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归队（3）
天才蒙蒙亮罗伊就醒来了，对他而言，今天是特殊的一天。 18岁对于一名中国球员来说是一个尴尬的年龄。因为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球员一般面临着两种合同，一种是可以一直签到20岁的青训合同，这类合同的球员收入往往不高，出生于1988年的张威、周杰、郝琪正是签了一年半的这种合同，他们的周薪在1000左右。而另一种则是正常的职业合同，这一类合同一般是俱乐部看好某青年球员或者“挖角”而采用的法子，罗伊正是后者。 那天曹亦打电话给宋雄之后不到五个小时星城FC就派出工作人员到河北与罗伊商议合同的事情并在当天晚上8点就搞定了一切，从这罗伊也能感觉出来对方对他的重视。因而尽管李实在后来和他交流之后首先把他下放到U18青年队而不是直接跟着一线队，罗伊仍然没有觉得这是教练对他的轻视。罗伊很自信，中冠这块舞台迟早是属于他的。只是罗伊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这么快。 昨天接到上调一队的电话的时候罗伊正和曹亦一起吃饭——自从从河北回来之后，罗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恋爱的日子，虽然确立了恋爱关系，平时电话、短信也聊个不停，但是两个人见面了却相当拘谨。或许只有等到哪一天两人的关系有了突破，这份可笑的“客气”才会消失不见吧！ 总之，当罗伊洗漱完毕并吃完早餐赶到基地的时候，基地的大门甚至还没有开启——按照俱乐部的规定，每天早上8点打开基地的大门。和看门的大爷打了声招呼，罗伊又一次成为了第一个走进基地的球员。习惯性地走向U18梯队的三号场地，但是马上罗伊就醒悟了过来，从今天起，自己该在一号场地训练了。 …… “罗伊？” 当罗伊正在跑道上进行着慢跑时，从背后传来的那句有点迟疑的招呼让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头一看，是唐一明，星城FC双后腰中的另外一个人选。罗伊是从U18队友的口中了解到他的——81年出生、衡阳人，04赛季开始前从雁城FC转会而来。 “唐爷好。”罗伊笑着和他打起了招呼。话说唐一明是青年队的队员们比较崇拜的一名“大哥”级人物，表面上看起来内向寡言的他实际上很照顾同为队友的青年队员们，他经常请小队员们出去唱歌吃饭，因而这些小队员给了他一个“唐爷”的称呼。 “呵呵，你今日嘛里（怎么）跑裹边（这边）来哒？”随便在跑道边做着热身，唐一明用衡阳话和罗伊拉开了话匣子。 “啊？我昨日接裹电话。王指导广（说）今日我到裹边来啊！”虽然室友张威也是衡阳人，但是身为铁路子弟的他和罗伊交流更多使用的是带点长沙腔的“塑料普通话”。因而隔了大半年重新听到衡阳话，一时间罗伊感觉到很亲切。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进行着热身，慢慢的队友们都来了。上午9点，随着主教练李实最后一个走进体育场并集合队员，星城FC新一天的训练也正式开始了。看着主动站到罗伊身边不时开口和他聊着天的陈新，李实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陈新一直就不是一名实力派，也从来就不是星城FC的主力。在李实从湖北绿茵回归星城FC之前他就已经在队里了，但是那时候他就是外援的替补。后来李实来了，他的地位下降到第三前腰，李实退役了由于肖俊彦的出现他还是第三前腰，后来随着外援维森特的转会而李实出于自己的考虑陈新总算升为第二前腰，但是由于队内能够打这个位置的球员还有两三人，陈新还是鲜有出场的机会。 但是陈新一直没有说过些什么。原因很简单，从1991年的乙级联赛开始，他就是这支球队的球员了，一直都是。话说在上世纪末那两年里曾经打过主力的陈新也不是没有过转会的机会——在李实归来之后曾经有一支北方的中乙劲旅联系过陈新，甚至俱乐部表示不会为他的转会设置障碍，然而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他说坐在替补席上看星城FC的比赛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习惯。 虽然星城FC同样有一个资产在湖南省内数一数二的老板，但是这支俱乐部并不像前世的那些同样的地产背景俱乐部那般咄咄逼人。而球迷也习惯了支持这支以湘籍球员尤其是长沙籍球员为主的球队。或许这就是“平民”俱乐部的好处吧——在队内几名老队员的帮助下，新兵罗伊很快融入了球队。