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章 等候！不安的心
此时的五人，在萧瑟的海风中寂静无言，各自流露着淡漠、沉着或漫不经心的表情，显然没有因为傍晚时杀了那么多人而感到紧张与不适。 似乎，杀人对这几个年轻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他怎么还没到？” 苏凌看着不断翻滚而来的浪涛，面露不耐之色，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待了一时多的时间，而那个让他们等待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耐，只是苏凌烦躁的一种表现，然而引起他烦躁的，却是不安。 不知为何，这一晚，苏凌都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团领不必心急，怕是有事情耽误了吧。”一身紫衣的段羽清，缓步走到苏凌身侧，微笑着说道。她的语音柔和，优雅中又带有淡淡的妩媚，使人听上去，倍感舒畅。 “你们很看重那个人吗？”苏凌将心绪放下，一边询问，一边抬头望向繁星点缀的夜空。 “可以这么说吧，他的实力，比我们四个都要强很多。”段羽清微微点头，说道。 “哦？”苏凌闻言有些意外，毕竟他很清楚段羽清他们四人是什么实力，沉默少顷，也是没有多问。具体如何，待会一见便有分晓。 五人谁也没有再说话，苏凌和段羽清并肩而立，望着夜空；光头塞斯则是蹲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棒，轻轻咬动着；裹着黑袍的林，则是环抱双臂，靠在一根废弃的旗杆上；只有黑人女孩维拉坐立不住，总是走来走去。 过了许久，站在苏凌身侧的段羽清，忽然说道：“苏凌，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直呼你名，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入团这么久，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回来呢？因为我早了解到你怀着这样一个目的。” “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情。”苏凌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女人会问这个，不过倒没怎么犹豫，只是没有正面回答。 “你有没有发觉，你并不适合做一位团领？虽然你的实力和潜力都是无可比拟的，但做为一个武团团领，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同样不是智谋和经验，而是，一颗宏伟的野心。”段羽清见苏凌没有深说的意思，便岔开了话题。说话的同时，将那始终罩在头上的紫色帽子，缓缓摘下，露出了一张惊艳的美丽面孔。 淡眉长睫，眼如弯月，除却那猩红诱人的双唇和那长长的卷发，她整个样貌看起来非常的素雅，给人一种清新秀气的感觉，和她的打扮显然非常的不相符。 “野心吗？”苏凌淡淡一笑，在月光的照射下，这张年轻的面庞隐约显现出几分萧瑟和沧桑，完全没有少年应有的青春气息。“我的确没什么野心，自从孤身一人，我除了生存，就只为了一个目标而活，如果这个目标得以解决，或许，会考虑新的开始。但在此之前，任何事情都阻挡不了我，一切障碍，我都会将其抹杀！” 段羽清沉默良久，然后缓缓地将帽子戴上，再次遮住那张惊艳的美丽面孔，不再说什么。 苏凌仍旧凝望着夜空上的明月，年少的面孔，虽满是刚毅之色，但却无人知道，他的心，已多有疲惫。 在外人眼中，他是一个心狠手辣、令人恐怖的天犯；在几位伙伴的眼中，他是一个沉默寡言、杀伐果决的强大团领。可又有多少人明白，他，还只是一个少年，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但往往很多人都忽略了这点。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算心智在坚毅，手段在狠毒，实力在强大，也终究是一个少年的心。 所以苏凌的心很累，累到不愿意去思考，也因此，不轻易生事，可一旦做事，就绝不留情。 即便滥杀无辜！即便违背心意！也要去做！ 因为苏凌很明白，自己的这几位同伴，无一不是桀骜不驯的心傲之辈，即使年纪尚小的维拉，也怀着一颗狠毒残忍的心。 所以，他不能在几位同伴面前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和优柔。 “呼呼……真是让几位久等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笑声，打破了这废弃海岸许久的沉寂，苏凌转头望去，发现黑夜中，正有两个人影朝这边走来。 当先一人，身体修长，一身黑衣似已隐入黑夜之中，只能看清那随风舞动的衣摆。待走进，可隐约看见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一头半长黑发挡住了部分尖细脸，细小的眼睛精光闪动，眼角微挑，嘴角轻扬，一副张扬跋扈、狂放不羁的姿态。 这个青年，从里到外透着阴森、张狂、邪恶、嗜血、无法无天的气息。 苏凌从未过于关注一个人，但此人，不得不让他在意，隐隐间，他心里的那份不安，愈来愈浓。 苏凌深深地凝视片刻，收回目光，转望另一个人，与那黑衣人相比，此人竟有着极为明显的反差。 身形，较之黑衣人要矮小许多，也更为纤瘦，身着白色锦缎长衫，腰间紧束，头顶竖着一个白玉发冠，长发后披，随风轻舞，在此黑夜，仿若一轮皎白明月，夺人眼目。 