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别了我爱
早上起床时,安然已经不见,只留了一张纸条。 “小俊哥,再见了。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我很快乐,这几乎就是我从小在梦中一直想要过的日子,除了,多了一个青青姐。我不是怨她,我知道你心里还一直念着她,青青姐也是,我从她看着你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我还是决定要走了。其实从杨逍被害的那天我就开始意识到这一天终会到来,将心比心,我明白你对我更多是一份责任和一份怜爱,但这肯定不是恋爱。 所以我还是走吧,带着你我生命的结晶。上个礼拜,医生告诉我有了的时候,我真得好开心,我好想把这个喜讯告诉你。可是,这只会让你肩上责任的担子更重吧。我知道,只要告诉你这个消息,你肯定会立即和我结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我不想这样,我不想看着你皱着眉头不开心的样子。昨天你告诉我,还不想要孩子,我知道,这是你的心里话,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又怎么会想去做一个父亲。可我还是决定把他生下来,因为他是你我这段恋情的见证,我会把他好好养大,将来告诉他,你我的爱情故事。 不要来找我。做出这个决定很难,但我既然做出了,就不想再回头。再见,小俊哥,我会在世界的角落祝福你,愿你永远幸福。” 写到最后,字已变得歪歪扭扭,还沾了泪水印子。柳俊言几乎可以想见安然一边写信一边流泪的样子。他手一松,信纸飘飘荡荡跌在地上,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芒。有风吹过,就打着转躲进墙壁角落里,伏在那里不动了。 他身体向后靠了靠,依在床头,望向窗外,脑子里面很安静,居然什么念头也没有,只是觉得脸上痒痒的,用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正在流泪。可是,自己并没有想哭啊。 这小妮子,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就这么走了呢,真是胡闹。他抹了把脸,泪水仿佛打开了的水龙头,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厌烦地叹了口气,自己怎么还是这么软弱,这么爱流马尿,真不像个男子汉。 他侧身趴在床上安然的枕头上,想再闻闻那股熟悉的气味,却因为鼻子里满是涕泪,根本闻不到。他气往上冲,连自己的身体也来捣乱,转头从床头柜上扯下一堆纸巾,用力醒干净了,却转眼之间又被堵塞。 他狂怒着用力敲打着床,大声地喊叫着,歇斯底里地踢开能踢到的一切,撒开能抓到的一切,叫喊能带出伤痛的每一句,仿佛要将这天,打穿,这地,踩烂,这人生,毁灭。 房门响动,冲进一人。柳俊言看也不看,大喝一声:“滚!”手中也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就丢了过去。 来人闪身避开,冲过来扳倒他,仿佛一座山一样按住他身体,嘴里不停叫道:“俊哥,是我,你怎么啦?” 柳俊言疯狂的挣扎着,扭动着,也不答话,勉强够着来人的肩膀,就张开森森白牙,一口咬住。 来人正是图子,他惨叫一声,却按得更紧了,他不知道柳俊言发什么疯,他只知道,不按住他的话,他疯狂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但肩头上传来的巨痛实在难以忍受,他不得不用力一个头槌将柳俊言撞晕了过去,这才挣脱出来,扭头一看,一排血淋淋的牙印,几乎就要被咬下一块rou来。 他闷哼了一声,这他奶奶的什么事啊,自己也算是个保镖,却被自己的保护对象咬成这样,真是天下奇闻。他站起身来,望着躺倒在床上的柳俊言,眼中忽然闪出一道光芒。 正在这时,身后闯进一堆人来,却是听到叫声的安若素和一帮研究人员也冲了上来,他们看到现场一片凌乱的样子,七嘴八舌地打听出了什么事。图子又哪里知道,只是哭丧着脸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他们看。 