最欣赏他的老队员是老乡唐一明，在训练中罗伊接到的传球几乎有一半来自于他的脚下。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之间新一轮比赛就开始了。9月7号，中冠预备队第二十七轮联赛在星沙基地内进行，坐镇主场的星城FC本轮对手将是新疆虎队——中冠的对阵安排基本上是根据球队去年的排名来安排的，因而这也是连续三个赛季两队在三十轮左右的时候相遇。预备队联赛主要的任务就是为主教练考察队员，因而这场比赛李实派出的都是明天可能进入替补阵容的球员。罗伊首发出场贡献了两记远射，帮助本队3：1战胜了对手，也使自己最终被写入了十八人大名单。 ……………………………… “亦姐，我进大名单了。” 得知自己进入十八人大名单之后，罗伊首先想到的就是告诉曹亦这个消息——看来有句古话说得很有道理，这男人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真的？”那边的曹亦也在为罗伊高兴。没想到回到球队才这么一点点时间罗伊就已经出现在一线队的十八人大名单里。“能上么？” “应该可以吧。”罗伊也不敢肯定。虽然这几天自己在训练中表现得很出色，但是老将陈新虽然不像自己般又是助攻又是进球的，他也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很好地梳理着本队的进攻。但是很快罗伊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怎么样亦姐，你来么？” “肯定来啊！”这一场解说的任务依旧属于唐超，因而在白天曹亦也还是有点时间的。“我今年季票还真是有点亏呢，都没好好看几场球。” “那你继续亏一场吧！”罗伊得意地一笑。“我觉得家属区的位置比你的B票好很多。” 由于星沙大球场是仿造老特拉德福德造的专业足球场，替补席直接设置在观众席上，只有高约1米2的透明挡板和观众席进行阻隔，因而“家属区”指的是星城FC替补席周围那五六排的位置——起码相比起不知道当天观赛心情的普通球迷来说，俱乐部人员的亲朋总要靠谱得多吧？因而每一场比赛替补席周围那近二百张球票都会由俱乐部给到教练组，教练组会给每名一线队员发放三张球票，剩余的球票则留在教练组手中，有需要的人再去索要就是了。 两人煲了小半个小时的电话粥才依依不舍地说了再见。然而正当罗伊准备给手机充电的时候，电话再次想了起来——是自己父亲的。 “喂，老爸。”罗伊火速接起了电话。可能是前世的影响吧，这几个月罗伊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一件他都没有征求过家里的意见，甚至罗父抱怨自己虽然有了个职业球员的儿子但是儿子的消息甚至还要靠自己同事来通知自己。罗伊一度感觉到愧疚，但是再有事情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想起通知自己的父亲。 “呵呵，你小子今天表现不错。”那边的罗父看起来心情很好。今天的《湖南体育新闻》头条就是罗伊梅开二度的消息，这让罗父和罗母刚才饭后散步的时候享受极了邻居的恭维，也让他下了一个决定——“你应该进大名单了吧？怎么样，你现在还能买到票不，我们明天想来现场看你的比赛。” “可以啊……”罗伊很快就答应了下来。“你来看你儿子比赛票还要买么？家属区的票随便……拿啊！”罗伊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貌似他已经答应曹亦也要给一张家属区的票？但是为了防止电话那头的父亲发现些什么，罗伊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但是那个停顿还是让曾是80年代第一批特种兵的罗父抓住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果然，罗父随后就问了出来。 “没有。嗯，你们那边几个人？我看看票够不够。应该就你和老妈吧？”罗伊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一般俱乐部的主场比赛是会给每名球员发放三张免费门票的。 “就我和你妈啊！”那边的罗父也紧张了起来。“票没有问题吧？” “没有没有，你就放心吧！下次假如您有朋友或者还有谁要来看球的话您记得提前三五天给我打电话。” …… 好不容易掩盖了过去，挂断了电话的罗伊不禁擦了擦自己冷汗直冒的额头。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事，该不该跟曹亦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