不过相较之下，此人的容貌，更仿佛将明月的光辉都夺去…… 苏凌几乎从未见到这样一张完美无暇的面容： 双目，在柳叶弯眉及纤长翘睫的衬着下，如皎月、如繁星，犹如一泓清水又如绚烂水晶，但仿佛，又都不配形容这一双眼…… 双唇，在莺莺秀鼻与半月之颌的烘托中，好比两片含苞欲放的花瓣，似蒙上了一层初春霜露，娇艳而欲滴、柔滑而粉润，但仿佛，又不配并论这一双唇…… 匀称的五官、精致的玉容、白玉般肌肤，无一不将她的完美彰显而出，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这张面孔，给人的首个感觉便是一种不真实，很难想象会有一张面孔被雕琢的这般精致，这般完美。 苏凌远看此人时，本以为是男人，毕竟全身上下都是男人装扮，但近观后，才知道自己简直是错的离谱。虽说不施粉黛，可颈无喉结、胸部饱满，就凭这两点也基本断定了是个女性，更何况，如此完美无瑕的容颜和吹弹可破的肌肤，也不可能是男人能拥有的。 不知为何，苏凌隐约感觉到这个少女有那么一丝熟悉，但这么美丽的容颜，如果见过肯定不可能忘记。 当下不再多想，在看了两眼之后，苏凌便收回了目光。虽然对方美的令人心醉，但他如果会被美色所获，早就不知死掉多少次了。 “无妨，只是我们团领等的有点心急罢了。”段羽清将帽檐微微掀起，轻抿着红唇微笑起来。 “呼呼……想必苏当家的也不会介意。不知他们是否与你知会过我的姓名，黄泉，就是我了。”黑衣青年咧嘴一笑，话虽显客气，但那种跋扈气息却毫不收敛。 苏凌沉默不语，倒不是他欠缺礼数，更不是有什么不满，而是突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总透着一股不对劲。但一向艺高胆大的他，对此也没有多想，淡淡地拱了拱手，仍是没有说什么。 “哦，对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新结识的朋友……”黄泉突然一指身旁的白衣人，说道。 在黄泉还未报上白衣人的姓名时，便见此人踏出一步，对众人拱手道：“在下澜玉，久仰诸位大名，今有幸得见，实乃三生之福。”语音清脆悦耳，轻柔中，略带几分英气，虽已“在下”自称，但这样动听的声音和秀气的名字，显然更为女人所有。 不过举止，与其着装打扮一样，都是英气十足，完全不似女子。 这个叫澜玉的少女，和苏凌年纪相仿，绝不超过二十。说话的同时，眼波流转，含有深意地盯了苏凌片刻，这若是一般的少年，在这样的美目注视下定会迷醉的不能自拔。 苏凌虽非那种血气方刚的多情少年，但与澜玉的目光相触之时心神也是不禁一荡。 “这个妖女！”苏凌虽知对方并非施展了什么魅惑之术，但刚刚显然也是以美色在干扰他。心下暗暗警惕，不再去看那澜玉，然而却疑窦大起：不是说只有这黄泉一人加入吗？她又是怎么回事？ “澜玉姑娘，很高兴见到你。”段羽清抿唇微笑，轻轻颔首。其他人，倒是没有与这个少女打招呼。 苏凌将黄泉、澜玉各看了一眼，淡淡问道：“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黄泉咧嘴一笑，还未说话，一旁的澜玉便抢先道：“苏兄不要误会，澜玉只是慕名而来，想一睹诸位风采，并非是要加入贵武团。” 苏凌对这个绝色姑娘连理都没理，看了一眼黄泉，说道：“入伙的标准，你应该知道吧？” “呼呼……这个当然，一个强大的武团，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加入的。”黄泉抓了抓头，仰首干笑道。 此话虽是恭维，但苏凌听得此言，反倒觉得有点不对劲，眉头略皱，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泉呼呼一笑，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转身面向波涛汹涌的海面，任由海风吹袭，少顷，才悠然而散漫地道：“苏当家的不用多想，我说话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便直说了。今日来此，我只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想问问苏当家的，是否愿意舍弃团领位置和这个武团名号，与我组建一支新的武团？从此大千世界，任你我去闯。” 看着黄泉散漫的样子，苏凌却发觉对方根本不是在说笑，脸色一沉，冷笑起来：“真是可笑，看来你本意就不是打算入伙的。我倒是有些好奇，你那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黄泉仰首一笑，嚣张更甚，但语气仍旧散漫无比：“第二个目的，是建立在第一个目的实现不了的情况下，如果你不愿与我同往，那么你这种潜力凌驾于我的人物，就有必要扼杀在此了！” “果然是这样，看来你们是有足够的把握了。”苏凌听闻黄泉第二个目的，倒不显得意外，不温不怒，淡而冷漠地看了黄泉和澜玉一眼，语气不夹丝毫感情。 “不！不！苏兄可不要误会，澜玉可不会参与你们的争斗。”一旁的澜玉闻言赶忙置身事外，并笑吟吟地退后两步，一双美目，更是在苏凌脸上瞄了瞄，深意渐浓。 “那么，废话就少谈吧。”苏凌冷笑一声，右手微微抬起，瞬间涌现出丝丝蓝色的雷电光芒，游走于五指间，发出“兹兹”的声音，在这漆黑之夜尤为耀眼。 虽未做出答复，但苏凌此举显然表明不会同意黄泉的要求。 “呼呼……那真是可惜了，要知道，我可是非常看中你的，少了你这样一位团员，可是我新武团的一大损失。”黄泉咧嘴一笑，回转过身面向苏凌，眼中迸射出疯狂至极的目光，森然道：“你们都不要动手，我可早就想与一名强大的天能者交战了！” 闻言，苏凌眉毛不禁一挑，正揣测黄泉口中的“你们”是何意时，却陡然发现，他身侧及身后的四位伙伴，竟然都与他拉开了距离，退到了一旁，并眼含戒备地注视着他。 “你们……”苏凌瞳孔猛缩，这一瞬间，他方才明白，为何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何这一晚上都有着不安的感觉。 “呼呼……苏凌，看来你也明白了，你这几个人，我早就接收了。至于你，我看出来你也是个不甘于人下的家伙，既然你不愿，那今晚你就与我新组建的武团名字一般，‘死亡’吧！” 黄泉嘴角咧出一丝狰狞而疯狂的笑容，旋即右手一抖，一根丈八的黑色长矛凭空而现，握在手中，残破的黑斗篷随风舞动，宛如一个杀神般，散发着邪恶阴森的嗜血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