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忘却！新的少年
“喂喂，搞什么？怎么说也追捕你半年多了，交手十几次，竟然连我的样子都忘了？不对……怎么可能忘？”莉莉特将那美丽的脸孔凑过来，仔细地盯着苏凌，因为她忽然发觉苏凌的神情不大对。 此刻的苏凌，目光竟有些躲躲闪闪，似害怕，似害羞，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或许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迷茫。表情，也不再那么冷漠，反而带着些许稚嫩模样，以往的那种萧瑟和沉着，也不复存在。 现在的苏凌，看上去虽然还是接近弱冠之年，但给人的感觉却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模样。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天律院的莉莉特，难道你不认识了？”莉莉特观察半晌，然后试探地问道。 “莉莉特？”苏凌皱眉想了半天，然后茫然地摇摇头，“不认识，如果见过你，我应该会记得的。我记得我是在通往升阳国的船上啊？怎么会在这里？不过……怎么又像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一边思忖而言，一边游目四顾，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破庙，不过打扫的倒是比较干净。 “船上？很久以前的事？”莉莉特轻咀着嘴里的泡泡糖，稍许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便试探地问道：“那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苏凌，十三岁。”苏凌脱口道，不过又皱起了眉头，不确定地道：“好像又感觉自己早就不是十三岁了，可是……我只记得我是十三岁，应该不会错吧。” “不会吧，这是失忆？”莉莉特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原来还真有这样的事情，不过看你也不像是装的。但是……失忆会连性格都改变吗？真是奇怪。” 莉莉特虽然不太相信这种事情，不过她始终观察着苏凌神色的细微变化，却没发现出丝毫的异常，而且他不觉得苏凌这样孤傲的性格会假装失忆来骗人。 那么，应该就真的是失忆了，而且是失去了好几年的记忆。 莉莉特仔细想了想，根据天律院的档案，苏凌第一次在公众场地使用天能时是在升阳国，而且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那么苏凌不记得的事情，应该是天能觉醒之后这些年的所有记忆。 “难道是苏凌天能被夺走的关系？还有他的意外复活，身体竟然没有丝毫伤痕，难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他的天能是化阶段，连我都远远不是对手，也不会输给那个黄泉，而且天能已经被夺，更不可能同化。”莉莉特沉吟许久，无法想通，而她的性子也从来不会去深想任何一件事。 莉莉特两手在地上一撑，轻巧地站了起来，凝视苏凌半晌，不禁摇了摇头。 现在的苏凌，几乎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没什么两样，而且没有了天能，也就等于没有了威胁。 莉莉特当晚几乎观察到了苏凌与黄泉一战的所有细节，自然也见到了那个叫澜玉的少女在苏凌身上做的事。她虽然也对“夺取天能”的事非常震惊，但此刻看来应该是真的发生了。并且，她将苏凌从海里救上来时，由于手贴着苏凌的赤着的身体，所以能够感受到同为天能者的天能反应。 苏凌体内，一点天能反应都没有。 这样一个失去天能，记忆停留在十几岁的人，莉莉特觉得抓回天律院也没什么用。 轻叹一声，莉莉特虽然身为天律院的巡猎使，但却没杀过多少人，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杀了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像苏凌现在这样，她自然下不了手，而且苏凌还是她救下来的，自然不可能再去动手杀害了。 “算啦，反正你现在是个普通人了，就自生自灭吧。”莉莉特看了一眼仍在低头努力回想着什么的苏凌，摇摇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你去哪里啊？”苏凌见莉莉特欲走，便赶忙问道。他虽然觉得自己是十三岁的那个时候，可是总感觉脑海里有一个很长很长的空白，迷茫之余，见身边唯一的人就要离开，难免有些慌张。 “我自然是回去复命了。”莉莉特吹出一个泡泡，破裂后，又道：“你自己好好生活吧，或许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那……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凌见对方真的要走，心中渐感失落，但还是想解下心中的疑惑。 “这里是南摩国，香城郊外。”莉莉特回身看着苏凌，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突然想看看现在的苏凌会怎么打算。 “南摩国？香城？”苏凌一惊，旋即便是一喜，道：“这是我的故乡啊，我的家就在香城西百里处的香肆村。没想到居然回来了。” “哦？那不正好吗，现在可以回家了。”莉莉倒是有些意外，随口道。 “可是……我父母早就不在了，jiejie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找到她。”苏凌神色瞬间变得哀伤起来，显然这份记忆对他来说非常沉痛。 莉莉特一怔，忽然觉得，这苏凌此次回南摩国，或许便与这个有关，难道是找他那个失散多年的jiejie？沉吟稍许，问道：“那你知道你jiejie的消息吗？” 闻言，苏凌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jiejie多大了？”莉莉特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 “比我大四岁。”苏凌说道。 “哦，和我一个年纪。”莉莉特微微点头，道：“二十一岁的话，应该是嫁人了。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走上了修炼之路，在天修院修习。嗯，这个可能性也比较大。不过也可能……咳！” “什么？”苏凌讶然问道。 “没什么。”莉莉特摆摆头。她本想说也可能死掉了，但这种话显然不能对一个心智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说起。 “天修院？”苏凌显然没有多想，怔了怔后，旋即惊呼道：“二十一岁？我jiejie怎么是二十一岁？我……我才十三岁啊。”虽然他这么说，但心里也实在不确定自己还是不是十三岁。 