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盛宴的致辞
夕阳的余辉已经染红了黄河河畔，给古老的洛阳涂上了一层血色。千年来，这颗黄河河畔的明珠无数次历经战火的淬炼，一次次在烈焰中涅槃，她如一位风华绝代、冷艳寡言的佳人，只是默默任由一代代的王侯将相占有自己，淡漠的旁观着代代王朝兴衰更迭。 如今，轮回再一次开始了，战争的火焰已经将黄河沸腾，而历经千年风雨的洛阳，却依旧沉静淡漠，静静等待烈焰的洗礼。洛阳城外骑士团的出发阵地上，一排排暗红色的落樱和金色的文森特像古代雕像般屹立着。临时被编成的突袭部队已经集结完毕，机师们安静的站在自己座机跟前，他们对面是罗恩格林和一架被特别挑选出来的文森特，骑士团的领袖ZERO和其最信任的副官莱特·兰佩路奇少校并肩站在罗恩格林下。 “士兵们，我知道你们为如今的局势感到疑惑！而我只能告诉你们一点，那就是如今我们战斗的目标，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血腥而毫无人性的战争！怀着正义的信念，和我并肩去战斗，就像我们曾经一同面对统治世界的暴君一样！我们一同深入敌人的心脏，彻底结束这一切！”朱雀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了出来，0番队的士兵们尽管都来自于日本派，可是对于在“自由日”战役中挺身而出的英雄还是怀着崇高敬意；而爱丽丝身后的帝国机师们更是朱雀的直属部下，他们高声回应了朱雀。 朱雀见状，便干脆的用手势下达了出击命令。卡莲抢先跃上座机，她嘴角挂着满满的兴奋，一种熟悉的感觉告诉她，只要随着面前两人的指挥去战斗，这一战必能胜利。而她身旁宫月修却面无表情检查着座机武器，没人知道这个银发青年在想什么。另外一边的爱丽丝则一动不动，碧绿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主角的面具，似乎要用视线将其穿透一般。 兰佩路奇打量了一下状态各异的突击队员们，他们脸上各异的表情，暴露了这支看似强大的部队缺乏内部协调与磨合的致命缺陷。可是如今却别无选择了。兰佩路奇扭过头来凝望地平线上血红的落日，他明白，近卫军的主力会在午夜前赶到洛阳，届时他就不得不面对七倍于自己、被怒火烧红了双眼的联邦将士。 兰佩路奇回过头来看了看身旁的朱雀，可是面具却挡住了朱雀的脸。朱雀发觉了朋友的视线，于是转过身来，抬手用力按住了兰佩路奇左肩，用坚定的声音说道：“只要你和我一起，没有无法完成的事！别忘了，ZERO是创造奇迹的男人！”兰佩路奇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乘上了一旁的文森特。但他不知道，对面一架金属巨人的胸膛中，金发少女碧绿的大眼睛正在静静的看着他和朱雀。 黑色骑士团突袭部队部队出发的同时，在洛阳地下的皇族秘密避难所里，一双棕色的眼睛也在注视着作战屏幕。星刻此时也穿上了驾驶服，他将黑色的头发高高束在脑后，露出了紧绷得毫无表情的脸庞。 “星刻，求求你，求你不要去！不要离开我！”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女声从身后的沙发上穿了过来，可是星刻强忍住了没有回头，他用平静的声音说道：“皇陛下，天子陛下就拜托您了。如果如果局面彻底失控，请您用外交途径掩护她离开。” “陛下，请坚信您命中的约定之人。他一定会再回到您身旁，日日夜夜陪伴您、守护您。”神乐耶看着星刻高大的背影，眉角忍不住皱了皱，可是她随即笑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抱住了准备说话的天子，一边在怀中颤抖的人儿耳旁低语，一边温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星刻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在看到那张脸上的泪后会犹豫。