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遇
“有事么？”宋子玉回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妍。 “没事就不能送送你？这个给你。”李妍撅着小嘴，把一只手电筒递了上来。 “不用吧，这么好的月光。”宋子玉并没有接李妍的手电筒。 “还在生我气吗？”李妍语气里带着一股幽怨。 “没！这话说的。月光很好，真的不用手电筒的，快回去吧。李伯还需要你照顾呐。”宋子玉友善的笑了一下，用脚猛地蹬了一下地面，自行车刷的一声滑了出去，他熟练地一偏腿，便骑在车上。走了。 李妍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坏蛋，这么小气！” 月光溶溶，宋子玉骑着车子，尽管强抑着自己的内心不去想那些往事，但是思绪仍然在无序的飞扬。 初中三年，他一直和李妍同桌，关系也不错。有一天，一个镇上的混混同学来找李妍谈心，把她吓哭了。宋子玉狠狠地揍了那个学生。结果受到了学校的处分，还给人家赔礼道歉。不过从那次以后，学校里就传出两个人早恋的传言。两个人并不怕这些，依然还是同桌，并且相互鼓励着好好学习，以至于两个人是班里的前两名。双双报考了县一中，也被同时录取。 就在初中毕业的最后那个夜晚，也是一个月色明亮的晚上，两个人在清水河的小河边见了面，约好一起去县一中读书，然后一起考龙城大学，等毕业后一起在城里开创美好未来。 进了县一中以后，李妍才发现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县城的繁华远远超过了镇上，县城里的学生穿着洋气。特别是校长的儿子陈一凡，不单生的外表俊朗，而且说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重要的是敢说敢做，竟然可以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敢给李妍送玫瑰花。这些事情宋子玉是远远做不到的。相比较而言，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有了陈一凡，宋子玉和李妍的关系慢慢的就疏远了。直到有一天，宋子玉满脸苦涩的找到她，他想回家继承爷爷的衣钵，问她有什么意见。李妍想也没想，就说这事情让他自己拿主意，跟她没关系。宋子玉特失望，头也不回的走了，第二天退学回家了。 从那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去年夏天她父亲第一次生病的时候才相见。 宋子玉仰头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跟那晚上及其的的相似。神是鬼差的，他竟然没有回家，而是骑着车子来到清水河。这里，是见证他初恋的地方。 把自行车停在河边的小路上，把药箱往车把上一挂，点一支香烟，朝河边那块大石头上走来。那个夜晚，就是在这打石头的边上，他吻了她。没事的时候，宋子玉总是喜欢到这里坐一坐。今天见到李妍再次勾起往事。虽然他对李妍不再在意，但是毕竟是第一次，着实觉得有些无奈，坐在这里抽烟，思想放松了不少。 “哗哗——————！”石头后面的水里传来一阵水波翻动的声音。 “大鱼！”宋子玉高兴地站了起来。清水河的上面是一个大水库，夏季雨水大，总是能在下游逮到几斤沉的鲤鱼。 “二叔！你行不行呀？！” 宋子玉正要赤手逮大鱼，巨石后面却突然发出一声似哀似怨的女人声音。 “侄媳妇，叔今天喝酒喝得有点多，很难啊——————。”一个萎靡男人的声音。 “你说多给我二分地的事还给不给了？” “给！给！把叔伺候舒服了就给——————。” 宋子玉忍不住偷偷地探身偷望，只看见一黑一白，一上一下两具身子在水里稀里哗啦的晃动，那场面让人喷血。 “好险！还以为是大鲤鱼，感情是有人在这里偷情。”宋子玉悄悄的缩回身子，慢慢的返回到自己的自行车边，骑着车子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男的是村长宋大宝，女的应该是宋二的媳妇儿。宋二媳妇是从西部买来的。人虽然不算高大，但是皮肤细腻而且胸部也大，所以是村里男人们YY的对象，宋二不在家，想不到竟然和村长搞上了。 宋子玉摇摇头，管他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又觉得挺别扭，偷情是你们的事，但是拿着公家的土地换暧昧就有点那啥了。这个宋大宝，本来就仗着这点芝麻小官，经常恩威并施，净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站住————！”宋子玉一边骑车，一边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旁边的玉米地里噌的窜出一个人来，吓的他哎呀一声连人带车钻进旁边的水沟里。 “别动！