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情感砝码
第一百二十七章情感砝码 十万禁军回到汴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拂晓时分，在林旭的授意下，暂代汴京防御使的刘廷让大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这一点是柴荣生前所允许的，宰相范质也勉强认可。 赵匡胤在众人的簇拥下，径直往皇宫杀去，只有进入大殿，坐上龙椅，所有人的心才能尘埃落定。此时此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大庆殿，今晚的最后最后的重头戏将发生在这里。 悲痛哀伤的哭声告诉众人——柴荣死了很多人认为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眼睁睁地看着国破家亡可以说是人生的最大痛苦。对始作俑者的赵普等人更是一件大好事，因为今晚起兵又多了一个最好的借口。 “赵将军请止步”宰相范质带着一批官员拦在了大庆殿之外。 赵将军？听到这样一个熟悉而又逐渐陌生的称呼，赵匡胤不禁一愣。 “范大人似乎该改口了吧？”赵匡义不温不火地问道，话音之后带着无限的得意与自负。 “改口？哼老夫先传达了先帝的遗诏再说。” “遗诏？范宰辅似乎有些执迷不悟啊？” 范质冷哼一声说道：“先帝于今日丑时驾鹤西去，留下遗诏由太子即位，半个时辰前，太子已经于灵前即位。” 有武将嚷道：“范大人，您老还没睡醒吧？告诉您一声，我们赵将军在两个时辰前，已经被十万禁军将士拥立为帝，国无二君呐？” 范质不屑道：“事已至此，老夫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先帝遗旨，太子年幼，无力先对四方强敌环伺之危局。若是众将士拥戴赵将军，新帝可以禅位，惟愿太子平安终老。” “哈哈识时务使者为俊杰，不就是改朝换代吗？范大人有必要弄的这么麻烦吗？”。 范质毫不理会，表情依旧凝重道：“先帝如此恩德，赵将军也要辜负吗？禅位之后，老夫将带领百官效忠新主。” 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治国必须文武兼备，如今赵匡胤得了武将支持，若是再有文官集团归心，倒是大好事一件。赵匡胤面色冷峻，沉默不语。 身边又有武将喊道：“范质老儿，你有什么资本讲条件？不就是几个臭笔杆子吗？”。 “闭嘴”赵匡胤怒喝一声，作为一个英明的领袖，怎会允许属下随便诋毁文士，耐以治天下的根本呢？ 范质冷冷地看了那武将一眼，说道：“是啊几支笔杆子能算什么？那十万城防守军呢？林将军已经接受了先帝临终组嘱托，照顾太子一生一世，未知赵将军如何看待？” 赵匡胤抬头正好看见林旭出现在大庆殿门口，依稀可见头上的白布随风而动，而他的表情呢？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众人都顺着目光看了过去，这才意识到今夜另一个，或者说本该是今晚焦点的主角的存在，汴京的十万守军还在他的手中，任谁都必须忌惮的力量。 哇哇……哭声从来，一个宫装夫人披头散发，抱着一个婴儿惶急地跑来，脚下一绊摔了下去。爬起来又艰难地往大庆殿跑来，眼中的泪珠不断滚落在地。 “你是何人？怀中婴孩又是何身份？”侍卫上前大喝。 妇人惊恐不已，恰好看到宰相范质在场，上前哭道：“范大人，吾乃先帝庶妃，怀中婴儿乃是先帝第二子，求范大人佑护。” “范大人，你也真是的，为何不一次说完啊一共有几个孩子啊？” 范质有些迟疑，前朝皇帝子嗣自然该是斩草除根，救下一个柴宗训已经实属不易，这个无关痛痒的庶子该怎么办呢？ 双方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一人出来跪地道：“官家，臣膝下无子，愿意收养这个婴孩。” 很多双惊诧的目光注视下，跪地说话的人正是潘美，一个现在渐露的翘楚，一个将来威震天下的名将。 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向了赵匡胤，拍板决策之人的身上。