从广播喇叭里传来的疯狂怒吼声坚定了他的决心，他没有跟天子道别，猛的一转身踏出了避难所，大步走向避难所的地下机库。 此刻，在广播中狂躁怒吼声的源头处，洛阳市中心朱禁城广场。大群暴怒的联邦市民已挤满了朱禁城的四个广场。如果说近卫军大将的死讯是一把烧红人民心脏的怒火，那么黄河大坝被炸毁的消息，就是在着怒火中投下的一桶火药！ 无论男女老少，此刻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们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刻骨的仇恨和歇斯底里的暴怒。“诛杀叛国贼黎星刻！”“斩小人，清君侧！”“让骑士团血债血偿！”“让那些毫无人性的杂种滚出联邦土地！”狂暴的声浪一阵接着一阵涌起，就连屹立了千年的朱禁城，似乎都在那巨大的声浪中震动颤抖。 而身着联邦军服、戴上了一头金色假发的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正站在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他身旁站着他最忠诚的骑士，还有近卫军的新统帅邢风将军。 在此前的战斗中，洛阳的近卫军驻军几乎要损失殆尽了，而鲁鲁修很明白，他的对手此刻还有一张王牌没有出，那就是集中了骑士团精英机师们的精英部队，0番队。他明白，如今那支部队虽然内部缺乏默契和磨合，但是却拥有朱雀、卡莲这样可怕的机师，此外还得加上那个身份暂且不明的银色特种KNIGHTMARE机师。 同时魔王也做出了判断，对手目前既没从中亚进攻也没撤退，是要用这张王牌赌上最后一把！所以，缺乏棋子的他cao控着邢风大将，对洛阳市民们发出了临时战争******。 已经怒火中烧的联邦市民们一接到******，就纷纷如潮水般涌上了街头。只要能坚持数个小时，到午夜时分，联邦近卫军的主力就会赶到洛阳，到时候整个骑士团的东亚驻军就会被狂暴的近卫军碾成碎片！ 鲁鲁修满意的看了看身旁眼中闪着暗红色的将军和台下狂暴的人民。“我的骑士，也许一个世纪之后，还会有人纪念你当初起的这个俄国名字。”鲁鲁修偏过头，对一旁穿着联邦军服的蓝发骑士开了个和场面不太相符的玩笑，骑士却毫不在意，他笑着回到：“当然，就如同您当初起的‘橘子’这个名字一样”。鲁鲁修嘴角慢慢弯起，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但顷刻间，他脸上的笑意就变成了残忍，魔王回过头身旁的邢风将军笑道：“来吧，将军，让我们将正义的声音传递给人民！”。 老将军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人民安静下来，他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空回荡：“我的同胞们！我想你们都见证了骑士团毫无人性的作为！我们热爱和平，但是，他们却将战火、死亡和屠杀强加于我们！如今，天子陛下钦点的督军大人，曾经在阿拉伯反抗骑士团****的英雄，伊尔诺维奇·约瑟夫·维格洛夫来到了这里，请他，为我们讲述中东发生的一切！” 人群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沸腾了，整个中华联邦的西北地区聚居着众多******教徒，此时在广场上，更是有一大批留着阿拉伯式胡子的男性，而维格洛夫这个名字早已在******世界中传遍了。此时的鲁鲁修和刚才与骑士开玩笑时判若两人，他的脸上带着深切的悲愤，台下的人们甚至可以看见这位“圣战英雄”微微颤抖的脸。 鲁鲁修上前一步，用力按住自己的左胸，用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对底下的人们说道：“洛阳的市民们！我知道，你们并非都信仰着真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告诉你们我在中东所见的一切！在那里横行的饥饿、疾病和****，并不只针对信徒，而是针对整个国家！