把钱拿出来。”一把黑乎乎的菜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下意识的抬头，一条红色的围巾蒙着半边脸，露出眼睛以上的位置。眼神稚嫩里透着惊恐，头发凌乱不堪。猜的出这可能是附近的村民，而且年龄也不算大。 “兄弟！我就是一个穷医生，半夜出诊，哪来的钱呀？！”宋子玉说是事实，一般在农村都是看完病再结账，李二猛这才刚开始治疗，自然还没有付诊金。 “少废话！你要是不给我钱的话我就砍死你。”菜刀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晕！没天理？看来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的话他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宋子玉真没把这小贼看在眼里，他的老爷爷是宫廷御医，不但医术高明，还是八段锦的修炼者。 宋子玉猛的转身，反转伸手捏住那小子的手腕，一用力。那把菜刀哐啷一声就掉在地上。紧接着用力一拧。那小子一声惨叫就被反剪在地上。 “你小子哪个村的？干嘛半夜三更的出来拦道打劫？” “大哥。大哥您轻一点，我的骨头都快断了。我，我是夏河村的。”那小子龇牙咧嘴，疼的嗷嗷直叫。 “夏河村？” “嗯！就是夏河村，我娘病了，到了医院里没钱交押金，医院不让住，就回来了。我想出来弄点钱给我娘治病——————！” “真的？”宋子玉看他一脸的稚气，不像是惯犯。 “千真万确，这是第一次，就碰见您了。别！别送我去公安局，我娘还没人照顾呢。”月光下，这小子竟然流下一脸的泪水。 宋子玉一下子就心软了，千错万错，孝敬爹娘就没有错，出发点还是好的，难得他有这份孝心。就把手松开了；“好了！快回家吧。” 那小子见状，呆滞了一下，朝宋子玉鞠了一躬，从地上捡起那把菜刀，转身就走。 “站住————！” 没走几步，宋子玉急忙把他喊住。 “大哥！你，你不会是反悔了吧？”那男孩一脸的胆怯，揉着手腕说道。 “你刚才说你mama病了？带我去看看呗！我是医生呀。” 破败的小院子，没有大门，用槐条编成的篱笆门半敞开着。三间小屋，泥土夯成的，灯光昏暗。一张小床，用石头门板打成的，没有蚊帐，熏蚊用的艾草的问道特别浓重。宋子玉走进去，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二小呀！半夜三更的你去哪里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那张小床上传了过来。 宋子玉吃了一吓。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形同槁枯，削瘦如柴，面如黄纸，息如抽丝。一双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然而，她的小腹却异常的突起。在地上，斑斑的血迹。 “娘！我去给你找医生了。”二小靠近母亲，紧紧抓住他母亲的手。 “咳咳————！孩子，找什么医生呀？咱没钱给人家，再说了，娘的病自己心里最清楚——————！”老太太看见宋子玉，身体蠕动了一下，想爬起来，但是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了。 “大娘！您躺好了，别动。我给您看看。”宋子玉看着老太太，心底里毫无缘由的泛起一阵阵酸楚。 反复呕吐，食内有血，全身削瘦，腹部涨水。这些症状，应该是胃癌晚期的症状。庄子闵简单的看了几眼，做出了这个判断。伸手在她那隆起的胃部按了一按。老人家脸上的虚汗就流了下来。不觉心底一寒，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宋子玉，我娘的病厉害吗？”二小站在一边，担心的问道。 “二小！大娘的病你也别去医院了，我给你开个方子吧，吃吃看看有没有效果。”宋子玉知道已经没有在继续治疗的余地。别说是二小家徒四壁，就是他富可敌国到了这癌症的晚期也徒劳。但是他还是给老人家开出一个偏方。 红枣大粒八粒，白花蛇草二两，铁树壹叶，半枝莲一两，开水煎服，一日了两次，早晚各一次。 这是一个偏方，在宋子玉的医学知识里并没有这样的药方，他是听他爷爷说的，所以，他把这里偏方给这行将就木的老人写了下来。 二牛拿着药房，面露难色：“庄医生！我，你给我妈看了病。我，我没钱给你。“ 宋子玉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只是给你开了个药方，管用不管用还难说，收什么钱呀？！这里有点钱，抓点药，再给大娘买点吃的。好好伺候老人。”他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掏了出来，放在二小的手里。 二小感激涕零，扑通一下直接给宋子玉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