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第300章
谢枫安静地躺在摇椅上，赛西莉雅则是坐在谢枫的身边，用一个小毛刷从一个小罐子里沾了点药液轻轻地在谢枫脸上每一个被蜜蜂叮着的地方涂着。 这些药液，是兑了水的蜂蜜。说来也奇怪，谢枫总觉得赛西莉雅所养的数之不尽的蜜蜂所产的蜂蜜看上去都一样，可是偏偏赛西莉雅就能分辨出每种不同的蜂蜜有不同的药用功效，有的甚至还含有剧毒。谢枫一来不晓得为什么同样是蜂蜜却有不同的效用——也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二来也不晓得赛西莉雅是如何从这些看上去完全一样的蜂蜜分辨出是有什么药效出来。 谢枫原先也是一个馋嘴的人，以前总爱偷喝赛西莉雅的蜂蜜——直到有一次误喝了剧毒蜂蜜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断抽搐了十来分钟才被赛西莉雅及时发现之后。 “对了，谢枫大哥。”忽然，赛西莉雅的声音飘到了谢枫的耳边。 “嗯？”谢枫应了一声，下意识地睁开眼。 “啊！”谢枫的那股堪比杀猪的声音咆哮起来。 “呀！谢枫大哥，你怎么就突然睁开眼睛了呢？”赛西莉雅一般急忙放下手中的瓶子，跑到一个大柜子里捣鼓起来，一边急忙道：“这些消肿药误入眼睛的话很容易会失明的。” 谢枫双手捂着双眼，在摇椅上不断挣扎着，摇椅被谢枫颤得吱呀作响。 很快，赛西莉雅从大柜子里找到一个几乎更刚才完全一样的小瓶子，来到谢枫面前关切道：“谢枫大哥，请睁开眼睛……” 谢枫忍着剧痛，把眼睛睁了开来。此时谢枫的双眼已经一片通红，基本看不到白的地方。 赛西莉雅皱了皱眉头，然后轻巧的双手从瓶子里倾倒了两滴蜂蜜滴在了谢枫的双眼上。 谢枫双眼顿时一片清凉，那股刺痛感也逐渐消失。 赛西莉雅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好了，五分钟后再用点水把眼睛洗洗就好。” 谢枫白挨了这么一阵痛苦，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只得紧闭着双眼问道：“你刚才喊我做啥？” “嗯？”赛西莉雅一愣，然后呆呆问道：“我刚才喊你了吗？” “哦，没事了。”谢枫也不较真，显然这三年来谢枫也习惯了赛西莉雅这样的性格。 “对了，谢枫大哥。”赛西莉雅又道。 “嗯？”谢枫问道：“怎么？（终于想起来了吗？）” 赛西莉雅道：“今天义父寄来了信。” “哦。”谢枫应道：“那臭老头最近又跑哪去了。” “呜呼……不许这样说义父啦！”赛西莉雅微微嗔道。 “呃……好吧。”谢枫换了一种说法问道：“那么那个英明神武的李巫大叔去哪里了呢？” “嘻嘻。”赛西莉雅被谢枫逗得一笑，然后道：“这个他没有说，他只说他要调查的事情已经开始有点眉目了。” 谢枫叹了一口气，然后道：“真是的，这几年来老听说他在调查调查……也不知道在调查些什么，问他他也不愿意说——对了，他信上还说了什么？” 赛西莉雅答道：“他说，萨兰德境内最大的沙漠强盗团伙之一的‘沙漠之鹰’的首领在与另一个大型沙漠强盗团伙‘木偶’的首领的谈判中因争吵激烈，最后被‘木偶’的首领给杀死了。” “哦。”谢枫答道：“这是好事啊。” 赛西莉雅摇了摇头，然后发现谢枫此时是紧闭双眼，没法看到自己的，才吐了吐舌头，然后道：“不，义父还说了，现在‘沙漠之鹰’是被原首领的女儿赛尔拉统治着。而且那个赛尔拉似乎比她父亲还有野心，已经把‘木偶’歼灭了并且把投降的那些沙漠强盗全部收纳到‘沙漠之鹰’。” “嗯？”谢枫开始来了精神，道：“那么这个赛尔拉也挺厉害的嘛。作为一个女人，实在是很不错了。”与赛尔拉本人想必，“赛尔拉”这个名字更能引起谢枫的主意。为什么呢？是因为跟“塞拉”很像么？ 赛西莉雅道：“义父还说了，‘沙漠之鹰’开始扩大势力范围，估计已经要扩展到都库巴来了，让我们小心点。”说着，鼻子一嗅，嗔道：“真是的，谢枫大哥你今晚又去喝酒了吧？” 