昌镇一无所知,刚刚来的路上我也看到了,您这些年励精图治,把这镇子治理的井井有条,这些我们可做不来,所以督镇一职还得请您继续cao劳下去,毕竟您也不想看到如此平和昌盛的地方,毁在我们手里吧?”

    雷于浩点点头说:“既然雷当家要老夫继续督镇,老夫也不能推脱,当然,只要雷当家一句话,老夫随时准备交出督镇印,富贵!”

    刚才那个下人跑出来,把印包好又端了回去,元梅的眼睛好像被线牵着,死死盯着富贵的双手,一直看着他把印捧了下去,才一脸不解的看了看我。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老夫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几位若不嫌弃就住在府上吧,我这就叫人去收拾一下。”

    :“不必了!”元梅抢先说道:“府上虽好,可雷督镇公务缠身,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算了,怎能还做打扰?况且我们初来贵地,也想四处转转,所以还是住到外面方便些。”

    雷于浩还想挽留,但看着元梅坚定的眼神,微微一笑说:“也好,也好,春香!”

    听着脚步声响,从后面走出一个姑娘,这姑娘也就二十刚出头,长的眉目清秀,非常好看,尖尖的小脸白皙透亮,高耸鼻梁,细长双眼柳叶眉,红红的小嘴看的出是略施粉黛,高盘发髻,上面简简单单的插着几个簪子,步摇,可能是被素芳阁媚娘的那一脑袋纷杂繁乱的头饰吓到了,心里对簪子之类的有种说不出的反感,可这位姑娘戴的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上身穿着一席荷花粉色的丝质长袍,下身穿淡青色长裙,脚上一双步步生莲的红色织缎布鞋,这鞋是木底,木底里面是空的,便于装进一些香粉之类,底面镂空雕有莲花的样式,每一步下去都会踩出一个由香粉组成的莲花图案,这种鞋在我小的时候,非常盛行,可以说是大户人家小姐的身份标志,可不同的是,那些大户小姐都是裹足的小脚,而这个**香的姑娘却是一双大脚。

    :“呵呵,我们这里无论男女都要干活,所以女人是不裹脚的”雷于浩笑着看着我说。

    我见被人发现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赶忙看向别处,那个姑娘也捂着嘴,发出了银铃的笑声,就连二爷都跟着嘿嘿的傻笑起来,雷于浩说:“这位是老夫的小女,叫雷春香,她在石条路经营着一间食肆,大家不要见怪,老夫刚刚说过,在本镇每个人都得干活,不养闲散之人,不生慵懒之风,这也是当年雷老爷制定的规矩,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也正是依循这一点,才有了诸位看到的井井有条和繁荣昌盛,不过本镇极少有外人到访,所以镇上没有客栈,小女开的这家食肆的二楼正好有两间空房,原本是作为仓库用途,前几天正巧腾了出来,诸位若不嫌弃就先住到那里,雷当家,你看可好?”

    我急忙点头:“好的,好的,这样最是方便不过。”我知道元梅对另外半块古玉不死心,住到外面好方便四处寻找。

    :“那老夫就不留诸位了,各位尽管在小女的食肆吃喝,分文不取,春香啊,一定要招待好雷当家他们,不得有任何慢待。”

    :“哎”春香笑着答应了一声,头前带路走了出去,我们也站起身往外走,雷于浩跟在后面,一直送到大门口,才一一作别,目送我们远去。

    刚走了两步,元梅突然回头问雷于浩:“请问雷督镇,本年清明节左右,可有军队经过本镇?”

    这话问的很突然,雷于浩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说:“莫说是今年,本镇自老夫督镇以来,都从未有外人进入,各位能到这,恐怕跟雷当家的身份不无关系。”

    元梅点点头,朝雷于浩一抱拳,转身跟着春香走了。

    出小巷,来到大路上元梅低声的责备我说:“你当时怎么不收下那块古玉?”

    我笑了笑说:“你也说了,那只是半块,等我们找到另外半块之后,直接去找雷于浩要了便是。”

    :“到时他若不给怎么办?”

    :“我从来就没想过他会给。”

    :“你….”元梅说了一半,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走了一会,二爷突然说:“哎,你们发现没,这镇子的路有点意思,大道直的,小巷都是斜的。”

    春香一听噗嗤一笑说:“这隆昌镇是按照太极八卦的格局设计建造的,每三排小巷形成一个卦象,大道就是隔开卦象的通路。”

    :“那镇子的中心有什么?”元梅一听此话,灵光一闪的急迫问道。

    :“没什么啊,有口水井,供全镇饮水之用,还有一大块空地,说来也奇怪,这镇上到处都会长出杂草野花之类,唯独那片空地,这么多年了,寸草不生。”春香不明所以的说。

    元梅听完之后,低着头默默的想着心事,四个人很快就来到了春香的食肆外,这食肆名字很有意思,就**香食肆,说是食肆,俨然就是一座酒楼,上下两层,只不过上面一层只利用了半间,隔出了几个包厢,空余的两个大房间,应该就是之前说到的仓库,看来镇子上的人确实比较简朴,在包厢吃饭的人不多。

    等上下都看完了,春香吩咐伙计上去打扫,又叫人去买了新的被褥和应用之物,忙里忙外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要给钱,虽然身上没有老钱,但元梅身上还有金灿灿的小黄鱼,这东西是通天下的,可春香死活不收,说若是收了钱,她阿爸一定会生气的。

    没办法,我只好一遍一遍的表达感谢之情,元梅坐在一楼的饭桌旁,喝着伙计给沏好的茶水,还在低头想着什么,奇怪的是二爷却不见了,我起初以为他去茅房了,可都快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出来,我暗自担心,便转悠着四处寻找,找来找去,居然在春香食肆的斜对面的一间名叫天荷酒坊的酿酒作坊门口找到了他。

    他好像一个木桩子般,直愣愣的杵在酒坊外,我心说这是想喝酒又没带钱?这么大人了,怎么跟个馋糖吃的孩子似得,急忙跑过去拉了拉他说:“咋啦?没带钱?想喝哪个,我来买。”

    他仿佛被下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的任由着我拉了进去,里面是个夫妻档,上上下下,层层叠叠的摆满了酒坛子,一看我们进去,老板娘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的迎过来说:“呦,这不是外面来的几位客官吗?说吧,想喝什么酒?我这烧黄二酒什么都有,是喝烧酒还是黄酒?”

    二爷痴呆呆的盯着老板娘,看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我赶忙碰了碰他,他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秀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