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旧日梦境
“嗯？” 不知在何时，韩毅阖上的双眼突然睁开了，而出现在他眼前的确已不再是原来的地方了，至于韩毅为什么这么确定，那是因为这儿的一切都不再是那让人绝望的灰白色，这儿是正常的，充满生机的。原本习以为常的一切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色彩缤纷，撩人眼球。 “这是……”韩毅他独自站立在这个小村的街道上，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做得一个恐怖的梦罢了。 街道上满是小贩，他们叫卖着自己的货物，夸耀着那是多么好的东西，店铺内的账房先生拨动着算盘的手从不停下，那翘起的两撇胡子已经说出了他满足的心声，三三两两的妇人走进布庄，一块块的比较着花哨的布匹，不时发出欢乐的笑声。 流动的行人，行走的车马，一切都是那样的安详，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的是欢乐的笑颜，韩毅呆站在这儿，看着一个个的行人，突然觉得他是那样的特殊，格格不入。 “请问，”韩毅拱了拱手，向一旁叫卖的小贩询问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韩毅一脸的诚恳，并没有什么不合礼节的举动，可是那小贩却完全无视韩毅的问话，继续向街道上的众人夸耀着自己的胭脂水粉。 “请问这位兄弟，可否告知这儿是什么地方？”韩毅又清了清嗓子，重复问了一边，可那小贩却依旧无视韩毅，仿佛他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韩毅突然觉得心中像是被揪了一下，他转身去问了另一个路人，可那个路人甚至没有停下他赶路的步伐，和那小贩一样，没对韩毅做出任何反应。 他愣在了街道上，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儿的人的确看不到自己，听不到自己，就好像他现在根本不存在于这儿。 “这是怎么回事……”街道上一切的人，事，仍旧继续着，唯独韩毅孤立无援的站在街道上，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感觉自己是这么的无助。 在韩毅木然的看着四周之人的时候，那原本温暖而又和煦的阳光却突然被乌云遮住了，街道上突然阴沉了下来，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不约而同的望着这被阴云覆盖了的天空，当然，韩毅也包括在其中。 在这时，天际间突然呼啸着掠过了一阵强风，将街道上的尘土打着旋儿的卷起，将人们的衣角用力的向天空撕扯着。 “救命！救命啊~”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天色更暗了。 从村子的东北角处传来奔跑的声音，那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几个人，那是数百的民众，他们发了狂的向着韩毅所处的街道跑来，他们的脸上尽是恐惧，狰狞的恐惧，仿佛被什么所吞噬的恐惧。 “跑！跑啊！”人们叫喊着，吼嚷着。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涌动的人潮，恐惧四散开来，在人们的脸上传播着，人潮终于来到了韩毅身旁，他们相互拥挤，碰撞，有些人倒下了，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街道在一瞬叫显得那样的狭窄，小贩的摊铺被扬翻，货物散落了一地，却只是被人们疯狂的踏过。 这一切都发生在韩毅眼前，可是却又与他毫无关系，疯狂奔跑的人们从韩毅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可是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轰！轰！” 那是什么东西的脚步声，这声音是那样的巨大，韩毅眼睁睁的看着街道附近的房屋被撞破破，化为一摊废墟。 无数的黑影在街道上肆意的穿梭，不断的撞毁墙壁，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着逃逸的人群。 “啊！” 一声人的嘶吼传来，一个男子因为跑在最后，便被那黑影在一瞬间从腰部撕裂了，迸发出的血液翻滚着散落在街道，飞洒在前面的人身上，那人只回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就变作了与他一样被撕裂的下场。人们跑的更快了。 向前奔逃的人潮不断的减少着，他们从不驻足，也不敢驻足，他们向着西边逃去，可就在这时，街道最远处那巨大的脚步声却停止了。 “呼~呼~”那是翅膀拍打的声音。 霎时间，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街道后飞了起来，飞的那样迅速。它飞过的地方不断的落下灰白色的火焰，焚烧着人们的恐惧，焚烧着世界的色彩。 “这是！”韩毅忽然顿悟，因为那被烧毁的村子看起来是那么像他们之前驻足的地方，只是这样思考的时间韩毅并没有多少，那黑影呼啸的飞了过来，带着灼人的热浪，韩毅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因为这是他来到这之后的第一个可以感觉到的东西。 韩毅跑了起来，像是被玩弄的木偶，无奈的跟着人潮逃去，他的耳边传来的绝望的呼喊却未曾中断，人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最终化作一样的灰白。 人们逃出了村子，可追逐并没有因为人们离开村子而停止，屠杀依旧在继续。人们自始至终都朝着西方跑着，似乎那儿有什么可以拯救他们的东西，可随着鲜血与尸体的铺垫，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来到了一座神庙面前，他们跪倒着倾诉，请求上天的怜悯，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的。那巨大的黑影从瞬间天际划过，连带着神庙一起，那些勉强逃到这儿的人们也丧生在了最后的希望之中。 韩毅看的很清楚，可有一个人，一个男人，他并没有在神庙处驻足，他不断的向前继续奔跑，不时的回头，脸上透漏出的是对着一切绝望的恐惧，韩毅一直跟着他，他拼尽了全力的奔跑，鞋子被磨破，鲜血留在了地上，可他依旧不知疲倦的跑着。 他冲进了一处山谷，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这湿润的空气，这儿似乎才是他的避难所，耳边传来的鸟儿的叫声，清脆，婉转，似乎黑影并有没追上来，他终于放慢了脚步，来到了一处开凿在山体上的祠堂，一切显得那样的神圣，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幅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天空的阴云都消散了，他站直了身子，笑了。 可最终，这笑容还是定格在了这一秒，他死了，被一直隐藏在他影子中的黑影撕裂了开来，残破的肢体散落在韩毅面前，那些黑影仿佛笑了，阴森而又悠长。它们突然围住了韩毅，那幽冷的眼神一齐注视着他，仿佛看着一块任凭宰割的rou。 韩毅慌了，他仿佛看到了黑影下扭曲着的，充满喜悦的面孔上，一双双眼睛正将他解剖。只是一瞬间，那些黑影冲向了韩毅。 “！” 呼的一声，韩毅坐了起来，他从噩梦中惊醒了。 “……梦？”韩毅看着眼前灰白色的一切，喃喃的说道。 “没事吧？”禾区在一旁坐着，开口问道。 “没，没事。”韩毅回答着，即便他仍是心有余悸。 “你额头上还有冷汗呢。”禾区指了指韩毅的额头，继续说道，“只剩我们了。” “什么？”韩毅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禾区的意思，静静的点了点头，似乎这一切接受起来已没那么困难。 在梦境与现实间的穿梭，使得韩毅的精神状态很是不好。“我看到了这个村子发生的一切。”韩毅说道。 “这儿？”禾区有些惊讶。 片刻之后，禾区陷入了沉思，韩毅的一番话同样把他带入了毫无头绪的泥沼。 “那么说这里之前是与坤泽一样的地方，直到后来，才变成这副模样的了？” “嗯。”韩毅点了点头。 “可这范围也太大了，我们一路走过来都是这样灰白的场景。这究竟要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你还记得那些黑影，到底什么样子吗？”禾区想了想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那时我看不清楚，也很难描述，只知道是些很可怕的东西。”韩毅停顿了一下问道，“会不会其实这就是坤泽，只是在我们出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不，不会。”禾区斩钉截铁的答道，“我有十足的把握。” 韩毅对此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我想走一趟那段路程，我觉得最后的祠堂处可能会有答案。” “相信你的直觉？”禾区反问一声，但之后又摇了摇头叹道，“不过看来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