谢枫呵呵一笑，然后道：“呃，是的，今天又在街上捡到了点钱……” 赛西莉雅眉头一皱，半信半疑道：“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整天能捡到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捡到钱的话买点粮食也好啊……” 谢枫道：“其实我几年前就开始说了——你要是舍得把你那些蜂蜜都卖掉的话，我们现在估计都能买下一座城堡了。”在这个药品奇缺的年代，加入把赛西莉雅所囤的那些如汪洋般的蜂蜜都卖掉的话，估计能狠狠地赚上一笔。这个念头谢枫不是没想过，甚至还打算偷偷卖掉一些，可惜一来以现在谢枫的身体，估计要把赛西莉雅现在手上提的那一小罐蜂蜜拿到下山都够呛；二来谢枫也没法分辨出每种蜂蜜有什么药效。假如不慎把剧毒蜂蜜卖出去的话……嗯嗯，还是算了。 赛西莉雅闻言不满道：“谢枫大哥你又来了，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叔叔临终前跟我交代过，不能拿蜂蜜去牟取暴利，只能用来给有需要的人。”这个小茅房，除了是谢枫与赛西莉雅的小家之外，同时还是一间小诊所。三年来，已经有不少人拜访过这里，都是一些患了疑难杂症的病人慕名而来的。之所以没有门庭若市，是因为这里一来比较难找到，二来想要求医的话，必须先被山腰上的那些卫兵蜜蜂叮个半死。所以若不是得了非常难以治愈的病的话，病人们基本都不愿意找上这里来。所以即使赛西莉雅的名声在民间不低，但求医的人也不算太多。而且每次赛西莉雅医医治完病人后，收取的医疗费也十分低廉，几乎只是收取药用蜂蜜的工本费而已。因此赛西莉雅的生活一直以来也蛮清贫的。 “可是……”谢枫道：“如果把那些药用蜂蜜都卖出去的话，不就能让更多的病人受益了么？” 赛西莉雅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叔叔说了……” 谢枫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别说你叔叔了，你叔叔是圣人，你全家都是圣人，行了吧……” 见谢枫已经这样说了，赛西莉雅也不再唠叨，只是淡淡一句：“该去洗眼睛了。”语气中，丝毫不掩盖那种小女孩生气的态度。 谢枫也是微微一笑，然后接过赛西莉雅递过来的一碗水，开始洗去眼睛里的药液。边洗边道：“对了，如果你不想卖蜂蜜的话，我们可以卖别的东西。” 赛西莉雅不解道：“别的东西？” 谢枫道：“对啊，就在山脚下开个小杂货店什么的，不然钱从哪里来啊？不说别的花销，马上要到盛夏了，这么高的温度附近都没什么花会开了，而且这里是萨兰德苏丹国，存活的植物更少……你每天喂蜜蜂们的糖水也要钱吧，不想点办法的话钱从哪里来？”这三年来，每年的夏天，赛西莉雅的家里就过得十分拮据。因为在40多度高温的萨兰德的夏天，几乎没有植物在开花，那么蜜蜂们就无法通过鲜花采蜜，所以每天给蜜蜂们喂糖水是必须的。于是乎，砸锅卖铁，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出去了，经常当年才买的新家具啥的夏天就要再被卖出去，赛西莉雅在家里每顿煮的都是让人难以下咽的最下等的麦子。而每到这个时候，谢枫就会莫名其妙地每天“捡” 到一些粮食啊，第纳尔啊。当然，缺心眼的赛西莉雅也从来没发现过破绽。如果今天还要这样子度过夏天的话，谢枫就再也受不了了。 这说的赛西莉雅有些心动了，考虑了半天，赛西莉雅才说道：“可是……人家以前也没卖过东西……” 谢枫趁热打铁，马上道：“有谁一生下来就做过生意的？还不是一步一步学的嘛……我也看过了，现在咱家剩下的钱，足够打理起来一间小商店，然后再进点货……” 闻言，赛西莉雅大惊道：“啊！谢枫大哥你偷偷看我的小钱箱了？” 谢枫耸耸肩，无所谓道：“什么叫偷偷看了，只不过我看的时候你还在睡觉而已……好了，不说这个了，说干就干，明天我们就下山去准备准备！”说完，谢枫把碗递给了赛西莉雅，然后勉强从摇椅上站起，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床上，倒头就睡。 