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扫荡 （2）

    陈诚的确是带着女儿躲进了化工实验室，这里之前他来过，那还是在新楼刚建成的时候，和夏楠一起来的。现在这栋建筑依旧，只是里面的人全都已不知所踪。陈诚和女儿到实验室后，他让孩子先呆在屋子里，而自己则打算出去找些食物和水还有其它的生活用品储备起来。他正要出门，想了想后，又回到实验室内找到一把还算沉重的扳手，带着扳手出门后把门反锁上，径直来到附近的超市门口。只见玻璃门从外面锁着，他犹豫了一下之后，直接把门砸碎，走了进去。他找到一架手推车，来到卖场，尽可能地拿食物和水，这样来回运了好几次，最后他拿了些衣服和被褥还有铁锹等等可能有用的东西，回到实验室把东西都安置好，并为女儿铺了一张小床。然后他又仔细地将这栋房子检查了一遍，确定每个角落都封死了之后，才终于坐下来休息了一小会儿。

    慢慢地，天色暗了下来，实验室里由于没有窗户，所以很快就一片漆黑了。陈诚打开一盏小灯，拿出一本故事书让女儿看，自己则全身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屋外传来轻微的啪啪啪啪声，是雨点落在房子上的声音，外面下雨了。陈诚一点也不敢松懈，他已经将所有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都放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了。雨越下越大，陈诚靠墙坐着，听着外面的雨声，一切安顿下来后，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加上这雨声淅淅沥沥，听上去宛如一首单调枯燥的催眠曲，陈诚不由地感到一阵阵困意直涌上来。

    突然，毫无征兆地，那盏灯一下子熄灭了。女儿瑶瑶此时早已在床上睡着，而陈诚却一下子惊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试图打开其它的灯，但是失败了，所有的灯都不亮，似乎是断电了。而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砰砰声，他一动也不敢动，仔细地听着。那声音开始似乎在远处，但慢慢地越来越近，认真分辨的话，他发现这些奇怪的声音似乎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难道被包围了？陈诚想到，他看了看女儿，黑暗中她熟睡的小脸显得那么平静，那么纯真，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知，他握紧手中的扳手，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夏楠最先看到它们，不是一只，也不是几只，而是几十只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肆无忌惮地在雨夜中行走在街道的中央，它们手中拿着钢条、方向盘、桌腿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一大波丧尸沿途分散出几个，进入到沿街的商店或者小区里，然后就听见里面传出呯嚓咚呛的声音，显然它们是在里面大搞破坏。就这样，不断有丧尸离开队伍，进入附近的建筑，同时，后面又有已经完成破坏任务的丧尸追赶上来，继续跟随大部队向前行进。

    它们来到路口，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就毫不犹豫地狠狠砸上去，几分钟之后，看到那车基本上变成一团废铁后，那些家伙才满意地嚎叫着离开。

    夏楠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停电了。她听着远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打砸声，看着这黑暗和大雨洗礼下的城市，这城市已经完全沦陷了。她现在担忧的是怎样把丈夫和女儿救出去。丧尸的产生和播散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人类在它们的突然袭击之下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夏楠记得自己坐飞机回来的那一晚，距现在时间仅仅过去了三周，但是，城市已经不复存在，而是变成了丧尸们肆虐的屠宰厂，人类要么变成丧尸，要么变成丧尸的食物，这一切实在太可怕了！

    她望着下面那群越走越近的怪物，它们渐渐地接近陈诚和女儿藏身的实验室。它们先是砸毁了自家的汽车，然后胡乱地将花坛里的花木拔掉，不管是灌木还是玫瑰，都随意仍在地上，恣意践踏。似乎对于它们来说，破坏，不管是破坏什么，都是一件快乐无比的事。

    在研究所里，它们的一部分分散开来，进入到所内各个建筑的各个房间里进行搜索破坏。有一只丧尸来到夏楠的房间里，面无表情地看了夏楠一眼，将书柜和写字桌推翻之后，离开了。在看到它的时候，夏楠真的想一下子把它那恶心的头颅打碎，但是，她又担心丈夫和孩子，不愿意和这家伙做不必要的缠斗，就任由它离去了。夏楠此时密切的注视着雨中的实验室。

    一只丧尸显然发现了实验室，它朝那里走去，围着半圆形的建筑走了一圈，发现了门的所在，便用力去撞门。但是这门当时也是经过特殊设计加固过的，它撞了许多下之后，那门依旧纹丝不动。夏楠一直注意着那丧尸的举动，一颗心几乎悬到了嗓子里。很快，越来越多的丧尸发现了这里，它们围着这栋半球形的建筑转着圈，一次次地试图去撞开门或者墙壁，但是都失败了，它们看样子有些发狂，愤怒地嚎叫着，徘徊着，不肯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夏楠仿佛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是类似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有低沉尖锐的口哨声，声音太远，听起来不是很真切。但是那群丧尸远远地听到这声音后，便立即放弃了对那栋陈诚藏身的建筑的围攻，集体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看到它们在雨中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夏楠这才松了口气。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躲在房子里面的陈诚。他虽然看不到，但是随着打砸的声响越来越近，他明显地感觉到肯定是它们来了，那种怪物。“嘭！嘭！嘭！”的沉重的拍门声把睡梦中的女儿瑶瑶也惊醒了，她睁着一双大眼，惊恐地四处望着，一副害怕的样子。陈诚见状，忙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示意她不要出声。瑶瑶虽小，此时也能感觉到危险，只是紧紧地抓住爸爸的衣服，把头深深地埋在陈诚的胸前，一声也不吭。陈诚一手抱紧怀中的小生命，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放在身旁的扳手。

    外面那些怪物仿佛不知疲累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撞着门或者墙壁，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随着那砰砰的撞击声而跳动，每一次撞击的声响都仿佛击穿到他的心里，让他既愤怒又害怕。这声音持续了很久，而且，还伴随着外面怪物的嚎叫声，有一会儿，他甚至想到，还不如让那些家伙快点进来，尽快结束这一切，但是怀中的孩子又让他恢复理智，冷静下来，他知道，孩子的mama现在下落不明，自己一定要尽力保护她。然而突然之间，就在很短的时间内，那些妄图闯入这里的撞击声突然停止了。陈诚仔细聆听着，等待着，过了很久也没有再听到一点声息，他终于松了口气，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更加困难的日子还在后头。可是，现在他实在太疲倦了，就这样，怀中抱着女儿，他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