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中文网 - 历史小说 - 纵兵夺鼎在线阅读 - 第七章 马首是瞻

第七章 马首是瞻

    郭图远比韩馥要决绝的多,甚至由不得他不决绝,因为城下有个为取他‘性’命不惜攻城一战的疯子。,:。

    短时间内,郭图已尝试过数个方法,从进谗言让韩馥驱赶燕北到‘欲’挟持韩馥强行守城,但当这些想法都无法付诸行动后,他决定跑。在整个邺城守军都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郭图已经借由几名‘侍’从的保护一路逃到城下,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邺城大营。

    任何时期的策反,都要做两手准备,一来由上至下的策反、二来是由下至上的策反。

    邺城守军中的军侯朱汉,便有足够的反韩之心,现在……该是他为自己寄望谋求的利益付出忠诚的时候了。

    而作为平庸之辈代表的韩馥,身处于如此漩涡中尚不自知,眼见城下燕北挥动‘玉’斧兵马大动,尚要转头与郭图商量对此,翻过身来看着身旁空地诧异道:“人呢,郭,郭公则呢?”

    “府君,郭图跑了。”潘凤瓮声瓮气道:“他刚才想抓你。”

    韩馥‘揉’着脸,不知如何自处,边听身旁一州中八尺官吏道:“府君,为今之计幽州军不能挡,不如开城放其入城,但要与其协定大军屯于城外……至于郭公则,由我城中守军劫杀,‘交’与燕将军,唯有如此,可保州府。”

    “田元皓你又想到对策了?你是典学从事,不是田将军!”韩馥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突然炸‘毛’,瞪着两只眼望向田丰,接着才长叹口气,命左右按田丰所说去封闭四‘门’抓捕郭图,看也没看田丰的表情,扶着城垛高声喊道:“燕将军息怒!不要攻城!郭公则逃下城去,我这便派人将他捉来!”

    燕北回头望了一眼城上,让典韦喊道:“我家将军只等一刻!”

    “韩某请燕将军入城,静候消息!”韩馥喊得嗓子冒烟,却不敢假手旁人,只得高声疾呼道:“只是城中狭小,容不下万众之军啊!”

    燕北闻言顿了一下,轻轻点头,他知道韩馥这是怕了,随着典韦高声应答,其后的潘棱踱马快步上前道:“将军,属下先入城,接管北‘门’城防与街市!”

    燕北笑了,潘棱别的不行,可这种亡命徒式的忠心与勇气十分讨好。

    随着令旗招展,潘棱领本部两千余各式兵甲的悍勇之辈昂首阔步开至城下。这大约是燕北麾下唯一兵甲不齐的营了。他们投奔到自己麾下都不知多少年,兵员补充了数次,制式兵甲州府却一直没有调拨……不过说实话,潘棱这部军卒的兵甲还不错,远超郡国兵,甚至在早年辽东兵中各营人马还算好的,至少王当的本部就比不上。

    一伍便有两副铁甲,剩下最少都是皮甲,甚至有的什带着八个铁胄。他们身上有高句丽人的甲、乌桓人的刀、乐‘浪’的檀弓,‘乱’七八糟分‘门’别类,虽然看着不够整齐,但没有谁会怀疑这支军队的战力。

    就在燕北坐骑踢踏,仰头看了一眼邺城‘门’上的字,踏入城池时,邺城之内由郭图煽动而起的叛‘乱’,开始了。

    ……

    城南是邺城大营的方向,而厮杀之音,便是自城南响起。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燕北刚刚入城便有厮杀之音,这将韩馥吓得暴跳如雷,连忙让潘凤前去城南,随后便跑到燕北这边拉他上城,急忙道:“燕将军,快随我登城,你可不能在邺城里出事,不然韩某跳进大河也洗不清了!”

    处处听到城南传来的喊杀声,也确实令燕北吓了一跳,摆手制止韩馥的举动,燕北侧耳向城南听着,片刻之后展颜笑道:“韩公不必忧虑,动静不小人却不多,郭图大约就在那了……子义,代我为韩公剪灭叛‘乱’,将郭公则首级取来,这一次,莫再跑了他!”

