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节：闹洞房

    热热闹闹玩了两天，然后我便开始在家赶写寒假作业.这样便又晃悠过去了几天光阴，挨到了初七那天，大家又忙了起来，连家中的大人也忙了起来，因为我们镇上的副镇长为他的大儿子陈晓伟——赖皮准备举行婚礼，我们家长都主动到过去帮忙，这种帮忙不但为了尽尽自己的心意，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脸上有光.

    能够到副镇长的家中帮忙，说明这位副镇长和村人的关系处的不赖;当然也有一部分村人并没有到陈家去帮忙，尤其姓李的那些大户人家.

    因为李生柱和李强的原因偷了烂丁家的牛羊，是整个李姓家族蒙羞，碍于面子，大部分李姓家族的人没有到陈家去帮忙。尽管他们都没有去陈家帮忙但并没有减了陈家的排场，灭了陈家的威风，相反在村人眼里却灭了自己的威风，大家知道他们与陈家的关系不太好，有什么事陈家也不会给他们帮忙。所以，在大家眼中，李姓家族虽然是个大家族，却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威风了。

    大人们在帮着陈家里里外外打杂的时候，我们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会儿搬个椅子，一会儿又从院子里的角落的煤堆上拣一些煤块运到厨房里，当厨房这边忙活了一阵后，人手松了下来。新房那边有人吆喝，我们又到新房那边帮着擦一下窗户，摆一阵桌椅，偶尔碰见了赖皮，我们便嬉皮笑脸的套着近乎喊几声哥，伸手向他要些糖块花生之类的东西，解解馋，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屁颠颠的被大人们指使着忙来忙去.忙到了初十这一天，到了大喜的日子，我们大家被分配了工作，开始为客人们端盘子。

    陈家这桩喜事来的人真够多，从天一亮开始，一直到太阳下山，我们都在厨房里与客厅间穿梭，端着盘子吆喝着，眼看着新房那边一片热闹，也不敢甩下手中的活去溜一圈。

    厨房是陈家新腾出来的的一间仓库，经过一番修理建成的，大约有五六十平米，待客人的客厅是陈家平时住人的那几间大房子。里面摆着几十张桌子，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一拨客人吃好喝好下了桌，出了门，另一拨客人又上了桌。我们回族办喜事是绝对不允许酒宴的，所以客人顶多在桌上能坐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当最后一拨客人吃好喝好下了桌的时候，我们都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散了架似的。客人接待完了，才轮到我们这一帮帮忙的上桌。大家都在桌子上做好了，等陈家的人给我们上好了茶，沏好了茶，我们便放开速度吃了起来。吃好喝好之后，我们便急急忙忙的赶向新房子那边去看人家闹洞房。

    待我们赶到新房子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拥满了人，人头攒动，我们几个根本看不见新郎新娘的影子，心急火燎的拉西拉着我的手，后面紧跟着烂丁和穆萨，我们拼命的向里面挤着，后面传来了大人们生气怒骂的声音，因为是拉西开道，又是在他自己的家中，尽管有人生气，心里不愿意，嘴上偶尔也斥骂几句，但这毕竟是他的家中，旁人也拿他无可奈何，任凭他带头开道向里面挤去。好不容易看见了新郎新娘，我们的心才稍稍宽解。

    这是一间大堂房，房子里有张供两口子闭时休憩的的土炕，土炕是新砌的，上面先垫了一张薄薄的竹凉席，凉席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毡，羊毛毡上面罩着一张崭新的床单，鲜红色的床单上面绣着一对戏水鸳鸯，新郎新娘穿着崭新的齐整的衣服站在那两只戏水鸳鸯上面，俯视着下面闹洞房的人，看上去似乎听凭人们发落，而目光中闪耀着狡黠，在内心中似乎在盘算着怎样躲避过今天晚上这群亲戚邻居的折腾。

    今天年轻辈闹洞房的有我们本村的也有是赖皮在外面结交的朋友。我们村上的带头人是我的伯父的长子——我的堂兄张辰庆和穆萨的堂兄穆志平。他们两个人也是赖皮从小的伙伴，只有他们两个才敢在赖皮面前带头起哄。赖皮外面结交的朋友里带头起哄的是一个叫长毛和一个叫大龙的小伙子，最后，经过大家推举，我们村的张辰庆和大龙两个人作为监督人，监督新郎和新娘今天晚上在大家伙面前的表现。所以，他们两个人都分别脱了鞋子，上了土炕，站在了新郎新娘背后，监视他们两个人的行为。如果他们的表现不好的话，他们两个人的拳脚就要上身了。当然，他们的拳脚主要针对的对象是赖皮，对于新娘，他们不可能随便碰摸，那样就没有礼仪了。

    一般情况下督促新娘完成动作的任务都落在新郎官的身上，如果新娘子不配合，这责任便落在新郎官身上，他免不了会有几下拳脚上身。

    开始的时候新郎新娘面向大家三鞠躬，夫妻对拜，这些动作进行的还算顺利，到这个动作完成后，下面的长发出了个点子，让他们夫妻表演。这两个人便有些不配合，所谓领子，就是闹洞房的人要求新郎新娘为大家表演的节目。长发出的领子是一副顺口溜，要求新郎新娘按照要求半吟半唱的溜出来。这个溜子如下：

    （女声）：大红胡麦兰花花

    俺妈来时交代过

    不要你乱抓摸

    （男声）：我偏要乱抓摸

    （女声）：我回去告mama

    这个领子的难度主要在女方身上，女方不但要表现出吟唱的味儿，还要任凭新郎官在胸膛上表现出“抓摸”的行为，开始的时候新娘子不愿意，新郎官也不敢表现出动作。最终。经过弓辰庆和大龙在赖皮身上来了几下拳脚，新郎和新娘“受逼”不过，完成了这一节目，

    接下来大家分别轮流出了一个领子，有吃喜糖、有过龙门、有摸铜钱，有对唱，还有人要求他们二人讲讲他们二人的恋爱史。

    这一下大家都激动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嚷了起来，两个人受逼不过，随便胡编了一个爱情故事，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尽管大家恋恋不舍，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为了给新郎和新娘留下更多的休息时间，大龙和弓辰庆宣布最后一个领子了。这一个领子由他们共同出。最后这个领子祝福的意味更多于玩闹。这个结尾的领子很简单，仅有两句话，要求新郎新娘一边吟唱一边把动作按照唱词表现出来。

    这个领子如下：

    男声：扒灰扫地捅炉子

    女声：加劲努力生儿子

    开始的时候，新郎新娘只管唱词，不管表现动作，大家都不满意。最后，新娘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动作，恰好下面有个已经结婚十来年的大胆妇女，为了凑热闹，有意识的示范了一下生孩子的表情和动作。

    这个示范有点儿不像却十分逗人，引得大家都哄堂大笑，新娘一看动作有些难度，便扭捏着不肯做下去。后来又有人起哄，准备惩罚他们，再多加几个节目。这一闹，在闹洞房中屡试屡爽，新郎新娘两个人有些害怕，便在弓辰庆和大龙的督促下完成了节目。皆大欢喜，大家陆陆续续走出了洞房，到了院子中，那帮年纪大一点的村里人和陈家的亲戚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下，又跑到了赖皮父母的门前把我们的镇长夫妇折腾了一阵子，分别给他们戴上草帽，在脸上抹上面粉或者泥巴，在院子里随便表演了几个节目，这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