以现在谢枫物品栏中存着的第纳尔，也足够让谢枫与赛西莉雅安安稳稳，甚至可以稍微奢侈点地过上一辈子，但首要条件是，这笔钱来得不可疑——物品栏的事情，谢枫压根就没打算让赛西莉雅和李巫知道。 翌日清晨，谢枫老大早地就把赛西莉雅叫醒：“西瓜！起床了！早起的虫子有鸟吃啊喂！” 赛西莉雅坐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钱箱，可怜兮兮地朝谢枫道：“听别人说……做生意是有风险的……万一亏了我们怎么办……”钱箱里也就那么可怜的几百第纳尔，如果省吃俭用话，也的确能勉强撑过这个难熬的夏天。但如果亏掉的话，赛西莉雅所养的那些蜜蜂们将会粮绝而亡。 谢枫拽着赛西莉雅的衣服道：“别磨蹭了，就你这点积蓄，我们不放手一拼的话，夏天以来，就算蜜蜂们不饿死我们也饿死。” 赛西莉雅鼻子一吸一顿地抽泣道：“可……可是……” 谢枫道：“还可是什么啊？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当年在瓦叶则吉盖了个工厂，那工厂亏过钱不？反倒还在大陆小有名气呢——这不正好说明了我经营有方吗？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赛西莉雅小声道：“工厂和商店又不同……” 谢枫不悦道：“怎么？你是不信任我咯？” 闻言，赛西莉雅只得服从。 下山前，赛西莉雅专程跑到了房子后边，挑了一个蜂箱，背在了背上。 谢枫道：“你背着这个东西不嫌重么？” 赛西莉雅道：“义父说了，现在几乎全大陆都想要谢枫大哥的脑袋，所以谢枫大哥每次要外出我都要背一个蜂箱跟在旁边保护谢枫大哥……我还没说你呢，你每天晚上都偷偷跑出去了，害人家经常担心你。” 谢枫指着自己那大叔般的脸膛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谁还能认得出我的话我真服了。” 山下，谢枫指着山脚下的一座破烂的房子，道：“就这个房子，我昨晚琢磨很久了，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变成我们的杂货店了。雇人来打扫整理一番的话，大概十个第纳尔就够。而装修的材料费嘛……只要简单地买点干净的布作展示台，找点破木板废铁钉搞几个货架，50第纳尔也足够了。” 赛西莉雅一看，连忙喊道：“这不是维特叔叔的家吗？” 谢枫道：“他们全家上星期不是已经搬走了吗，所以这里已经是没人住了。反正房子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我们征用了呢。” “可是……”赛西莉雅支吾道：“要是他们回来了怎么办……我们占用了别人的房子总不好意思吧……” 谢枫无所谓道：“等咱们赚钱了，再给他们在旁边盖一间新的房子给他们就行了呗……不管了，我们先去弗利奥那看看有什么好买的。”说着，也不顾赛西莉雅又什么反应，自顾自地朝商人公会走去。弗利奥是都库巴的商人公会会长，同时也是谢枫经常去的酒馆的常客，所以跟谢枫也算是半个酒友。 不到半小时，两人来到了都库巴的商人公会。与平时的繁荣景象不同，此刻的商人公会显得异常冷清，大门也是紧闭着，却没有挂上“本日休息”之类的公告。 谢枫走到门前，朝身后的赛西莉雅噘了噘嘴巴。赛西莉雅会意，走到谢枫身前，把大门推开。 门被推开，谢枫大声朝里头喊道：“弗利奥老头！有生意上门咯！” 出现在门后边的，正是一脸疲惫忧愁的弗利奥。弗利奥头上简单裹着一张绿色的头巾，头发和胡子都自然卷曲且全白，脸上的皱纹也是道道清晰，显然年纪已经不小。 看着弗利奥这幅颓废模样，谢枫先是一愣，然后故作镇定笑道：“怎么？昨晚喝醉酒把钱袋弄丢了？” 弗利奥抬头，看了看谢枫，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道：“风邪啊……本来昨天就应该到都库巴的四队商队，到现在还没出现，并且已经失去了联系……有消息称……他们已经被一个叫‘沙漠之鹰’的沙漠强盗团伙所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