    韩文节不知兵势,可燕北足可称为身经百战,哪里还会怕这等小阵仗,说罢便朝着韩馥与诸多冀州府官吏拱手后微微颔首,张手说道:“诸君不必惊慌,不过是些‘阴’暗的勾当,我们不必管他,去喝酒!小小蠢贼,反不了天!”

    得了燕北命令,一旁追随的太史慈抱拳领命,临走前与负责守卫的典韦‘交’换眼神,随后提着玄弓策马而走,一声呼喝,行进的阵形中便奔出数十弓骑策马疾走冲向城南。

    两个诸侯身后的冀州眼神中尽是赞叹,自己家中除了叛‘乱’,可惊慌失措的韩馥与指挥镇定的燕北高下立判,教些许有心的官吏面‘色’灰暗感到失望。

    且不说燕北是敌是友,更不必说他不过是个马匪出身……可若这天底下的诸侯都是这般模样,自家的州牧,还能成吗?

    看者在燕北派人向南之后仍旧心有余悸的韩馥的背影,冀州众从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明在对方脸上看出了前途无望。

    韩馥尚且不知部下已因自己的表现而离心离德,小心翼翼地观察了燕北半天终于确定他不是想借此时机趁‘乱’把自己干掉,这才放下心来兴高采烈地打马前驱引着燕北一行往州府官邸行去。

    “燕将军前来,怕不是单单饮酒吧?其实韩某想清楚了,无论阁下还是袁公,冀州……‘交’出去,我不攥在手里,何况,攥也攥不住。”韩馥仰头灌下一碗冀州酒,失意地仿佛被兵灾踏坏田地的老农,无可奈何地抬起一根手指道:“韩某只有一个要求,将军若应下,冀州,韩某拱手相让!”

    这倒是让燕北有些意外了,定神看了韩馥两眼,这韩文节不糊涂,只是胆子小了些。他没有心急地问韩馥那个要求是什么,开口说道:“袁本初用一张嘴劝得冀州十几座城池倒戈,不过现在那些城池应当都悬燕字旗了,文节兄是韩公,燕某是认的,但袁本初何许人也,他敢称公?”

    “我不要这冀州牧的官位,治政燕某亦不‘插’手,州府照旧。文节兄仍旧掌魏郡官吏任命,甚至其余郡县若有合适人选亦可告知燕某,魏郡现今应有万余兵马吧?募足一万五,由文节兄亲信统帅,保卫郡中,兵粮由州府出,燕某概不‘插’手……但冀州牧,只能是文节兄,不可再思假手旁人之事。”

    说到这,燕北笑了,对韩馥说道:“文节兄不会在背后害燕某,但旁人就不同了,燕某此来并未是为夺冀州,而是保冀州不为吕奉先、袁本初所得。”

    “韩某一世不曾害人,却怕为人所害。”韩馥满面的心酸,探手指着身侧跪坐的少年道:“燕将军,这是韩某之子韩谦。”

    正在此时,堂外太史慈昂首阔步而来,一手持玄弓,一手提人头而来,拱手将首级照着燕北的指使放在饮酒的案几旁,抱拳行礼后坐于位中。

    向燕北行礼的韩谦被血淋淋的人头吓得面‘色’苍白抖如筛糠……那死不瞑目的首级他认识,前日还在府上向其行礼,不是郭图还能有谁?

    “今天下大‘乱’,便是各路诸侯亦朝不保夕,韩公没错,被袁氏所害的刘公亦没错。错的是这不分对错、不便善恶的世道。”燕北端着酒碗转头看向郭图的首级,饮下一口酒液幽幽道:“没有诈力,便是善人,活着都成了错。”

    “谦儿跪下!”吓得发抖的韩谦当即跪在地上,韩馥抬手指着韩谦,随后收敛衣衽对燕北拱手道:“请燕将军收谦儿为假子,冀州,唯将军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