还是安若素年纪大,沉得住气。他先是叫人送图子去了医院,然后又叫几个小伙子用床单把柳俊言四肢绑了起来,连嘴里都塞住毛巾,免得他又乱咬人。接着就打电话给胡风,把情况说了一遍,叫他赶紧过来。 等一切安顿下来,安若素才发现房间角落里那张纸条,他拿起来默默看完之后,叹了口气,将纸条折好,放进口袋,什么也没说,就留下两个后生看着柳俊言,然后一个人出去了。 胡风赶到的时候,柳俊言已经醒了。他脸色平静地示意胡风把他放开,然后没事人一样拉着胡风就跑出去喝酒去了。 还是梦之星酒吧,大白天的也没什么人,包间里只柳俊言和胡风两个人。胡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柳俊言不说,他也不问,只是默默陪着他喝酒。 柳俊言喝了一会,突然问道:“胡子,还没有田野的消息?” 胡风点了点头道:“兄弟全都找遍了,他应该是离开邻海了。” 柳俊言恩了一声,道:“找到了通知我。” 又过了一会,柳俊言道:“胡子,安然离开我了。” 胡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啊”了一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举着杯子劝他喝酒。 柳俊言苦笑着道:“大概我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吧,这辈子就不该有女人。” 胡风道:“柳子,你也别难过,安然她那么爱你,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迟早会回来的。” 柳俊言摇头道:“你不明白,他越是爱我,越是不会回头了。”说完猛地摇头道:“不说这些了。去把兄弟们都叫进来,好好喝一次。” 胡风打开门,过道里一溜站了十几个大汉,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大哥突然关起门来喝闷酒,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站在外面也是如临大敌,杀气腾腾地,吓得酒吧的服务员都不敢靠近。 这时见老大叫进去喝酒,看表情好像也没什么事情,这才拥进了房间。刚刚坐定,就听柳俊言大声叫道:“拿酒来,可着劲地上,今天喝不醉谁都别想回去。强子,出去再叫些小妹过来,不够了打电话去别处叫,我知道你通讯录里尽是这些。” 强子嘻笑着道:“俊哥什么时候也喜欢这调调了,就不怕嫂子找你麻烦?” 柳俊言脸突然沉了下来,看着强子不做声。 强子不明白哪句话说错了,吓得手足无措。胡风突然走过来在他脑门上用力扇了一巴,骂道:“臭屁强,叫你干嘛就干嘛,怎么那么多废话?”强子像是看见救命恩人一般应了一声,赶紧跑出去叫人了。 柳俊言板着的脸突然又绽开笑容,骂道:“这个臭屁强,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不理他,我们继续喝。”众人哄然大笑,一起举杯。 强子的效率的确很高,不一会就叫了十几个女孩过来。柳俊言正往一个小个子嘴里灌酒,那人划拳输了,说好了吹喇叭却只喝了半瓶就吐了,柳俊言哪管他吐不吐,拎起酒瓶子往他嘴里灌。 强子拉着两个高挑的长腿美女往柳俊言身边一按,道:“俊哥,这两个最好的我可留给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别怪我刚才嘴巴臭。” 柳俊言把空了的瓶子一丢,看也不看,抓起一个美女塞回给他,骂道:“老子要那么干嘛,一人一个,咱俩就算清了。要不服,再喝过。” 强子忙拿起酒道:“服,怎么不服,来,我陪俊哥好好喝。” 胡风一直在一旁看着柳俊言在那疯闹,也不怎么喝。这场酒直喝到下午,一屋子男男女女全都喝多了,有些就直挺挺躺在地上睡着了。柳俊言却仿佛精神还好得很,摇摇晃晃地还在找人拼酒,转了半圈,没找着人,自己却拌了一跤,跌倒在地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胡风这才站起身来,打开门,叫门外守着的两个小弟一起帮忙把柳俊言抬上了车,往他住处开去。 路上柳俊言醒过来一回,看清是胡风,喃喃说了句什么,就又倒头继续睡。胡风只听清最后两个字,是“再见”,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