针对所有的人民！” 魔王的声音越来越高，那双紫色的眸子中带着深刻的悲伤，人们甚至能看见一丝泪水顺着这个英雄的脸庞流下，接着他用力一挥手，直指西方那片上千公里外的沙漠，声嘶力竭的说道：“在那里，我见到的是屈膝在骑士团恐怖下的人民！一个个在骑士团的军靴下连面饼都吃不上，饿到内脏浮肿的孩子！一个个抱着孩子、跪在骑士团的傀儡政府皮鞭下悲泣的母亲！”他顿了顿，环视一下底下人们的表情，那些不是教徒的市民们，此刻脸上也被极端的愤怒扭曲了，魔王忍不住在那激昂的面具下暗笑了一声。 “哼，果然如此。无所谓宗教和信仰，人民追求和认同的东西都是共有的。如今，我就教导这个世界，什么才是正义！”鲁鲁修酝酿了一下感情，接着压低了声音，沙哑的对台下的人们说：“然而当那里的人民选择站起来，不再愿意匍匐着乞讨，用自己的血汗和眼泪去擦亮骑士团军靴的时候，骑士团却用枪口回答了那些追求自由的声音！公理、正义驱使着我，去到那些在苦难里挣扎的人们中间，去同他们一起战斗！” 接着，魔王的声音提高了，带着一丝疯狂：“也正是在那里，我见识到了骑士团丧心病狂的暴行！我亲眼见到，那一个个在骑士团燃烧弹的烈焰中挣扎的老人、女人和孩子！我亲眼见到，那些为追求自由与解放不屈奋战，在骑士团的枪口下支离破碎的战士们！我亲眼看到，在拜迪的废墟中，我亲眼看到用自己身躯来为怀中孩子遮挡骑士团枪弹的母亲！” 鲁鲁修顿了顿，然后大声的喊道：“在那里，我亲眼见证了黑色恶魔们惨绝人寰的恶毒，他们可以让饥饿、腐败与贫穷肆虐，可以对手无寸铁的抗议者们开枪，可以让整个国家的人民沉浸血泪的海洋，却只为维护他们高高在上的权威！如今，在联邦的土地上，我又一次见到了相同的场景！你们看！看一心为了联邦，最后却屈死的林峰大将！看城外那些为了你们、为了中华尊严英勇战斗无悔牺牲的联邦军人！看你们在黄河下游那些为骑士团丧心病狂的恶行，失去家园背景离乡的同胞们！你们说！你们愿意向那些吃人的野兽屈服苟安，还是站起来去战斗，将那些披着正义外衣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撵出自己的家园！！”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呼声，人们的理智已经被鲁鲁修的话燃尽了，他们纷纷声嘶力竭的喊着不同的口号，鲁鲁修挥手示意了一下，总算让人民的情绪平稳了一些，最后，他张开了双臂正对着台下的人们，用一句话结束了他的演说：“站起来！联邦的市民们！为了公理，为了正义！绝不向那吃人的野兽屈服！如果他们要来，只有一个答案能让我们大声的回答那些恶魔，那就是：杀无赦！！！” “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一声声狂暴的呼喊在回应着台上的鲁鲁修，台下是一双双充血的眼睛和一张张扭曲的脸，恶魔已经致完了血腥盛宴的祝酒词，只等宴席的宾客们入场了。如果说真的有一种力量比GEASS更加可怕，那么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现在非常完美的诠释了它，那是一种贯穿了人类历史始终，最简单卑微同时也是最可怕强大的力量：谎言。 演讲一结束，联邦士兵们便开始引导市民前往武器库领取装备，“兰佩路奇，如今的你只剩下一手而已。不过你的剑要刺进我的心脏，就必须先穿透站在我身前为我高呼的人民！来吧，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恶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而残酷的微笑，随后他转过身来，开始进行作战部署：“杰雷米亚，你来带领近卫军的精英部队。邢风将军，请您在朱禁城的旗舰中静待佳音。洛洛，我有特别任务交给你，等到我发出指示你才能动手！此外，我也参战！” 杰雷米亚和洛洛刚想阻拦他，可是他却一挥手，挡下了两人没出口的话，“你也会来，对不对！如果是你的话！”鲁鲁修眼前浮现了那张和他一样的脸，他如今也决心要彻底和那个懦夫来个了结！