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所生为何

    香香手舞足蹈的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后，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蒲。

    “是吗？是那个小家伙啊。”蒲脸上露出回忆的笑容感慨道。

    香香惊愕的望着蒲：“小家伙？蒲jiejie你有多大年纪了？”

    “将近三百年吧。”蒲将目光落到手中的信上，微微遗憾的道，“没想到连他也去世了。”

    苏瑾两人面面相觑。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叶铮另有所指的说道。

    “是啊，但是总有些人是看不透的。”蒲明白叶铮在说什么，也没有反驳。

    “额。”香香轻轻拽了叶铮一把，不让他说话，又朝着蒲问道，“你跟我爷爷是怎么认识的？”

    苏瑾看着无奈的叶铮抿嘴轻笑，小声在他耳边问道：“这个妖怪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寿命已尽，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吸收周围天地的灵力在支撑，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不过过不了多久这里的土地就会一片荒芜。”叶铮嘴唇未动，声音却传进苏瑾的耳中。

    苏瑾不由咋舌：“妖怪也有生命限制吗？”

    “是活物都有限制，只不过是命长命短罢了。蒲公英的生长周期短，理论上是绝对不可能成精并修炼成人形的，这女子应该是不满命运强行逆天才能活过三百年，但是……”

    叶铮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苏瑾诧异的看着他，却见叶铮微微摇了摇头。

    “大概七十年前吧。”蒲轻笑说道，“你爷爷还是个小孩，衣衫褴褛的跑到这片森林，晕倒在那颗槐树旁，我见他可怜便现出人形给了他一些饭吃。”

    香香侧头想了想，很难香香自己啊那个威严的老爷子会有那么落魄的时候。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没想到那孩子是个念恩的人。”蒲平静的继续说着，“后来过了十几年他突然再次回到这里，到处打听我的消息，我原本不想现身，但那时恰巧需要借助人间的一些力量，便告诉了他我的真实身份。”

    蒲一阵沉默，轻轻翻动信封，感受着纸的厚度。

    “只是一个是人，一个是妖，终归连朋友都做不得。”蒲眼神微微闪烁，“所以我让他尽量不要过来，这几年他的确没来，还以为他终于放弃了，没想到……”

    香香安静下来，似乎能想到爷爷坚持不懈的努力和面对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结果的绝望，她终于明白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临死还在念念不忘了。

    因为无法得到，因为注定人鬼殊途。

    “您对我爷爷，是什么样的感觉呢？”香香突然问道。

    在旁边听两人讲话的苏瑾一愣，看向香香，却见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明白，香香在给自己的爷爷寻找一个答案，虽然这答案可能在香香的意料之中并且让人失望，但是她的个性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知道河的对岸是什么，还要拼命的游过去。

    蒲静静的看了香香一眼，沉默了少许，才将目光落到周围高耸的树木中：“如果我是人类，或许是一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男子吧。”

    苏瑾和香香脸上同时展开一丝笑容。

    叶铮不知道她是在安慰香香还是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也不愿多管，对香香说道：“信已经交出去了，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

    苏瑾道：“你去哪里？我送你。”

    “啊，这么快就走？”香香有些不乐意，“我从来没有见过妖精啊，蒲姑娘肯定还会很多法术的，你们不看看吗？”

    叶铮不搭理她的胡言乱语，对蒲说了句“打扰了”便准备转身离去。

    但蒲却叫住了他：“上神？”

    叶铮疑惑的看着蒲。

    蒲再次服身作礼，款款说道：“上神可否助奴婢一臂之力？”

    叶铮将目光落到蒲身后的枯树上，摇摇头：“他的生机比你还不如，我能力低微，帮不了你什么？”

    “是吗？”蒲眼中的失望一览无余。

    “什么什么！”香香却顿时来了兴趣，拉住叶铮问道，“你们两个打了半天的哑谜，到底是什么事情，蒲姑娘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说出来，叶铮没办法我可以试试。”

    苏瑾连忙拉住她：“香香，别闹，你能帮什么？”

    香香撇撇嘴：“那叶铮又能帮什么？”

    “他当然能帮忙，你别再着添乱了。”苏瑾拉起香香朝外走去，又对叶铮说道，“我们在外面等你。”

    “啊！别啊，我还想呆在这……”

    苏瑾不由分说，拉着她朝外走去。

    蒲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才颇为感慨的说道：“做人类还真是幸福啊，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

    叶铮苦笑，又有哪个人类真的是无忧无虑的？但是也不能说苦苦追求活下去的蒲是错的，谁又甘心自己的整个生命只不过是一个夏天呢。

    “你们是被什么所伤？”苏瑾两人离开，叶铮也没了顾虑，直接问道。

    蒲和这颗枯木生命终结的有些不自然，再加上蒲刚才幻化人形中出现的黑色蒲公英，叶铮猜两人应该是一起被某种强大的法术重伤的，否则已经凝聚人形的妖怪是远远不止三百年寿命。

    蒲没有说话，右手轻轻托起，朝着蔓藤一挥，缠绕枯木的藤木顿时化为虚无。

    而露出来的枯木树干，则让人心惊，只见其上一道道巨大的伤疤泛着黑色雾气，许多地方树皮剥落，树心也被染成了黑色。

    叶铮先是震惊这棵树竟然能顽强的活下来，但下一刻便被黑气吸引了过去。

    “鬼气！”

    “恩。”蒲说道，“一百多年前，一个全身笼罩黑色斗篷的男子突然来到我们面前，要我们交出木灵珠，我们当然不愿轻易的交出身家性命，却不料这男子不仅身份神秘，法力也特别高强，我二人当时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木灵珠？”

    “是一位古代仙人炼药留下的珠子，木属性，我们二人就是通过它才生出灵性得以成妖的。”

    能使用比妖气弱上一筹的鬼气将蒲他们伤到这种地步，可见那个神秘人绝非等闲之辈，叶铮又问：“木灵珠被他拿走了吗？”

    蒲眼光暗淡的点点头：“为了保命，只是早知今日，又何必苦苦护着那珠子呢？”

    大概谁都没办法轻易的将这么宝贵的东西交出去吧，即便知道怀璧其罪，但看得开的又有几人？叶铮这时才明白蒲为何对他如此客气并请他帮忙，如果这伤势是其他人或者仙制成的，他或许无能为力，但是如果是鬼气，还真没有比他更拿手的人。

    叶铮不再说话，缓缓靠近树边，伸出右手。

    洁白的光芒从他手中升起，融入树木之中，所到之处，黑色的鬼气发出滋滋的响声，消散一空。

    蒲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紧紧的盯着叶铮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