莉莉特笑了笑，道：“你今年已经是十七岁了，嗯，如果天律院档案没错的话就是了。不过你也不要困惑自己为什么是十七岁了，就当这几年的事情都忘记了吧。” 苏凌“哦”了一声，虽然仍是迷茫的很，但总算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那你……是我什么人吗？为什么知道我的年龄？还和我在一起，我是被你带到这里的吗？” “我……”莉莉特微微一怔，她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巡猎使而对方是天犯，想了想，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抿嘴笑道：“我是你的小姨。” “小姨？”苏凌一呆，他自然知道小姨是什么，那等同于是自己母亲的meimei，不过他小的时候，父母好像没提起过有什么小姨。 “不用多想了，我只是你母亲的远房表妹，也是无意中知道你身份的，这才找到了你。快，叫声小姨听听。”莉莉特随便糊弄了几句，反正现在对方的心智思想只是十三岁的小少年，不会刻意去探究这些细节，而且肯定巴不得有个亲人在身边。 “小……小姨。”苏凌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有些腼腆地叫出了口。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小姨”冒出来的有些蹊跷，不过正如莉莉特所想，在他看来，这个亲人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会不会帮助自己，毕竟自己先还处于一片迷茫阶段。 “乖。”莉莉特点点头，颇有几分长辈的风范，不过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一想到这个追了半年多的对手竟然开口叫自己小姨，顿时一股解气的感觉冉冉而生。 “哼！该死的苏凌，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恢复记忆了，但若是有这么一天，当你知道你曾心甘情愿叫我一声小姨后，看你还有什么脸来面对我。”莉莉特心下大快，觉得这半年多的努力追捕并非是毫无成果。若不是苏凌现在还有着十三岁之前的记忆，她甚至会千方百计骗苏凌开口叫娘。当然以二人的年纪来说，这个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好了，小姨我已经给你指了一条可能性，你便去天修院找你jiejie吧。”莉莉特咯咯一笑，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便转身踏出了庙门。 “小姨！我……我不知道天修院在哪啊？”苏凌见状一惊，赶忙站起来追了出去，然而这一起身，方才发觉自己竟然没穿衣服，只有在腰部缠了一些藤叶，遮挡了前后的隐私部位，而这一走动，这些遮挡的藤叶立刻滑掉下来。 “不知道可以向路人打听……啊！”莉莉特无奈地转过身来，却不料竟然看到了苏凌赤身裸体的样子，她之前给苏凌遮挡下体用的藤叶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容易掉下来。 “混蛋！你是故意的吗？”莉莉特赶忙捂起了脸，虽然在救苏凌的时候已经将他的身体一览无遗，但那个时候是不得不看，因为总会进入到视线里，而且更重要的是苏凌没有醒来，自然不会感到太尴尬。可此刻，自然是尴尬到了极点。 “不是！小姨，我不是故意的。”苏凌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叶子捡起来，挡在了前面，也是满脸通红。 莉莉特哼了一声，从指缝间看见苏凌已将下体挡住，便将手拿了下来，不过见苏凌那窘迫的样子，也是大感好笑。不过，随后又是叹了口气。 曾经名动南环海域的少年，组建了一支皆为年轻人的强大武团，被认为是最有望超越“南海八团”的潜力新秀，甚至让天律院察觉到了将来的威胁性，因此破例将他列为橙级天犯，也是有史以来，南海各海域中最年轻的橙级天犯，凶名远播海内。也是因此，天律院才派她永久缉捕。 然而，那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才少年，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武团团领，现如今却沦落至此地步：遭受众叛、失去天能、失去记忆，俨然成为了一个心智十几岁的普通少年。 莉莉特轻叹一声，她缉捕苏凌已有半年多，期间有过十几次的接触，同为天能者，对于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实力却不弱多少的人，她心中也是隐有不服气的感觉，毕竟平心而论，自己在苏凌这个年纪时，绝没有这么强的实力。 所以现在的莉莉特，对苏凌有着几分发自内心的同情。 “哎呀，算了，毕竟也算相识一场……咳，毕竟我也是你的小姨嘛，我就把你送到天修院吧。”莉莉特突然说出了自己都觉得意外的话，不过最终还是决定这么做。她明白，像苏凌现在这个样子，根本难以在这乱世中安然走到那么遥远的一个地方，记忆也应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既然将苏凌救了，那么就好人做到底吧。 莉莉特这样想着。 虽然她自认不算什么好人。 “小姨送我去吗？那太好了。”苏凌一喜，像个大孩子一样兴奋起来。 莉莉特撩了撩肩后那过臀的绯红长发，心中微微苦笑起来，“这个小姨当的，还真是揽了一些责任啊。算了，反正左右无事，就当散散心了。”顺势伸个懒腰，将自己那傲人的曲线展露于夕阳的光线之中。 莉莉特想了想，带现在的苏凌去天修院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找不到苏凌的jiejie，那么以他的年纪，也正可以在那里修行生活，届时自己也可撒手离去了。“那就跟小姨走吧。” 苏凌欣喜地点了点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莉莉特看着身旁喜形于色的苏凌，不禁暗道：“虽说是失去了数年的记忆，可是竟然连性格都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真是奇怪，难道他的性格是后来几年磨练出来的？还是……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哎，我也差点忘了，就算是失去记忆之前的他，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而已，又怎么会真正的成熟起来？”莉莉特暗暗摇头，不再多想，和苏凌并肩渐行渐远。 “呼……” 清风拂过，将地上几片苏凌曾缠在身上的藤叶吹了起来，每一片都已变得枯黄干瘪，在半空中飞舞片刻，渐渐化为齑粉，继而消失于风中。 同样消失的，还有一层淡淡的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