两个孩子的性命，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命都将在这一刻有个决断。 天边曙光渐见，寒风凌烈，大庆殿前的气氛异常的凝重。良久的沉默之后，赵匡胤说道：“好的，依潘将军、范大人所言就是了” “臣范质率百官参间官家” “臣林旭谢过官家，率十万城防军效忠官家” 明日初升，大庆殿前想起的震天的呼喝声，后周王朝在这一刻终止，中原五代王朝在此刻终结。历史即将进入一个新纪元，十国统一大战即将拉开，历史的风云变幻将会更加激励，更多的风起云涌将依次上演。 上午时分，皇宫垂拱殿。 “知道找你来为什么吗？”。 “不知官家传召臣有什么吩咐吗？”。 “哼需要这么见外吗？大哥找你来就是想暂时撇开君臣名分，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说话的两个人正是赵匡胤与林旭。 “君臣有别，臣不敢失了礼数。” “这个皇位本该是你的” “不，大哥您才是将士们拥戴的皇帝，将来会是一带英主……” “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昨夜我就和大哥说过了，我并未想过做皇帝……昨晚不想，永远不会想” 赵匡胤陷入了沉思，许久的沉思的之后说道：“我该怎么补偿你呢？” 林旭摇摇头，说道：“不用，小弟只求大哥一件事。” “秀宁想替大姐照顾宗训，他还小，希望大哥把他一世平安。张永德、石守信之流已经交出了兵权，希望大哥放他们一条生路。” 赵匡胤沉默片刻，淡淡一笑：“好吧，我答应你” 中午时分，赵匡胤急着赶回已经成为龙邸的家中，去看望受惊的母亲。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好孩子，起来吧”赵夫人杜氏一脸慈祥的笑容， “孩儿不孝，昨夜让母亲身处险地，让您受惊了。” “不碍事，我儿能有今日之地位，为娘十分欣喜。今**来，我想顺道问你个事情。” “母亲吩咐便是了” “你准备如何对待林旭”昨晚的事情，赵母杜氏已经了然于心。别的人也就罢了，此人他必须过问，原因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当年杜氏前往洛阳白马寺进香，得蒙德高望重的神僧了然大师单独接见，令人受宠若惊。了然大师当时说自己贵不可言，当时的赵夫人杜氏并未在意，但是今天她信了。 今晚儿子称帝了，自己升格为母仪天下的太后，可不是贵不可言吗？由此可见，了然大师所言不虚。当时抽到一张签条——一马当先，三龙绕周。 一马当先在当日的邙山山道上已经应验，自己的座驾马惊，正是为林旭所救，正印证了了然大师所说的贵人相助。三龙绕周呢？此时想来“周”自然指的是后周王朝，昨天夜里，龙也有了说法，自然指的是皇帝。 林旭放弃了皇位，自己的儿子登基，已经是两龙了。至于第三条龙，赵母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二儿子赵匡义，以后还将会因此引出一段故事，留下金匮之谜的千古疑案。 问题的关键还是林旭，了然大师特别三番两次嘱咐自己一定要善待贵人，也就是善待林旭。生下两个皇帝儿子的女人自然不凡，赵老夫人得知昨晚陈桥驿的事情后，便知道林旭和大儿子之间出现了一个矛盾，可能会使林旭丢掉性命。 善待贵人，作为一个信佛之人，见到了然大师的预言先后应验，赵老夫人不敢怠慢。更不敢轻易违背大师的忠告，所以林旭不能死，更不能就这样死在儿子手上。不管儿子是如何打算的，自己必须劝阻他。 赵匡胤听到母亲的话，微一迟疑，说道：“听母亲吩咐。” 赵老夫人点点头，说道：“林旭于为娘有救命之恩，更是我赵家的贵人，若是因此而死。天下人会说我们薄情寡恩，忘恩负义，朝中臣子或许也会离心离德。为娘更会良心难安，何况他是你的义结金兰的兄弟。” 赵匡胤明白母亲的意思，今日的一幕幕情景浮上心头，与林旭的两次谈话，众将的拥立，潘美毅然抱起那个孩子……母命难为，心中本就已经失衡的情感与政治的天平上，又加上了一块情感砝码。 第一百二十七章情感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